謝知言不蠢，讓親娘一說就反應(yīng)過來了，頓時有些懊惱，心中暗想該去和三弟解釋一番，可又想這種事兒只會越描越黑，不由更加煩躁。

    第13章 交鋒

    董玉環(huán)是徹底被謝知讓嚇著了，做了一晚上被惡鬼追殺的噩夢，早晨起來眼下一團(tuán)青黑。

    謝雅君隨口問了兩句，便帶著她去上房給老夫人請安去了。

    一進(jìn)屋，一瞧屋內(nèi)一個請安的人也沒有，頓時橫眉倒豎，嬌叱連連，還頤指氣使地支使小丫鬟去珺璟軒喊人。

    “這新婦，也忒不懂得規(guī)矩！用膳不給長輩布菜便罷了，難道連晨昏定省都曉不得了嗎？還不快去把世子夫人從床上叫起來！”

    “好了，”老夫人單手捻珠，老神在在，“是我嫌她們吵鬧，叫她們每逢初一十五過來問安便……”

    “娘您也忒好說話了些。那些個小門小戶出身，又不是公主郡主，用得著您給這么大的臉面？我是謝家嫁出去的閨女，那董家老太太還不是要我晨昏定省伺候著？哪兒能便宜了她們？”

    “我話沒說完你嚷嚷什么？”老夫人乜她一眼，“讓哥兒媳婦今兒一早請安來了，我叫她在里頭抄佛經(jīng)呢，且有大半個時辰了。”

    這話一出，謝雅君頓時面色一僵，半晌才悻悻道：“她也就裝兩天面子功夫?！?/br>
    一墻之隔的姜蜜乖巧坐在桌邊，安安靜靜地抄著《地藏經(jīng)》，并不因為外面的動靜有什么表情變化。

    她昨日就猜到這位姑奶奶會來挑事兒，于是一大早送走謝知讓，她便收拾收拾往上房請安來了。這還得多虧那位主兒昨夜里沒折騰她，不然姜蜜肯定起不來。

    今日來得早，老夫人甚至還沒開始誦經(jīng)。姜蜜覺得干坐著也不好，見有經(jīng)文累牘，便主動提出幫忙抄寫經(jīng)文。

    只是這桌上擺著的經(jīng)文十分有意思。

    《地藏經(jīng)》多是用于消除業(yè)障、超度亡靈，老夫人抄寫這《地藏菩薩本愿經(jīng)》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別人呢？

    若是消除業(yè)障之用，懺的是誰的悔？清的是誰的業(yè)障？

    若是超度亡靈之用，安的又是誰的魂呢？是老太爺？還是旁的什么人？

    姜蜜平日琢磨的事兒不少，但真的抄寫經(jīng)文時，腦中卻是難得放空，只一心專注在經(jīng)文上。

    如此，時間便過得飛快。

    很快，霜凝便來叫姜蜜出去。

    謝雅君一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挑了半天理，最后還是老夫人嫌吵，一并兒全給打發(fā)了。

    董玉環(huán)在謝知讓那處沒得好，愈發(fā)對姜蜜看不上眼，那些個惱羞成怒、氣急敗壞，全撒在姜蜜身上了。

    不是嫌棄大廚房做菜不好吃，便是厭惡送過去的東西不像樣。就連身邊的丫鬟都眼高于頂，說話做事飛揚跋扈、盛氣凌人，惹得底下的小丫鬟怨聲載道、抱怨不休。

    昨兒個來說，“你們這些沒眼色的東西，拿這兩個歪瓜裂棗的應(yīng)付我們家姑奶奶。一碟子又小又蔫兒的葡萄就給我們打發(fā)了，真當(dāng)我們是來要飯的不成？”

    這是番外進(jìn)貢的葡萄，陛下昨日剛賞賜下來的，就這么點兒，她能有什么辦法？雅蓮苑那邊咄咄逼人、分毫不讓，姜蜜只得把自己那碟子給了出去。

    今兒個又來，“繡娘送來的布料花樣子都是些什么挑剩下的破爛玩意兒？也忒丑了。你家少夫人小門小戶出身沒見過好東西，可別用這玩意兒來糟踐我們姑娘。昨日陛下賞賜下來的蜀錦呢？那才是配得上我們姑娘的東西！”

    拂冬氣得眼睛都紅了，憤憤道：“這蜀錦可是我們世子爺?shù)脕淼馁p賜，是給我們世子夫人的！你既說你家主子見慣了好東西，犯得著惦記我家世子夫人這點子?xùn)|西嗎？”

    那丫鬟是謝雅君的心腹，名叫素梅，斜吊眉，三角眼，很是刻薄。

    “我們姑奶奶那可是老太爺和老夫人的掌上明珠，家里的東西都是我們姑奶奶挑剩下才分到各處院兒里的，輪得到你們這么作賤？更何況我們姑娘是世子爺心尖尖兒上的人，你們開罪得起嗎？”

    說到底素梅狗仗人勢有底氣，姜蜜在府上根基不足，拂冬氣勢上便矮了人一截兒，憋著一張臉，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可姜蜜愿意息事寧人，她們卻非要一個勁兒地來招惹她，那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打定主意，姜蜜端坐上首，言笑晏晏，“素梅jiejie，我知道姑母和表妹都是頂尊貴的人兒，想來府上也沒人不知道的?！?/br>
    “公主府設(shè)宴，祖母命三嬸給家中女眷新做兩身衣裳，那些布料花樣子，是三嬸差人送過來的，我不過是個幫忙跑腿的，哪里有辦法叫繡娘送新的布料來？表妹若想要新的料子，只怕素梅jiejie是要去三嬸那兒走一趟的?！?/br>
    “至于那蜀錦，我家爺一賞下來我便高興壞了，立時便讓人拿下去剪了做衣裳，只怕騰挪不出給表妹了。”

    “你……你敢這么敷衍我們，你信不信我家姑奶奶去老夫人面前告你一狀，讓你吃不了兜著走?！?/br>
    姜蜜笑容不變，淡聲道：“我聽祖母吩咐，幫忙安頓姑母和表妹，能為她老人家分憂，我心里是萬分樂意的。只我是個笨腦子，姑母性子又急，這事兒常常是三五件一起來。我怕自己忘事兒，雅蓮苑的吩咐便讓人一一記著呢。若是祖母問起來，我也好有交代。只可惜我太笨了，都辦不好姑母交給我的事兒呢，還請素梅jiejie幫我說幾句好話勸勸姑母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