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安百璃在低聲抽泣，他沒有再說話，沒有再逼迫，只是安靜地抱住她，任憑少女的眼淚濡濕他的襯衫。他已經(jīng)下定了決定，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會再拋棄這個可憐的姑娘了。命運也好，代價也罷，哪怕鮮血流盡他也要保護好這個可憐蟲。

    第16章 漫漫長夜

    安百璃喜歡哭，喜歡躲起來，還會一個人發(fā)呆。陸離曾經(jīng)見過安百璃獨自一人時的模樣，眼神謹慎又怯懦，不停地打量來回的行人，好像身處叢林的幼獸，腰板都挺不直，他及時喊了她的名字，百璃便忽然明媚起來，急不可耐地奔向他，又像是放學時從幼兒園里竄出來的小朋友。

    陸離從兜里取出一包紙巾，為懷里的百璃擦了眼淚和鼻涕，哭不好，哭只會讓愛她的人心痛。

    安百璃抽泣著問：“你……你為什么知道了啊……”

    “我又不是傻子?！庇绕涫撬约哼€頂著一個代價的情況下。陸離其實一直在擔憂此事，但他從未向任何人提起。

    安百璃又嗚哇一聲哭了起來，這次的哭泣不再是壓抑到極點的悲鳴，更像是情感的宣泄：“對不起……我、我不想讓你擔心……”

    陸離想起了晚上八點半翡翠臺播放的家庭倫理劇，女主身患重疾，但就是不告訴男主，她們總會以高尚的自我犧牲精神給自己洗腦，美其名曰為了他好。此類人或許和跳樓者是同一類人，他們總是選擇一條成全自我的道路，冷漠又自私地拋棄一切，用生命與沖動給自己塑上一層金身，好像有多么清醒、多么崇高。只是在他們死后，前任依然在和新歡夜夜笙歌，小人依然在門前吃著人血饅頭，仇人更是拍手稱快，只有愛她的老母親連眼睛都要哭瞎了。

    活著。這兩個字是世界上最頑強的字。無論發(fā)生什么，都要活下去，為了愛她的人，為了所愛的人。

    他捧住安百璃的臉蛋，吻住她的額頭：“不要犯傻，百璃。我們重生一次不是為了成全誰的。如果讓我再選擇一次的話，我不會想和你一起重生的。”

    安百璃茫然地抬頭，淚珠連連：“為什么……你不喜歡我嗎？”

    “因為我不想讓你再背負重生的代價。”他的嘴唇往下，“你應該像楚靜怡、雅夢姐一樣，自由自在地活著，承擔代價的有一個人就足夠了?！?/br>
    安百璃太脆弱了，她就像精致的瓷娃娃，一碰就碎。

    安百璃回應陸離的吻，等到唇分時才嚶嚀著回答：“我……我覺得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所以我想……我希望你這輩子能開開心心、毫無缺憾……”

    “我給你生不了小孩，可以靜怡可以……所以我希望你不要丟下她……”

    “你和溫琥珀本來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你……我也不會阻止你和她……”

    “你曾經(jīng)在夢里喊過無數(shù)遍鄒雅夢……我覺得她是你很重要的人……如果可以……你也應該照顧好她……”

    “只有我……”她的眼神黯淡，“我只是一個小偷，一個本就不該存在的小偷。消失了就消失了，反正這也是我的報應?！?/br>
    陸離聽到這話，忍不住打了一下姑娘的屁股：“百璃你真是欠打了?！?/br>
    陸離下手頗重，安百璃嚶嚶一聲捂住屁股：“你別打屁屁，又不是小孩子了……”

    “打得就是你?！贝蛄艘幌逻€不解恨，陸離又來了一下，“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你消失了我能開心嗎？靜怡會開心嗎？”

    安百璃本來想說靜怡會開心的，因為她能獨占你了，可轉(zhuǎn)念一想班長不是那樣的女人，說不定到時候楚靜怡真會哭得一塌糊涂，心中一軟，便低下頭：“……對不起……我錯了……”

    陸離心想，還好這是安百璃不是陳嘉寧，如果是小老虎，她鐵定要昂著腦袋，惡狠狠地嚷嚷“我才沒錯我才沒錯”。對了，還忘記給她回消息了，是不是不太禮貌？

    “轉(zhuǎn)過去。”他說。

    “干嘛……”委委屈屈地問。

    “轉(zhuǎn)過去?！?/br>
    “哦……你別兇我嘛……”安百璃不情不愿地轉(zhuǎn)過身。

    陸離咬牙又給了她嬌嫩的屁股一巴掌：“你比靜怡還傻。人家靜怡比你懂事多了?！贝纛^鵝只是對感情懵懂，但也是個曉事分輕重的，哪怕向陸離坦白心意，也還是反復強調(diào)學業(yè)為重。如果換作安百璃，指不定胡作非為到什么程度去了。

    好不容易止住啼哭的安百璃又哭出聲來：“別打我嘛……屁股疼……”

    陸離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給她揉了揉側(cè)臀：“下次還有這種念頭不？”

    “不會了……”安百璃可憐巴巴地說。

    “好了，現(xiàn)在說說你的代價是什么。咱一起想辦法解決?！标戨x長出一口氣。他最怕就是這姑娘腦袋犯抽，搞什么默默犧牲的戲碼。

    “我、我其實也不太清楚。就是老是犯困，還會有輕微的咳嗽……”安百璃猶猶豫豫地。

    “咳嗽？什么程度？咳痰還是血？”

    “平時只是清咳，只咳過一次血?！卑舶倭Р桓铱搓戨x的表情。

    陸離眉頭緊鎖，咳血其實是很嚴重的癥狀，安百璃的狀況比他想象要嚴重許多。

    “你去醫(yī)院查過了嗎？”

    “沒有……一個人不敢去……”

    “元旦假期過了后我?guī)闳メt(yī)院查一查?！标戨x仔細想了想，這種涉及超自然現(xiàn)象的癥狀，現(xiàn)代科技不一定能解決，還得對癥下藥才行，“百璃，你還有你mama的物件嗎？或者一些資料、信息都行？比如你mama以前是哪里人，在哪工作生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