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誼萬歲(2)
我們都以為那哥們兒都是真本事,可分分鐘,我們就聽見他跑去了洗手間,摳著嗓子全給吐出來了,然后回來繼續(xù)吹牛皮。他以為陸風(fēng)華沒他那個膽,結(jié)果他真做到了,連他也給陸風(fēng)華豎起大拇指。 陸風(fēng)華喝醉了,酒勁一上來,他就開始抽瘋。 熄燈后,那哥們兒溜之大吉回了宿舍,把一個爛攤子扔給我們。 我和十五君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把陸風(fēng)華弄床上消停了,結(jié)果我們還沒在床上把屁股捂熱乎,他就“咣當(dāng)”一聲滾地上了。 十五君忙下床去扶他。當(dāng)時我在門口已經(jīng)聽見“宿管狗”向我們這邊靠近,正一個挨一個門的用手電筒往里面照,好看清所有人是否按規(guī)矩上床睡覺。 陸風(fēng)華可是給我們找了事,他醉得一塌糊涂,慫人弄不動他,還醉得腿腳不利索。 結(jié)果,自然是宿管老師看見了這一幕。他打著手電筒像聚光燈一樣把一切盡收眼底,朝我們喊:“哎,你們干什么呢?怎么還摔上跤了!開門??禳c!” 當(dāng)時我們心里都清楚開門的后果,因為學(xué)校明令禁止喝酒,如果違反校規(guī),不知道會對陸風(fēng)華的高考有多大影響。 說時遲,那時快,十五君挺身站了出來,開始罵罵咧咧,說什么宿管狗之類的話。 我們因為討厭被宿管老師束縛,所以起外號叫他們宿管狗??赡嵌际俏覀兤綍r私下用來消遣的,誰也不敢當(dāng)著面罵!那不就相當(dāng)于站在老師面前罵他草泥馬嗎? 哎,我真是替十五君捏了把汗! 還有陸風(fēng)華,他這次捅的簍子可真夠大的。 最后,莫名其妙的,宿管狗汪汪了一陣,就走開了。 我們心中沾沾自喜,趕緊把陸風(fēng)華扶上床,抓緊睡覺。 誰知宿管狗把年級組長雷老師給找來了,隨行的自然還有我們班主任小白。 這下我們不得不開門。 幸而陸風(fēng)華已經(jīng)睡得像死豬??晌堇镞€殘留了一點酒精的味道,即便我們一直在開窗通風(fēng),那也好比亡羊補(bǔ)牢,此時有點于事無補(bǔ)。 雷老師是個狡猾的人,她進(jìn)屋就聞見類似酒精的東西了?!澳銈冞@是什么味啊,是有人喝酒了嗎?我聽宿管老師說,你們還摔跤了,是誰,馬上舉手給我看看?” 小白已經(jīng)把燈打開,我們?yōu)榱伺浜鲜焖械年戯L(fēng)華,都窩在床上沒動。小白不明緣由,還催促我們都趕緊起來,我們便抱怨說,剛才都在打著手電學(xué)習(xí),要高考了,誰那么多精力折騰,先讓我們睡覺,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好不好。 雷老師也不是不通情達(dá)理的人,她作為年級組長,一要抓好年紀(jì)工作,可更重要的,她當(dāng)然還是首先要把高考成績搞上去。升學(xué)率才是硬道理,我想是個人都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然后,雷老師算暫時放我們一馬,說你們誰摔跤了,先舉手看看。結(jié)果十五君勇敢站了出來,可再無第二個人。 “怎么回事?就算你們雷老師再不喜歡體育運(yùn)動,可摔跤是兩個人的事情,這總該知道吧!” 小白也幫忙吆喝:“是誰摔跤來著,趕緊站出來!十五君,你先過來。還有誰,趕緊出來,別耽誤大家睡覺。就這么點事,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當(dāng),這哪兒行啊。像個爺們兒,趕緊的,站出來!” 說著,雷老師樂了。“你們白老師是個痛快人,你們就別讓他著急了。” “我?!蔽一艁y中舉手,翻身下床。 “是你???”小白好像有點不信,但眼中更多的是憤怒。也許在他心中,我應(yīng)該是個好學(xué)生,可如果連我都變成壞學(xué)生了,他心中大概會覺得愧疚吧,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所以,他重重給了我胸口一拳,我一個趔趄翻倒在床上。 