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翊學(xué)得很快，甚至無師自通了何為“得寸進(jìn)尺”。

    過了好一會兒，令翊的唇才舍得稍微離開一些，卻隨即又吻上她的臉頰、眉眼、頭發(fā)、耳朵，在她耳畔呢喃：“明月兒，我都聽見你的心跳了，還說沒有‘真心’……”

    俞嬴笑道：“盡胡說，穿那么厚……”

    令翊停住，笑著看他。

    俞嬴：“……”

    兩個人都笑起來。

    令翊松開俞嬴，俞嬴也放下一直環(huán)著他脖頸的手臂。令翊輕聲道：“明月兒，早點睡吧?！?/br>
    “嗯。將軍也早睡?！?/br>
    令翊未動。

    俞嬴只好換個稱呼：“翊～”

    令翊笑，再次說了“早睡”，才走出去。

    第110章 東胡大軍至

    柳城·將軍府

    午間，冷雖冷，陽光卻很好，自六七日前那場風(fēng)雪后，每日天氣都這般好。外面校場上隱約的喧鬧聲傳來，俞嬴知道，一定是兵士們又在蹴鞠了。

    令翊卻沒在場上。他斜倚著門，看俞嬴整理她自己這些天寫的木簡，將之一一束好放入箱中。

    令翊道：“我讓軍中卜官給先生卜算過了，十日后才是吉期呢……”

    俞嬴笑：“將軍什么時候信過卜官的話？”

    “事涉先生，我愿意信他一回?！?/br>
    俞嬴笑著看他一眼。

    “卜官說，五日后也可……”

    俞嬴越發(fā)笑了，笑完道：“不能再多逗留了。這樣繞一圈回平野也到了歲日以后，等再回到武陽又要許多時日。燕北農(nóng)耕的事、馬匹的事、擴(kuò)建城池的事……都要盡快cao持起來。時不我待啊?！?/br>
    令翊沉默了片刻，笑道：“那我明日給先生踐行。后日先生早早動身。從這里到石樂大概五六日行程。往南走，倒不太用擔(dān)心會碰見東胡人，可歇腳的聚落也不少，只是有一段路很是難走。好在他們領(lǐng)路的都熟，孫伯光也很妥當(dāng)，先生按他指引而行就好?！?/br>
    俞嬴謝他提醒。

    令翊不理她的道謝，走過來，幫她收拾木簡，一邊捆扎簡冊一邊輕聲道：“先生輕薄了翊，卻后悔，不想給翊名分，這又說走就走……”

    “長羽……”俞嬴只說了兩個字便停住，人晚間的時候意志薄弱，那天確實……

    令翊卻笑起來：“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見先生?！?/br>
    俞嬴看著他，正想說什么，外面?zhèn)鱽砑奔钡哪_步聲：“報——”

    俞嬴和令翊互視一眼。

    守城軍將、將軍府侍從與一個“東胡人”走進(jìn)來。

    “東胡人”一身的泥水，滿臉焦急：“都尉！東胡大軍要到了！明日就到這里！”

    令翊和俞嬴都神色一變。

    這位細(xì)作接著道：“這兩場大風(fēng)雪，東胡凍死不少牛羊，日子不大好過。東胡大首領(lǐng)讓各部落精壯都跟著來‘放馬’。一共有三四萬人?！?/br>
    令翊問他離開時東胡大軍到了何處。

    “我昨晚偷偷騎馬出來時，東胡人駐扎在石魚山。”

    令翊點頭，駐扎在石魚山也確實是沖著柳城來的，若去岔城，路就偏了，那東胡大軍今晚估計會駐扎在羊角丘，那里避風(fēng)……

    令翊有條不紊地發(fā)布將令：“點燃烽火，傳訊出去；四門敲響示警鼓，與城內(nèi)外黎庶示警，兩個時辰后關(guān)閉城門；召集眾軍將營中議事?！?/br>
    守城軍將和侍從們都領(lǐng)命出去，剩下那名滿身泥水、冒死獨自穿過茫茫雪原回來報訊的細(xì)作。

    細(xì)作叫黑羊，就是柳城人，是幾年前令翊守柳城時派出去的。這些往東胡的細(xì)作，除了各城自己派出的，也有上將軍派出的，都是跟東胡有血海深仇者。東胡有諸多部落，都逐水草而居，這些細(xì)作就像撒出去的飛蓬草子，撞進(jìn)哪個部落算哪一個，沒根沒底的流浪牧人在部落中地位又最低，也很難知道什么有用訊息，即便知道了，穿過茫茫原野將訊息送回來，也很艱難，故而像黑羊這樣能送回來消息的，并不多。

    令翊又問他知不知曉東胡大首領(lǐng)的情況。不是說東胡大首領(lǐng)年老多病嗎？還是那個已經(jīng)死了？

    黑羊道：“剛?cè)攵臅r候，那個老的死了，如今的這個是他最大的兒子。我給我那個部落的首領(lǐng)修帳篷時聽到他們說，新大首領(lǐng)這是要藉著搶糧來立威?！?/br>
    令翊點頭。

    黑羊又道：“這回一塊兒南來，我偷偷去看過這個大首領(lǐng)。他四十來歲，很高大，長得兇悍，聽說是東胡最厲害的勇士，射箭尤其準(zhǔn)，就沒有射不中的東西。”

    令翊再點頭，問他東胡大軍諸部落的排布和部落之間的關(guān)系，黑羊只知道大首領(lǐng)的牙帳在中間，至于關(guān)系，自己所在的部落這幾年因為水草跟旁邊的部落打過架，旁的便說不上什么來了。

    令翊讓侍從帶黑羊去換身干爽衣裳，吃點東西，歇一歇。

    他們都下去了。俞嬴問：“長羽，你是想今晚去夜襲？”

    令翊點頭：“東胡大軍三四萬，咱們只有六千步卒，三四百騎兵，極少量戰(zhàn)車，敵軍數(shù)倍于我。他們來了便會把咱們困在城里，還能有余力去搶掠在野的聚落，甚至長驅(qū)直入，一路往南，到時候遭殃的不知道有多少地方。咱們得把東胡人卡在柳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