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紀玄傷的實在重,大夫又再三叮囑他靜養(yǎng),于是便沒參加晚上的家宴。 紀玄到底是最受寵的孫子。 老夫人吩咐廚房,在丹楓院單獨給紀玄置了一桌。 外面?zhèn)鱽硇[聲,幾乎可以想見,此時外面有多熱鬧。 別的地兒都在過中秋,只丹楓院冷冷清清。 往日里這個時候,他大概是隨便應付長輩幾句,然后出門跟朋友喝酒,玩到半夜,盡興了,才會醉醺醺地回家。 阿吉在一邊候著,“公子,可要現(xiàn)在傳膳?” “不急。” 紀玄能感覺到身體上的饑餓,但是很矛盾的,卻沒有什么胃口。 不知怎的,他忽然又想起了,之前住在西南角那個破院子里時的那幾天。 明明那幾日,吃的都是些他從前瞧不上的粗茶淡飯,是他從前情愿不吃,都不會吃的難以下咽的東西。 但是就是讓他從那些簡陋的只用作果腹的吃食中,嘗到了一些別樣的味道。 或許,重要的不是吃什么,而是同誰一起吃。 他突然有點想看見她。 紀五公子想做什么,一向是想做便做,從不顧及其他的。 “你去把木槿叫過來。” 阿吉愣了一下,不是中午剛叫過么? 但他不敢多問,只敢應是。 阿吉自從上次被呵斥后,便把那點子好奇掐滅了。 即便有,他也再不敢表現(xiàn)出來了。 約摸兩刻鐘后, 阿吉才帶著木槿過來。 “怎么這么慢?”紀玄顯然不高興了。 阿吉委屈解釋:“小的真沒偷懶,還是一路跑著過去的,實在是那地兒離得太遠了?!?/br> 紀玄想起她住的地方還是他親自安排的。 那時候,他那么討厭她,便故意選了離他最遠的一處,可不就是得花兩刻鐘來回么。 他莫名心底浮現(xiàn)出一抹心虛,吩咐木槿道:“你明日就搬去東側的耳房,省的你過來伺候來遲?!?/br> 搬過來? 木槿不太想挪窩。 一是舍不得西南角的清靜,而是她并不很想在五公子眼皮子底下生活。 于是,她保證道:“奴婢不會遲到的。” “怎么?”紀玄一眼識破了她的意思,“你不愿意?” 木槿想詳細解釋,又顧慮阿吉在場。 紀玄看出她的顧慮,吩咐阿吉:“你先下去吧?!?/br> “是?!?/br> 阿吉走后,木槿這才細細地解釋原因。 “公子,奴婢睡得晚,晚上有的時候可能會刨木料,鉆孔,聲音有些大,奴婢怕搬過來,會影響了別人?!?/br> “刨木料?鉆孔?” 紀玄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大晚上的是要做什么。 木槿點頭,“對?!?/br> 他這才想起來,她許是又在研究那制秤的法子。 就沒見過這么執(zhí)拗的人。 哪有女人做釘秤匠的? 又得會木工,還得會打鐵,她這細胳膊細腿的,能行嗎? 而且她一個丫鬟,學會了也用不上,沒有用的東西,刻苦學它做什么呢? 但看見那雙一提到制秤便亮晶晶的眼睛,紀玄說不出來打擊的話。 算了,當個興趣愛好也行,不過是比別人特殊了點兒罷了。 于是,他道:“那邊的耳房也是空的,影響不到旁人?!?/br> 木槿最終還是聽從紀玄的安排,明日就搬過來。 室內(nèi)安安靜靜的, 不知為何,五公子坐在那兒,看著她,卻不說話。 木槿不知紀玄正在思考一個合適的理由,她只是覺得,被人一直這樣看著,怪不自在的。 “公子找奴婢,只是為了說讓奴婢搬過來的事情?” “不是?!?/br> “那公子找奴婢是?” “我胳膊傷了,讓你過來給本公子夾菜?!奔o玄頤氣指使道,好一副大少爺派頭。 木槿心道,那阿吉不是也閑著么,為什么大晚上的,這么遠把她叫過來夾菜? 這不是瞎折騰么。 紀玄看出她的疑惑,但卻佯裝不知。 因為他暫且也還沒想好要如何圓過去。 漏洞多了,便會發(fā)現(xiàn),越來越難以藏住了。 “坐下。” “坐下如何能夾遠處的菜?” “讓你坐就坐,哪兒來的那么多廢話!” “哦?!?/br> 室內(nèi)燈火氤氳,昏黃的燭光照亮整個房間,充斥著溫暖與寧靜祥和的氣息。 紀玄傷了右手,左手只能拿湯勺。 他說要吃什么,木槿便給他夾什么。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偏偏讓她做的有幾分兢兢業(yè)業(yè)和小心翼翼的。 滿桌豐盛佳肴,皆出自名廚之手,色香味俱全。 菜肴的香味在室內(nèi)擴散,調(diào)皮地從鼻腔中,鉆進人的肺腑。 木槿又不是沒有嗅覺,她當然也會餓,也會饞。 她沒干過伺候主子用膳這樣的精細活兒,一時沒注意,竟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卻被紀玄注意到了她這個動作。 紀玄看著她喉結不太明顯地滾動了一下,不禁嗤笑一聲。 “想吃就吃唄?” 第45章 為什么她總是在拒絕他 木槿立刻低下了頭,像是懼怕,又像是疏離,“奴婢不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