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阿光
鶯姐帶著我進了一家建設(shè)銀行,可能是因為今天星期一,所以辦事的人有點多,先是排隊取號,再是填表,反正弄了半天才弄好。 之后,她又讓我跟她一塊兒上街去買身像樣的衣服,還有我這頭發(fā),也得改變一下,好好的做個發(fā)型。 她拉著我進了一家一看就很貴的*店,然后在模特身上挑了一身,讓我換上試試。 我穿好后照了照鏡子,別說,果然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樣一穿,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變了不少。 “還行,那就這身了吧?!柄L姐看著我點了點頭,便掏出錢包來,刷了卡。 我一看衣服上面吊牌的價格,上衣888,褲子588,鞋子是1088。 這一身加起來,都得兩千多塊錢了。 我有點心疼,這錢讓我自己來買的話,都能買十身衣服了。 從服裝店出來,鶯姐又在街邊打車,到了一家叫做椰島造型的理發(fā)店。 這理發(fā)店感覺就挺上檔次的,跟我以前在樓下老頭那兒剪的五塊錢頭發(fā)完全不一樣。 工作人員全都是年輕人,男的都長得挺帥的,女的也都是美女。 “來個發(fā)型師,給我弟弟設(shè)計下發(fā)型?!?/br> 鶯姐走到收銀臺邊上,用手指輕輕點著玻璃桌,道。 那個收銀妹紙點了點頭,便打電話叫來了一個發(fā)型設(shè)計師。 這個人染著一頭銀白色的頭發(fā),可看上去不像是那種街上的小混混,反而覺得挺有范的。 “是這位美女要做頭發(fā)嗎?”這個發(fā)型師問道。 “不是,幫我弟弟設(shè)計一個發(fā)型。”鶯姐用下巴指了指我。 “行,兄弟,你先來這邊坐下,我?guī)湍懔可泶蛟煲粋€當下最酷的發(fā)型?!卑l(fā)型師道。 我跟著他走了過去,坐在一面鏡子前。 發(fā)型師拿出一本書,在上面勾出了幾個發(fā)型,讓我看喜歡哪一個。 這時候鶯姐也走過來,看了一眼便道:“弄個潮一點的發(fā)型?!?/br> “沒問題?!卑l(fā)型師也看出我完全是聽從鶯姐的話,答應了一聲之后,便開始在我頭頂上弄了起來。 我就感覺這人剪頭發(fā)的技術(shù)也不怎么樣,并不比我樓下的老大爺剪的好多少。 可結(jié)賬的時候,卻足足花了三百多塊,而且據(jù)說這還是比較便宜的一種,要是染發(fā)或者燙頭,那價格直接就貴的離譜。 不過,最后弄出來的發(fā)型確實挺好看的,有點像韓國棒子,雖然我喜歡寸頭,不太喜歡這種感覺,但鶯姐卻對這種發(fā)型,她還告訴我,現(xiàn)在的女的,基本上都喜歡這類型的,你這也算是為了迎合消費者的喜愛。 我無言以對。 弄完頭發(fā),就已經(jīng)到了中午了。 鶯姐本來是說下午帶我到處逛逛的,可在飯館吃午飯的時候,她忽然接到一個電話,才剛說了幾句,臉色就嚴肅起來。 “兩點鐘到?行,我馬上來,你給老虎他們也打個電話,讓他們快點回來?!?/br> 掛了電話,她看向我,臉上有些歉然:“二蛋,姐臨時有點事,要去店里一趟,要不然你就先自己回宿舍?改天再帶你出去玩?” “好啊,我正好回去補個覺,你有事先去忙吧?!蔽尹c點頭。 “那行,那你記著晚上六點鐘按時來上班,有什么事記得給我打電話?!彼f完,便拎著小包,急匆匆的離開飯店,打車走了。 是什么事情這么急?我看著她急促的身影,覺得有些奇怪。 我吃飽后,也打車回到了宿舍。 幾個佳麗已經(jīng)逛完街回來了,正在客廳里頭試剛買來的高跟鞋,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聽見有人進來,這幾個佳麗都抬頭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拘束,徑直走到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這幾個佳麗朝我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吧。 