我想小白是想輕一點的,他一定是太著急了,所以出手重了點。 一旁的雷老師也這樣說,忙攔住小白,然后哄著我說:“沒事吧?你們白老師不是有意要打你們,你們都是他的孩子,他愛你們還不夠呢。他這個人你們還不了解,就是急脾氣。說你們作為孩子,犯了錯誤,我們做老師的也有責(zé)任。有責(zé)任去教育你們,也一定給你們改過自新的機(jī)會。你明白嗎?我聽你們白老師提過你,他一直說你是個好學(xué)生。你不是年紀(jì)前五十名嗎?年紀(jì)前五十名的人,我全記得名字,如果沒記錯的話,你是叫韋宸吧?” 我默默點頭。 “好,那你也跟老師出來一下,咱們了解一下情況,沒事的話一會兒就回來睡覺了,好嗎?” 我本來沒什么事,被雷老師這一段煽情的話說得有點不好意思,害羞的沉下頭,跟著十五君出了門。 小白把燈關(guān)上,把門反鎖,所有老師和我們一起出了門。 十五君在我旁邊輕聲安慰說:“沒事吧,偉哥?” 我沒吱聲,因為有點哽咽,便搖搖頭。十五君看出了我的難過,也就沒再說什么。 到了樓下宿管辦公室,小白單獨訓(xùn)斥我們,很快了解了情況,然后也放我們回去睡覺了,說是明天讓我們寫一份檢討書。 我們都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可是第二天一早,小白就氣沖沖過來撞門了。他真的是用腳踹門,好像氣得不行,因為他一早又聽說我們其中有人罵宿管老師“宿管狗”,他心想這還了得了,簡直要造反,連老師都敢罵,還是學(xué)生嗎? 我睡眼惺忪開了門,他又是重重一拳打在我胸口,這次一下把我撞飛出去,跌倒在陸風(fēng)華床邊。 陸風(fēng)華已經(jīng)從醉酒中醒來,可他完全不知道昨天自己闖禍了,忙扶我起來,笑著說這是咋了。 小白這次真不是故意的,心里過意不去,也忙笑臉過來扶我起來。我連說沒事,推開他們,坐回床上。 小白開始怒吼:“你們昨天誰罵宿管老師了,老實點,趕緊站出來。這還得了,連校長都知道了,要處分你們。我看也別高考了,直接回家得了!是誰,馬上站出來?” 本來我們當(dāng)中也許會有人站出來,結(jié)果一聽小白把結(jié)果形容的那么嚴(yán)重,誰心里都有點退縮。 “不說是吧,那全都起床,到宿舍樓口罰站去,直到有人認(rèn)錯為止!” 我們便灰頭土臉像犯人放風(fēng)一樣排著七扭八歪的隊伍浩浩蕩蕩來到宿舍樓下,在樓口排成一行,接受所有同學(xué)的檢閱。 其中,有一早去打熱水洗頭的夏菡和李曼文。我們班很多人都知道了我們的遭遇,無不為我們著急。 李曼文還偷偷過來問我,結(jié)果話沒說出口,隔著一層玻璃的宿管辦公室老師就朝她做了“離開”的手勢,還一副馬上要追出來的架勢,逼得李曼文不得不離開。 她依依不舍更忐忑不安的看著我,可她也真是愛莫能助。 為了順利完成高考這個首要任務(wù),雷老師決定不耽誤我們上課,每節(jié)課間,她安排一人私聊。 得知這個消息,我們一路不動聲色的回了教室,私下卻在小聲商量對策,因為我們心里都清楚,雷老師是要拆散我們,逐個擊破。 為了最后的團(tuán)結(jié)和勝利,我們決定“一拖到底”,就是耍無賴,死不認(rèn)賬。 十五君為了鼓舞志氣,還振臂高呼:“打死也不說!” 我們在跑進(jìn)樓道后也跟著高呼起來:“寧死不屈!” 課上,夏菡以班長的身份給我偷偷傳紙條,打聽我們的情況。我們這樣以紙條書信的方式傳遞了三四次,她們也決定支持我們的戰(zhàn)斗。 然后,我們分頭行動,夏菡去和小白勸和,我們則和雷老師單打獨斗。 我是第三個被叫過去的人,見到雷老師對我講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們白老師說了,一定不是你,讓我不要為難你。那么好,我也不問你是誰干的,咱們一起來探討一下,你如果聽我說得有道理,點點頭就好了?!?/br> 然后,她開始像福爾摩斯一樣跟我娓娓道來,她完全杜撰了一部她想象中的劇本,聽得我入了神。最后她只問我,你說我說得對嗎,我便像被催眠了一般點點頭,她就放我回去了。 回到班上,我們開始對臺詞,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雷老師對我們講了同樣的故事,顯然目標(biāo)都是對準(zhǔn)十五君。