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來。”

    安百璃帶著陸離上了二樓，到了自己的房間。少女閨房和想象中不太一樣，簡陋又普通，沒有粉色的墻紙，沒有滿床的公仔，也沒有裝飾著吊墜的頂燈。安百璃從床底下小心又謹(jǐn)慎地取出一個方盒子，像是街邊裝廉價塑料飾品的方盒子。

    她打開方盒，從中取出一塊心型的吊墜，像是上個世紀(jì)七八年代那種浮夸的街邊飾品，并不是什么值錢的玩意。

    “離，你知道重生吧？”

    這不是廢話嗎。

    “當(dāng)然知道，我和你不就是重生了嗎？”

    “……”安百璃深吸一口氣，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決定，“這不是我第一次重生了?！?/br>
    陸離身體一僵：“你說什么？”

    下了決心后，安百璃的話語流暢了許多：“這不是我的第一次重生了。在這次之前，我還重生過一次。都是拜它所賜。”她抬起手中那塊心型吊墜，廉價的塑料外殼內(nèi)有四塊破碎的類似水晶的物體。無論怎么看，這都是一塊沿海制造業(yè)發(fā)達(dá)時銷往內(nèi)陸的玩具，陸離不禁懷疑安百璃是不是在故意消遣他。

    陸離耐著性子聽下去：“嗯，你繼續(xù)說?！?/br>
    “我那天點(diǎn)打火機(jī)時，不知你有沒有注意，這個吊墜就被我放在桌上?！?/br>
    有嗎？那天陸離頭很沉，而且當(dāng)時房間里光線昏暗，他根本沒注意。但經(jīng)過安百璃這么一提示，他隱約記起這塊心型吊墜了。上一世，安百璃嫁過來后，整理私人物品時曾展示過這根吊墜，說是……母親的遺物？

    這么一想，這根吊墜的來歷便詭異起來。安百璃的母親梅錦流死于難產(chǎn)，唯獨(dú)在死前給女兒留下這條吊墜？他忽然恍然：“你的意思是，你那天不是想拉著我自殺，而只是想……重生？”

    記憶飛速穿梭，畫面停在的上一世的最后一幕：

    缺氧和疲憊讓他的大腦有些麻木，他的反應(yīng)不如平時敏銳，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安百璃手里的打火機(jī)。安百璃愛憐的目光落在陸離身上：“我想再讓你愛我一次?！?/br>
    第17章 代價已交付

    荒謬。

    陸離唯一一個念頭就是荒謬，若是上一世安百璃親口告訴他重生之事，他絕對一個字也不信。可現(xiàn)在重生的是他自己，由不得他不信了。陸離很快鎮(zhèn)定下來，目光鎖定在那塊平平無奇的心形吊墜上。

    安百璃不是為了同歸于盡才點(diǎn)燃打火機(jī)，而是為了重生……這個理由出乎意料地充分，他心中竟然動搖了絲毫，如果安百璃所說屬實(shí)，他不但不能討厭安百璃，還得感謝她？感謝她給了自己一個填補(bǔ)遺憾的機(jī)會？他搖了搖頭。

    人做錯事總要付出代價，這是陸離一直篤信的人生準(zhǔn)則。孩子做錯了事父母會承擔(dān)后果，成年人的錯誤也要自己買單。安百璃一直是個不成熟的妻子，任性、太粘人，那他呢？他是一個成熟的丈夫嗎？

    陸離沉默了。上一世他已經(jīng)犯過一次這種錯誤了，過于嚴(yán)苛地要求他人，甚至妄圖控制他人的人格，只會釀成悲劇。

    沒有人是上帝。

    安百璃指著吊墜上四塊碎片：“每次重生，上面的水晶都會碎掉一塊。這次我和你重生，一次性碎掉了兩塊，我猜測這根吊墜已經(jīng)失去重生的力量了。它是母親給我的遺物，在我七歲那年，安顧來親手將它交給我，要我好好保管?！?/br>
    “等等。你說每次重生都碎掉一塊，可按照你所說，一共也只重生了兩次，只會碎片三塊才對，可為什么四塊都碎掉了？”陸離指著那吊墜，他其實(shí)希望這其實(shí)是安百璃在撒謊，只要他指出安百璃謊言中的漏洞，她就會笑著捂嘴說：這都被你看穿了。

    可惜并不是。

    “因?yàn)樵谖夷玫竭@塊吊墜前，就有人使用過它了?！卑舶倭о嵵氐貙⒌鯄嫹诺疥戨x面前，“我不知道誰使用過它，但有一塊水晶早就破碎了。”

    梅錦流。

    陸離腦海中閃過安百璃母親的名字。只可能是她，這也是梅錦流會將吊墜傳給女兒的原因。

    陸離不禁伸手拿向那其貌不揚(yáng)的玩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畏之感。人類天生對不可測的未知事物充滿恐懼。在他接觸到那吊墜的一瞬間，陸離身軀瞬間凝固了，他只覺渾身冰涼，一股難以言說的驚悚感襲擊了它。

    “代價已經(jīng)交付……”

    似乎是他自己的聲音在耳邊說話，但陸離發(fā)誓，他嘴巴動都沒動！這樣的毛骨悚然感只存在一瞬，下一秒，陸離拿起吊墜，動作一氣呵成，好似剛才的停頓從未發(fā)生過一樣。

    “怎么了？”見陸離在發(fā)呆，安百璃不由歪著腦袋發(fā)問。

    只有自己聽見了嗎？陸離咽了咽口水，什么也沒說。什么叫“代價已交付”？重生是有代價的嗎？那安百璃怎么沒有付出代價……等等！

    陸離瞳孔急劇收縮，他想起上一世困擾了他許多年的一個未解之謎：他和安百璃結(jié)婚多年，未有子嗣！如果安百璃所言不虛，她重生過兩次，那第一次付出的代價就是終生不孕嗎？

    那這次呢？

    不敢再想下去，甚至連剛才的聽到的話他都不確定是否真實(shí)存在?；蛟S是他產(chǎn)生的幻聽呢？或許是他被安百璃離奇的敘述影響了呢？

    把吊墜拿在手里反復(fù)端詳，那個詭異的聲音也再未出現(xiàn)，這吊墜像是徹底失去神異，和普通的玩具再無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