本來已經(jīng)沒我啥事了,可忽然,正在試鞋的芊芊就問我說:誒,你幫忙看看,這雙鞋子好看嗎? 我愣了一下。 芊芊腳下踩著一雙黑色打底、上面有許多粉色紅花紋的12厘米高跟鞋,配上她這身黑裙,顯得十分誘人。 我點了點頭,說好看。 芊芊就笑了起來,旁邊朵朵正在隔著衣服扯自己的肩帶,發(fā)出啪啪的聲音。 我剛來,還跟她們一點不熟悉,接著就沒說話了。 她們一邊試著買來的鞋子,一邊聊著一些生活瑣事,譬如哪個姐妹不小心懷上了,啥時候去打胎了什么的,再比如哪位土豪老板一高興就給了自己上千元的小費……剛開始聊得還算正常,結(jié)果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一些奇葩客人,毫不避諱旁邊還有我這個男性的存在。 “你們是沒看見,昨天那男的長得還挺勇猛,結(jié)果我用腿夾了還不到一分鐘,他就撐不住了?!币幻聿谋容^嬌小的佳麗,用很夸張的表情說道。 “切,你那算什么?你知道么,前幾天有個客人想讓我出臺,說給我一千二,我答應了,可結(jié)果我剛碰到他的褲子,剛碰到!你們知道嗎?他特么的居然就提前結(jié)束了!”朵朵無奈的搖了搖頭。 “噗,那不正好么,讓你白撿一千二?!睅讉€佳麗都笑了。 我在旁邊聽得面紅耳赤,這些女的……也太那什么了點吧…… “咳咳,我說,你們夠了啊,別忘了咱們房里還有男性呢。”芊芊忽然咳嗽了兩下,說道。 幾個佳麗聞言,都撇了撇嘴,她們當然不會把芊芊的話當一回事,不過也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 見她們閉口,我也松了口氣,幸虧她們不繼續(xù)說了,不然這么下去,非得給我說硬不可…… 又過了一會兒,她們就都回房間補覺去了,畢竟晚上夜班,需要養(yǎng)足精神。 不過芊芊卻一直沒有進去,等她們走完后,她的一雙眼睛就直勾勾的盯向了我。 那目光,就跟一頭饑餓的狼在看一只綿羊似的…… 我還以為她肯定會說昨晚的事情,沒想到她盯了我一會兒,突然說:“換個發(fā)型還挺帥的,你不是火氣旺么?要不我?guī)湍阈瓜禄???/br> 說著,她的一只手已經(jīng)放在了我的大腿上,慢慢的朝內(nèi)側(cè)伸去…… 這種感覺,讓我渾身劇烈的抖了下,就跟觸電一樣。 芊芊被我的巨大的反應搞得有點發(fā)愣,幾秒鐘后,才皺眉說:“你怎么搞的?碰你一下就受不了,你不會還是個處男吧?” 我尷尬的點了下頭,本以為芊芊也會像鶯姐那樣,對處男,結(jié)果沒想到,她聽了以后反而有點失望的收回了手,道:“那算了,處男沒意思,幾下就完事了,等你啥時候經(jīng)驗豐富了,我再來找你?!?/br> 說著,便無奈的沖我一笑,也進屋睡覺去了。 看著房間門關(guān)上,我的內(nèi)心除了松了口氣之外,還感到一種隱隱的失望。 芊芊這么sao,要是能把她壓在下面那個,不知道該有多舒服。 不過,我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罷了,說真的,芊芊就算是脫光了躺在我面前讓我上,我都不一定敢……從小慫慣了。 我在沙發(fā)上躺了一會兒,中間睡著了兩三個小時,直到五點鐘醒過來,等到五點半,就下樓往金秋時代走去。 那個化妝師已經(jīng)在開始幫男模們涂bb霜,他們不想理我,我索性也懶得跟他們交流,就坐在凳子上,玩起了手機。 不過剛玩了一會兒,我就感覺有數(shù)道驚愕的目光朝我看了過來。 這種感覺令我渾身不舒服,我不禁抬起頭,只見化好妝的男模,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愣愣的看著我。 準確的說,他們看的是我手里的手機。 “哥們,鶯姐的手機,怎么在你這?”終于,有一個男模開口問道。 我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沒手機,鶯姐就把她玩游戲的手機拿給我用了?!?/br> 聞言,幾人對視了一眼,神色有些莫名其妙。 我心里一突,不會因為這件事情,他們就把我給嫉恨上了吧? 鶯姐顯然是一個非常受歡迎的人,人長得漂亮,而且對自己的人特別照顧,恐怕不少男模都對鶯姐十分仰慕。 這種仰慕不一定是喜歡,只是處于對一個異性的好感,但依然不妨礙他們會生出嫉妒我的心。 我從小就在一個不幸福的環(huán)境下長大,雖然才十六歲,但要說對于人心的揣摩,這些人未必比得上我。 正是因為這樣,我才十分擔心,要知道在一個集體當中,如果遭到妒忌,是會很難過的。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后,便沒有再說什么,但我心里卻隱隱的感覺有些不安。 “那個誰,到你了?!?/br> 這時候,化妝師喊了我一聲。 我只好停止那些奇怪的想法,走過去坐下,讓她在我臉上涂各種霜。 弄好以后,她看了看鏡子里面的我,滿意的點點頭:“不錯不錯,換個發(fā)型之后,果然更順眼了?!?/br> 我是最后一個上妝的,她為我化好妝之后,便走出了門外。 她一出去,氣氛就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當然,這時候依然沒有人說話,可我卻感覺到了一絲絲的不妙。 “集合了!” 忽然外面?zhèn)鱽砹藯罱?jīng)理的聲音。 大家都陸陸續(xù)續(xù)的往門外走去,我的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氣。 今天的生意好像不是特別好,我們在包廂里等到八點,也沒見鶯姐來叫人。 就在我以為今晚多半沒戲了的時候,忽然門被推開了,一個陌生的女子站在門口,讓所有的男模都跟她走。 出去之后,便在我們身上別號牌。 我不禁問了一句,鶯姐去哪兒了? 這女的看了我一眼,道,鶯鶯有點事,你管這么多干什么? 我就不敢繼續(xù)問了,然而,就在我們跟著這女的去包廂的時候,忽然聽見ktv大廳里傳來吵鬧聲。 我伸著脖子朝那兒看了幾眼,只見七八個紋龍畫虎的漢子,正架著一個女的,往旁邊的包廂里面拖,那女的不停的掙扎,卻沒用。 一個穿著西裝,戴著墨鏡的光頭大胖子,站在ktv的前臺抽著雪茄,并用力的拍打著桌子,表情猙獰,把前臺的女接待都嚇得尖叫。 “光哥,這女的不是陪酒的,要說漂亮姑娘,咱們場子里有的是,您何必非要找她呢?這樣,今天您的消費,我們?nèi)o您免了,您看怎么樣?” 一旁也站著個強壯的漢子,臉上有一道蜈蚣狀的刀疤,看上去倒挺唬人,可這時候也不敢在那戴墨鏡的光頭胖子跟前放肆,不斷地陪著笑臉,說著好話。 這就是我第一天來的時候,看見的虎哥。 沒想到那光頭胖子壓根就不賣他面子,猙獰著臉色,把燃燒著的雪茄猛地杵在了虎哥的臉上,同時罵道,你他媽的算個什么幾把東西?!給老子滾! 說完就一腳揣在虎哥肚子上,虎哥多強壯的一個人,竟然被他給一腳踹飛。 嚯的,那胖子身后就跑出幾個紋龍畫虎的漢子,沖上去對著虎哥一頓暴揍,那真是往死里打,壓根就不在乎出不出事。 虎哥的人站在一旁,也不敢跟這些漢子動手,只是沖上去拉架。 不過這時候,我忽然看清了那個被強行架著的女人的樣子。 她半坐在地上,臉上掛著委屈的眼淚,神情讓人心顫。 我一看見,心臟就像是被針扎了一樣。 她是鶯姐! 這邊,那光頭胖子眼看打得差不多了,就說行了行了,那幾個漢子才停下,這時虎哥已經(jīng)被打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爬不起來。 原本進來準備玩的客人,看到這一幕,都不敢進來了,掉頭就走。 “把這女的給我弄進包廂,媽的,這鬼地方老子以前來了這么多次,咋沒發(fā)現(xiàn)還有這樣的貨色呢?!