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露出悲傷的表情，還沒說話，便見班長急忙說：“這是愚人節(jié)玩笑啦。你、你別當(dāng)真。”

    安百璃聽到這，忍不住捂住嘴巴大笑出聲。這哪里是愚人節(jié)玩笑？這分明是向情郎撒嬌吧？靜怡有時候伶俐聰慧得驚人，有時候又呆的出奇。

    陸離也笑出聲來，牽著楚靜怡軟軟的小手：“靜怡，我喜歡你?！?/br>
    班長抬起頭：“這也是愚人節(jié)笑話嗎？”

    “不告訴你。”

    楚靜怡從羞澀的情緒中脫離出來，她看了眼陸離，忽而露出一個歡快的笑容：“果然還是天下第一壞蛋?！?/br>
    “有嗎？百璃，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你是色魔。靜怡，咱離他遠(yuǎn)點，你看他大白天就要摸女孩子的小手……他這晚上要做什么我都不敢想……”

    *

    午休時間。身為班長的楚靜怡總有忙不完的班級事務(wù)，她前腳剛和陸離、安百璃吃完午飯，后腳就急匆匆地前往后勤辦公室，做新校服的登記工作。

    安百璃今天忽然多了幾分雅興，她說想去天臺上坐一會，想站的離天空更近一點。

    春風(fēng)微盛，將安百璃的秀發(fā)吹得隨風(fēng)起舞，美好得宛若印象派畫作中那個讓人遐想無限的女子。安百璃穿著校服的身姿映襯在蔚藍(lán)的天幕中，她雙手背在身后，微微躬身：“色魔，發(fā)什么呆呢？”

    “百璃你真漂亮啊?！标戨x由衷地感嘆。

    “我可不像靜怡，被你夸兩句就臉紅紅地跑掉了?！卑舶倭Ш俸僦毙?。

    “今個兒小村姑怎么有詩興上天臺吹風(fēng)的？”

    “誰是小村姑，再這么說我咬你了?！?/br>
    陸離討好似地笑了兩聲?；蛟S是與蒼穹過于親密，天臺總是在人們的印象中與憂郁、自殺、自由與風(fēng)息息相關(guān)，它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浪漫主義者的某種崇高象征。離群索居的浪人們偏好孤僻的角落，其中天臺堪稱他們的圣地。

    安百璃本來和天臺扯不上半點關(guān)系，她是那種只會窩在座位上睡覺的女孩。

    “視野好遼闊啊?！卑舶倭г陲L(fēng)中張開雙手，擺出了一個泰塔尼克號中的經(jīng)典姿勢，“感覺好像無拘無束一樣，難怪你這么喜歡天臺?！?/br>
    陸離從后面摟住她的腰：“有心事？”

    安百璃沉默片刻，微微頷首。

    “親愛的，我覺得現(xiàn)在過得好夢幻啊?！彼Ｈ坏刈⒁曋鴆ao場上的學(xué)生們，“代價消失，隔閡消除，還有了靜怡這個同病相憐的姐妹，就連你的事業(yè)也一路向好、蒸蒸日上。明明……明明……”

    她有些哽咽，陸離抱緊她：“明明什么？”

    “……我只是覺得不可思議。明明兩個月前，我每晚都會做噩夢，十一點醒來一次，凌晨三點醒來一次，天亮?xí)r又會驚醒一次。”她的嘴唇在打顫，“每天晚上都冷的可怕，明明被子蓋的很緊，但全身都像浸在冷水中。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萬一我真的獨自赴死了，再也見不到陸離了該怎么辦？這比死都可怕?？墒遣婚]眼睛身體就仿佛壞掉的機器一樣咯咯作響，咳嗽個不停，連自己有幾根手指都看不清?！?/br>
    陸離聽得她的述說，懷抱得越發(fā)緊了，是的，他那段時間只知百璃有代價，卻不知百璃的感受，他當(dāng)真以為這個女孩早已看開了嗎？當(dāng)真以為她安百璃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嗎？她分明是個懦弱的抱著水族館傳單不敢回家的膽小鬼啊。

    “百璃，對不起，我那段時間忽視了你?！?/br>
    “你不要道歉……親愛的，你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卑舶倭\淺地笑了，“我那段日子一直在生死的恐怖中艱難生活著，每天睜開眼睛就想馬上看到你，生怕少看了你一眼就永遠(yuǎn)沒機會了。那樣絕望的日子就在兩個月前，可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一切都變了，一切都充滿了希望，美好得像是在做夢?！?/br>
    “我這段日子想了很多很多。不許笑我，我不是笨蛋。都說經(jīng)歷生死大變后一般都會大徹大悟。我沒有大徹大悟立地成佛的本事，但我還是想明白了，以前的我其實太自私了……”

    “沒有的事……”陸離下意識地哄騙出來。

    “不許再哄我了。不然我每次都自我定位不清晰?！卑舶倭Ч闹鶐妥?，“我以前就是太自私，把自己的愛欲強加在你身上，是我自己將自己束縛住了。果然，溫琥珀說得對，她一直都是對的……”

    溫琥珀說過什么？陸離不解。安百璃沒有解釋的意向，她迎著風(fēng)，小聲喊：“我超級超級超級喜歡陸離！”

    風(fēng)聲喧囂，將她那小家子氣的吶喊吞沒。陸離忍不住笑了：“這是愚人節(jié)玩笑嗎？”

    “你猜。”安百璃眨了眨眼。

    第28章 美好的早晨

    并不是所有的學(xué)生都會過愚人節(jié)，溫琥珀就是其中之一。她今天起得很早，照例端著熱牛奶守在窗前，她早餐喜歡吃牛角面包，面上撒些星點似的糖粉，配上一杯溫?zé)岬目Х?，這便是一個最完美的早晨。來了神州后，外交官先生讓她入鄉(xiāng)隨俗，多享受享受神州的早晨——包子、油條、餃子、熱豆?jié){。但她覺得太油膩。

    但無論如何，她一直覺得在神州的每個早上都很美好。

    “小姐，您朋友今天已經(jīng)跑完步了。就在半個小時前。”那個謹(jǐn)慎的，臉上長著雀斑的小女仆提醒了一句。

    “……”溫琥珀假裝隨意地收回目光，“我又不是在看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