當(dāng)然這事也的確是他所為,可我們既然說定一起死扛,就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堵這個槍眼。 按理說,十五君為陸風(fēng)華頂過一次罪責(zé),他也該知恩圖報還一個,可如果可能牽涉到高考,那我們就必須團(tuán)結(jié)一致,有本事就讓她取消我們八個人的高考資格。 就在我們忐忑不安議論紛紛時,小白表情嚴(yán)肅走了進(jìn)來。他依舊直來直去的性格,開門見山說:“關(guān)于207這件事,我想大家都知道了,上午學(xué)校里也開會討論了,說是要給處分的,最輕也是留校察看?!闭f到這里,我們?nèi)喽俭@得心懸在嗓子眼,死死盯著小白,可怕漏過一個字,一句話?!暗b于你們馬上就要畢業(yè)了,再留校也只會成為學(xué)校的負(fù)擔(dān)。當(dāng)然了,除非你自愿發(fā)揚(yáng)優(yōu)良傳統(tǒng),一來接受應(yīng)有的處罰,二來復(fù)讀再次高考?!?/br> 說完,我們?nèi)喽急欢盒α?,懸著的一顆心也算落了地??尚“鬃匀皇窍蛑覀兊?,他關(guān)起門來小聲跟我們說:“你們做得好,既然是一個集體,就要有勁往一塊使。你看夏菡作為班長,她主動去和我講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幫207求情。同樣,我作為你們的班主任,也不希望看到你們因為一時的頑皮而斷送了大好前程,所以我跟校方也重申了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不管怎么樣,你們幾個臭小子算是走運(yùn)。接下來,都給我好好考,要是考不上好大學(xué),你們都對不起我!” 說著,我們又是哄堂大笑。 事后為了慶祝,我、毛毛、十五君、陸風(fēng)華、邵志澤、李曼文、袁夢琪、陶雅楠和姜瑤一起去嗨皮了一番。本來要喊上姜瑤的雙胞胎meimei的,但她meimei不想來,說是早就知道毛毛他們的事跡,不想與之為伍。 我們哈哈大笑。 飯桌上,十五君舉起酒杯說:“哥幾個,咱們得為了反法西斯的全面勝利干一杯吧!” 袁夢琪首先響應(yīng),高舉酒杯。“說得沒錯!來,大家一起干了!” “干杯!”我們異口同聲說。 “接下來,也得為我們即將徹底解放勞苦大眾干一杯!”姜瑤說。 “來,干杯!”李曼文這次首先響應(yīng)。“哎,袁夢琪、姜瑤、陶雅楠,咱們幾個也應(yīng)該干一杯吧!” 袁夢琪看了看姜瑤,決定就此化干戈為玉帛,以前的爛事既往不咎,再接再厲,爭取將女生們偉大的友誼永遠(yuǎn)進(jìn)行下去。 “那咱們還不干一杯?”十五君看著哥幾個說。 “來!偉哥,澤哥,華仔,君爺,咱干了!”毛毛一一和我們碰杯。 “等等!”十五君一撅屁股,我們就知道沒憋好屁。果不其然,他接茬說:“偉哥,你和李嫂也得干一個吧!” “我去,都李嫂叫上了!”毛毛立刻起哄,其他人相繼改口。 “去去去,什么跟什么啊,我有那么老嗎?”李曼文有點不樂意,“叫我姐就行了。姐以后罩著你們!” “姐,我想喝奶!”十五君沒皮沒臉的說。 姜瑤和袁夢琪在一旁笑。陶雅楠純得不明所以。 “給,四塊五,自己買去,哇哈哈營養(yǎng)快線!”說著,李曼文還丟給十五君一個五毛的硬幣,逗得我們直笑。 飯后,我們又去ktv嗨歌,所有人都把絕活拿出來了。《光陰的故事》、《親親我的寶貝》、《大?!?、《魚兒魚兒水中游》、《浪花一朵朵》、《對面的女孩看過來》、《死了都要愛》、《七里香》、《借口》等等,我們幾乎把80后常聽的歌唱了個遍,最后集體合唱《友誼地久天長》: 怎能忘記舊日朋友,心中能不歡笑,舊日朋友豈能相忘,友誼地久天長,友誼萬歲,朋友,友誼萬歲,舉杯痛飲,同聲歌頌友誼地久天長…… 作為04級實驗中學(xué)的學(xué)生,我們永遠(yuǎn)記得那個金色年華,無論歡聲笑語,還是恩怨情仇,我們都愿意永遠(yuǎn)銘記那段時光。 感謝那里曾經(jīng)所有的人,友誼萬歲! 感謝我們十八歲的天空,無知無畏,追逐夢想! 同樣感謝實驗中學(xué),和那里的全體教職員工?。ㄎ赐甏m(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