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shí)候秘書的活你來做了？”

    電話里傳來不咸不淡的問話。

    宋文彬臉上的希冀逐漸變成了不安，毫無疑問，電話里的人不是他渴望的地方政府的領(lǐng)導(dǎo)，不是銀行的信貸員，不是代工廠的負(fù)責(zé)人，而是霍雨。

    他快速掃了眼蘇緹娜，咬咬牙，問道：“你有事嗎？”

    對面沉默片刻，突然傳來一聲令人發(fā)寒的輕笑。

    “蘇緹娜在你那兒嗎？”

    “是的，在這。”宋文彬硬著頭皮回答。

    “你們在干嘛？”她問道。

    “我……”

    宋文彬看了看湊近側(cè)耳傾聽的蘇緹娜，腦門上的汗都流下來了，老天在上，這一刻這簡直是地獄一般的折磨。

    “她來問一下公司的財(cái)務(wù)狀況?！?/br>
    宋文彬硬著頭皮，強(qiáng)撐著回答。

    “哦～”電話里的霍雨恍然大悟：“你怎么說的？”

    “我怎么說的？”

    宋文彬看了眼蘇緹娜，見她直勾勾的瞪大眼睛盯著自己，絕望道：“你不會打電話問她啊。”

    “沒事，緊張什么?！?/br>
    霍雨在那邊輕松的說道：“我就隨口問一句，順便我想跟你說下，之前你留在我這兒的那個(gè)文物，印尼海底那個(gè)，我剛才把它交給博物館了，你不介意吧?！?/br>
    霍雨的話令宋文彬一瞬間渾身冰涼，他舉著電話，盯著蘇緹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喂？不說話，不說話就當(dāng)你默認(rèn)了哦。”

    電話里的霍雨依然保持著輕松的口吻。

    然而宋文彬已經(jīng)失語了，他的大腦正在瘋狂轉(zhuǎn)動(dòng)。

    霍雨的電話，她反常的舉動(dòng)，以及蘇緹娜今天這番盛氣凌人的逼問。毫無疑問，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他不知道，卻又能猜到的事情，而這件事情摧毀了他一直以來幸幸苦苦，勉力維持的平衡，將一切都推向了混亂和懸崖。

    嘟嘟嘟……

    沒有等到回答的霍雨掛斷了電話，沒有絲毫留戀。

    宋文彬就像一下被抽走了全部力氣，一瞬間癱倒在椅子上，臉色慘白。

    蘇緹娜看著失魂落魄的宋文彬，眼神閃過nongnong的失望和痛苦。

    “我能用我賺到的錢把你房貸給還掉嗎？”她不甘顫聲問道。

    萎頓在椅子上的宋文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所以你在騙我，是嗎？”

    她輕聲問道。

    宋文彬一動(dòng)不動(dòng)，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如同一尊泥塑。

    “好吧，我明白了?！?/br>
    房間里的一切都讓她芒刺在背，她不由分說重新戴起墨鏡，拎起包包，大踏步的離開了宋文彬的辦公室，并且狠狠的摔上了門。

    滴答。

    滴答。

    滴答。

    坐在椅子上的宋文彬看著手里的手機(jī)，他看著被霍雨掛掉的電話，腦中閃過回?fù)艿南敕ǎ丝趟氖种钢厝羟рx，無論如何都動(dòng)不起來，好像被最深沉的夢魘壓住了一般。

    咔噠。

    門再次被推開了一條小縫。

    秘書姚玉荷小心翼翼的探進(jìn)腦袋，試探道：“老板，你還好嗎？”

    夢魘漸漸退去，宋文彬恢復(fù)了一絲生機(jī)，他勉強(qiáng)問道：“什么事……”

    “李市長來了……”

    姚玉荷說道。

    “好的，我這就去?！彼挝谋蜈s緊從椅子上站起來，站起來的瞬間腳下不穩(wěn)差點(diǎn)摔在地上。

    ……

    ……

    數(shù)小時(shí)后，天色已經(jīng)昏沉。渾渾噩噩結(jié)束一天工作的宋文彬重新坐進(jìn)自己的老byd里，已經(jīng)熟練開了快十年車的他倒車的時(shí)候卻毫無預(yù)兆的一屁股從停車位的臺階上掉了下去。發(fā)出咚的一聲巨響。

    響聲驚到了下班的老張，他趕緊從自己新買的a6里沖出來，來到宋文彬車前，一把拉開車門，問道：“老板，你沒事吧?。俊?/br>
    “沒……沒事……”

    宋文彬看著一半卡在地面一半卡在臺階上的byd，心里懊惱，連連踩了好幾下油門，然而臺階坡高，車子卡在上面空轉(zhuǎn)，動(dòng)彈不得。

    老張見宋文彬車門開了還在踩油門，意識到自家老板這狀態(tài)今天肯定是不能開車了。當(dāng)下趕緊幫宋文彬熄了火，把他從車?yán)锿狭顺鰜?，說道：“這車是前驅(qū)的，輪子都起來了，沒用的，我待會叫人把你車拖出來?！?/br>
    “明天叫人來把這玩意填了！”

    宋文彬惱火指著車子掉下去的位置說道：“誰設(shè)計(jì)的臺階！”

    “是是是，一定填了！”

    老張打著包票說道。一邊說他檢查了一下車，發(fā)現(xiàn)保險(xiǎn)杠也側(cè)裙都因?yàn)榈袈涞臎_擊裂開了，他有些猶豫道：“老板，要幫你叫保險(xiǎn)公司嗎？”

    老byd很破，宋文彬不想叫保險(xiǎn)公司，煩躁的擺擺手，否決了老張的提議：“明天再說，我打車回去。”

    老張哪里能讓老板打車回家，趕緊把宋文彬扯進(jìn)自己a6里，說道：“老板，我送你回去。我送你回去?！?/br>
    “我回s市?！彼挝谋蛐牟辉谘烧f。

    “我也去，我順路?！崩蠌堈f道。

    宋文彬聽他這么說便坐在車?yán)?，?dāng)然，他心里惦記著霍雨把手環(huán)交給博物館的事，一直悶悶不樂的靠在座椅上看著窗外。

    老張久經(jīng)人事，一眼看出了宋文彬心情不佳，當(dāng)下便問：“老板，你是不是最近累的厲害？”

    “嗯?！彼挝谋虍?dāng)然不會和老張解釋其中緣由，敷衍了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