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嚓。

    陸離所有的思緒都被一聲脆響打斷。

    韓國偉第一下沒拿捏好力道，下手太輕，沒敲碎水晶，只敲出了一些裂痕。他不安地舉起榔頭，得到陸離的眼神示意后再次揮下榔頭，這一次，終于將這塊彩石敲得四分五裂。

    “這樣……就可以了嗎？”韓國偉問。

    朱熙沒理他，而是忐忑地看著陸離：“你感覺有哪里……不一樣嗎？”

    陸離摸了摸自己的臉。有感覺嗎？說實話，他和上一分鐘的自己沒有任何區(qū)別，感受不到任何變化。他也無法斷定代價是否被成功轉(zhuǎn)移。這種時候，他能做的也許只有安慰自己罷了。

    于是，陸離微笑著說：“感覺好多了，好像一下子卸下了什么?！焙f八道，明明沒有任何區(qū)別。

    朱熙終于松了一口氣，她由衷地為陸離感到高興：“太好了，這樣只剩下一個代價了……世界這么大，總會有辦法把最后一個代價解決的。陸離，我會花重金組織一隊人馬，包括民俗學(xué)者和探險家，讓他們調(diào)查神州，不，世界各地的民間異聞，我相信他們一定能找到破解最后一個代價的方法。”

    陸離咧開嘴笑了：“聽起來像是小說一樣。那些爛俗冒險故事的主角一般是隱居的探險家，然后因為某個愿意出山，和隊伍里的亞裔黑客、白人學(xué)者、金發(fā)美女、黑人同性戀一起在各個遺跡中冒險。一般這種故事發(fā)展到最后，這個小隊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的幕后金主其實才是最大的惡人，想要霸占神秘寶藏統(tǒng)治世界，這個時候，主角團(tuán)們便會與幕后金主作最后的斗爭。朱熙，你看我們像不像小說里的幕后反派？”

    朱熙說：“你要是愿意，我就陪你當(dāng)反派?！?/br>
    陸離有些感動，朱熙難得這么溫順，他笑了笑：“那還是別當(dāng)反派了。”他將碎掉的水晶撿回木盒，這些水晶明天就會恢復(fù)如初此，他還得將它還給祝阿婆呢。

    韓國偉見他們要走，急忙趴在玻璃上，大喊：“喂喂，五百萬！記得！五百萬！”

    朱熙都懶得去搭理，是陸離回過頭，微笑著說：“同意打款的消息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你女兒三天內(nèi)會收到來自‘韓國偉’的五百萬。她也許很快就會來找你，你到時可以向她確認(rèn)一下?！?/br>
    韓國偉長出一口氣，他癱坐在座位上，一個勁地說謝謝。

    如今代價“可能”被轉(zhuǎn)移，但陸離反而輕松不起來，今日一行，他意識到也許不用太久，他也會和韓國偉一樣，被迫與他深愛的人分離，去迎接那無可避免的死亡命運(yùn)。最樂觀的情況便是今天的代價被成功轉(zhuǎn)移，他只剩一個代價——哪怕是最樂觀的情況，也絕談不上理想。

    如果能再見到朱友誠……

    或者能弄清楚彩石的起源……

    亦或者，用最后一顆彩石重生，再多爭取一點(diǎn)時間……

    陸離被自己最后一個念頭嚇了一跳。人總是這樣，貪戀的滋生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用過一次彩石便會去想第二次，總是在心里覺得有彩石打底萬事無憂。

    他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背rou。

    陸離，不要再讓更多人因你而承受代價了，讓彩石永遠(yuǎn)沉寂在宗祠中吧。

    坐上轎車，首都中心監(jiān)獄逐漸消失在后視鏡中。陸離決定將代價的事暫且拋開，好好珍惜接下來和姑娘們相處的時間。至少，他想在死前不給自己留下遺憾。

    第16章 功成身退

    接下來的日子里，陸離是兩頭跑。他一邊在楚家陪好久不見的楚靜怡，一邊跑到十里外的閻家陪朱家姐妹。偶爾祝巧還會跟著陸離去與呆頭鵝碰面，這倆姑娘興許是性格相合，一見如初，常聚在一起討論些讓陸離哭笑不得的話題，陸離也是偶爾從她們的私房話中得知小巧之前一直是用棉條的……

    那天從監(jiān)獄回來后，陸離將彩石送回了宗祠，這次和上次一樣，依然沒有見到阿婆本人。宗祠內(nèi)煙霧繚繞，五步一熏香，阿婆的聲音依舊好似從天外傳來，飄飄忽忽，游離不定。陸離想阿婆是不是要成仙了，就是古書里記載的那種白日飛升，她本來就和神仙一樣，哪天真的飛升了也不奇怪吧。

    楚閻合璧的事情也穩(wěn)步推進(jìn)，過年前一周，神州能源集團(tuán)反壟斷訴訟以程序不合法為由被延后，一筆來自楚家旁系的巨額資金將奄奄一息的神州能源集團(tuán)救活了。新聞上都在猜測是不是這位新晉的陸委員長和楚家達(dá)成了什么協(xié)議，還有陰謀論者說陸離是閻家的罪人，他伙同楚家將神州能源集團(tuán)賣了個好價錢。

    中途楚曉東回來過一趟，不過只是匆匆和陸離、靜怡吃了一頓飯便走了，在他臨走前，陸離表達(dá)了想把靜怡帶回木蘭過年的意愿，楚曉東沒說什么，只是讓他好好照顧怡寶。

    隨著距離新年越來越近，陸離手機(jī)也震動得愈發(fā)頻繁，都是家里的妹子催促他快些回家。街道外張燈結(jié)彩、車水馬龍，陸離估摸著自己的任務(wù)也算完成了，既幫朱熙解決了燃眉之急，又成功帶回了呆頭鵝，是時候該回去過個圓圓滿滿的新年了。

    一月底，陸離在神州能源的辦公室向朱熙遞上了他反復(fù)修改過的辭呈。

    “這是什么？”朱熙坐在辦公椅上，手上還拿著集團(tuán)最新的工作匯報。陸離聽說她之前還在例會時把領(lǐng)導(dǎo)層訓(xùn)了一頓，起因好像是某位的ppt格式字體不對。她也許不關(guān)心什么格式字體，只是想把這群酒囊飯袋的家伙罵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