惫忸^胖子揉了揉鼻子,獰笑道。 “嘿嘿,光哥,這說明咱們以后得經(jīng)常到這些場子來轉(zhuǎn)轉(zhuǎn)啊,說不定就像今天這樣,撈著個極品呢?”旁邊,一個看起來很陰的青年笑道。 光哥嗯了一聲,接著又說道:“不過錢嘛還是得給,這里畢竟是姓方的女人的地頭,把事情做的太絕,盛爺那邊不好交代?!?/br> 說完,便目露兇光,道:“快把這女的給我弄進去,我等不及了!” 我呆呆的看著這一幕,通過這些人的作風,我知道,鶯姐一旦被他們拉進去,一定沒有好下場。 鶯姐靠著前臺,癱坐在地上,臉上全是無助。 她的眼神里透著苦澀和無奈,因為現(xiàn)在沒人能救得了她,一旦讓人把她帶進包廂,等待她的是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忽然,她的眼睛在我們這些人的身上掃過。 所有的男模都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但卻沒有一個人敢真正的站出來說句什么。 因為對方的威勢太大了,就連看場子的虎哥都被打成那樣,他們這些人沖上去,下場會有多慘?沒人能說清楚。 鶯姐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在這種情況下,絕大多數(shù)人都會選擇明哲保身。 但她的目光,依然有些失望。 畢竟我們這些人都是她帶出來的,平日里感情很好,可到了關(guān)鍵時刻,卻連個敢為她說話的人都沒有。 “呵呵,你們這些鴨子瞪什么瞪?再瞪給你們眼珠子全挖了!”那個很陰的青年喝道。 頓時,連看都沒有一個人再敢看,紛紛低下了頭。 我依然還捏緊著拳頭,雖然心里害怕,可是卻感覺有股熱血在往頭上沖。 當初,我已經(jīng)辜負過一個對我好的月姐,到現(xiàn)在,我絕不能再一次辜負同樣對我好的鶯姐! 我看了看旁邊的滅火器,測算了下雙方的距離,如果我現(xiàn)在拿起這個東西,沖上去給那個光頭一下,百分之七十能成功。 只要干倒光頭,至少現(xiàn)在,鶯姐不會出事。 而我…… 我并不知道我的下場是什么,其實我心里害怕得要死,可是我卻知道,我決不能站著什么也不做! 大不了不要這條命了!反正我死了,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人會為我流一滴眼淚! 就在我準備奪過滅火器沖過去跟光頭拼命的時候,鶯姐忽然瞪了我一眼,像是明白了我的意圖。 她死盯著我,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做傻事。 那光頭的感覺也異常敏銳,霎時間就發(fā)現(xiàn)了氣氛不對勁兒,馬上就看著我獰笑了起來。 我剛剛凝聚起來的決心,就在他這一笑之間,被完全分崩瓦解。 我慫了。 這個光頭身上的氣勢太強了,光是看著我笑,就讓我害怕得發(fā)抖。 “帶走?!彼蛄藗€哈欠,淡淡的說道。 我眼睜睜的站在原地,看著鶯姐雙腿攤在地上,被他們拖進了包房。 那個帶隊的女人看到這一幕,也是嘆了口氣,隨后搖頭道,大家不要看了,走,一會兒客人該等急了。 我沒想到,這些男模全都一言不發(fā),只是點頭。 呵呵,這些人都是這么冷血,這么沒用嗎?! 我心里突然對這些長得人模狗樣的人出了一種強烈的厭惡和看不起的感覺。 先不說其他的,這么多的人,假如全拿著家伙沖上去,對方七八個赤手空拳的人,即便是混混,那也絕對不是我們的對手,更別提讓他們輕輕松松的帶走鶯姐了! 我死死的握著拳頭,跟著這個女人進入一個大包廂,每走一步,腳下都跟灌了鉛一樣的沉重。 在即將進入包廂的時候,我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要去殺了那個光頭?。ㄎ赐甏m(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