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靜怡委委屈屈地說：“對不起嘛，我看溫琥珀同學(xué)很可憐啊。她一直在叫陸離，可陸離沒理她，所有人都看著的，我從來沒見過那么難堪的溫琥珀同學(xué)?！?/br>
    “好啦，別怪靜怡了，是我答應(yīng)的，和靜怡沒關(guān)系?！标戨x捏住了安百璃的耳垂，將張牙舞爪的安百璃拉到身邊，“別向靜怡撒氣嘛，你要怪就怪我吧?！?/br>
    安百璃齜牙咧嘴：“你也是的，溫琥珀只不過是喊了兩句，你就心軟了？你是不是對溫琥珀還有什么想法？”

    想法？說沒有是騙人的，但陸離答應(yīng)下來的原因更多是來自于楚靜怡。

    他一左一右抓住兩個女孩的暖乎乎的小手，一邊晃蕩著，一邊說：“有你們和jiejie，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br>
    安百璃哼哼唧唧地問：“鄒雅夢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過年吧?！毖艍艚忝恐苋斩紩退奶?，多是談?wù)撘恍┯?xùn)練日常，二隊管理比較嚴(yán)格，每周只有一天能玩手機。她也不確定今年還有沒有長假。

    安百璃小聲說：“到時候看你怎么和靜怡解釋鄒雅夢的事?！?/br>
    傳到橋頭自然直嘛，陸離干笑兩聲，不知怎么作答。

    就在三人慢悠悠地散步、聊天時，一個曾經(jīng)讓陸離魂牽夢縈，如今卻唯恐避之不及的身影出現(xiàn)在前方。她總是像個幽靈一樣嗎？突然地出現(xiàn)，又無聲地消失。

    溫琥珀笑得很假：“一起為運動會做準(zhǔn)備嗎？要不要練習(xí)一下兩人三足和乒乓球？我聽說陸離你很擅長乒乓球？”

    平時只有陸離去活動教室找溫琥珀，她從來沒有主動去找過別人。除了今天。

    “下次吧……我還得把游戲數(shù)據(jù)統(tǒng)計一下，對了，我會盡快把立繪的報酬給你結(jié)一下的。用神州的貨幣可以嗎？”陸離一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

    “那……好吧，報酬其實不需要……對了，我們今天去活動教室組織社團活動嗎？”這是溫琥珀第一次說“我們”，她試圖讓自己融入三人的小團體。

    你到底在干什么……陸離微微搖頭，他不知道溫琥珀到底哪來的執(zhí)念？為什么就非得找他陸離不可？她難道不知道這樣對一個曾經(jīng)喜愛過他的男子來說過于自私、殘忍嗎？是出于高高在上的愧疚嗎？是為了施舍她溫琥珀的憐憫嗎？

    說不喜歡的是你，現(xiàn)在試圖拉近關(guān)系的也是你，平時高高在上不茍言笑的是你，現(xiàn)在強行擠出一張笑臉的也是你。

    溫琥珀，你還和過去一樣冷靜理智嗎？你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嗎？

    “那……那我們走了哦，拜拜，琥珀同學(xué)……”見陸離和安百璃轉(zhuǎn)身就走，最善良的楚靜怡禮貌地向溫琥珀告了聲，這才小跑著追上二人，“等等我嘛，今天我可以去你們家玩嘛？”

    溫琥珀呆呆地看著三人的背影，只覺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很寶貴的東西。她忽然想起了過去坐在活動教室角落，默默看著三人打鬧的平凡日子，那樣的日子已經(jīng)一去不復(fù)返了。心里涌現(xiàn)一股煩躁，卻不知這煩躁來源何處。

    孤獨地走回活動教室，并不急著收拾書包，而是坐在畫布前，看著粗糙畫布上斑斕的色彩。過去這個時候，陸離會在放學(xué)前來一趟活動教室，和她聊一些繪畫相關(guān)的問題，有時候二人會進行天馬行空的幻想，對人類的未來與過去指點江山、激揚文字。這是她每天最開心的時候。

    可是時鐘走到了六點，天色昏黃一片，陸離也遲遲沒有出現(xiàn)。他在和其他女孩一起，或許會說曾經(jīng)和她提到過的話題，或許會把曾經(jīng)對她說過的那些俏皮話講給別的女孩聽，又或許……

    她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左手，想起了在游樂園那天，她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去握住陸離的手呢？

    她一直以為世界太無趣，人生已在她眼中再無秘密，此刻她才意識到，她甚至從來沒有弄懂過自己，遑論他人。

    *

    六點半。川海開始下雨。淅淅瀝瀝，天空陰暗，世界毫無希望。溫琥珀撐著傘，并未叫專車，而是破天荒地用那雙從不沾染泥水的圓頭皮鞋踩在潮濕的瀝青路面上。

    川海的雨充滿哀愁的詩意，有些粘稠，有些孤獨。和她再配對不過。

    川海一中的學(xué)生們幾乎都走光了。

    在臨出門時，她聽到花壇中傳來一些微弱的貓叫。前方一個撐著雨傘的身影比她更快反應(yīng)過來，那人直接穿過雨幕，蹲在花壇前，小心翼翼地從花壇底下抱出一只小奶貓。

    “喵……”巴掌大的小奶貓，花色比較雜，是川海常見的流浪貓。

    那人憐愛地摸了摸貓貓頭，將小奶貓捂在懷里，起身正好和溫琥珀打了個對照。

    “陸離……”溫琥珀下意識地笑了，“你……你沒回家？”

    陸離撐著傘，抱著小奶貓：“靜怡的鑰匙忘在教室了，我回來幫她取。”

    溫琥珀有些失落，她還以為陸離是來找她的。

    “這是什么貓？”她開始沒話找話，“一起走一段吧，這次總不會拒絕吧？”

    陸離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這只是普通的小野貓。無家可歸的小可憐而已?！?/br>
    “川海也有流浪貓嗎？那貓mama呢？”

    “也許被保安打死了，也許被趕走了，也許是走丟了。”陸離說，“流浪貓的命運無外乎如此?！彼坪跏锹牰岁戨x的話，懷里的小奶貓發(fā)出虛弱的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