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他這是要放自己一馬的意思? 她暫且不必被賣出去了? 她劫后余生地長舒一口氣,忍著傷痛迅速從地上爬起來,動作麻利地滾了。 . 紀(jì)玄盤腿坐在床邊,聽著門打開又合上的聲音。 他垂眸盯著自己胸膛上的抓痕。 門外的腳步聲已經(jīng)遠(yuǎn)去。 他赤足下床,走到銅鏡前,轉(zhuǎn)過身,褪了半截衣裳,看見了背上青紫的抓痕。 一開始,她不愿意出聲,倔強(qiáng)地強(qiáng)忍著,咬得嘴里都出了血。 漆黑一片,他什么都看不見,但他嘗到了她嘴里的血腥味。 于是,在那些惡劣想法的驅(qū)使下,他故意頂撞得很深,逼著她叫出聲,還把她緊緊揪著床單的手扯開,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掌心向下平放到了自己的背上…… 床上的褥子凌亂不堪,任誰都能看得出來昨晚發(fā)生了什么。 胸腔中有一股無名怒火無處發(fā)泄,腦海里卻是一片混亂。 昨夜的零星片段,總故意折辱他似的,時不時從他的腦海里閃過。 他厭惡那個唯唯諾諾、別有心機(jī)的女人,可他又不得不承認(rèn),昨晚的自己,又何嘗不是個禽獸? 想到這里,他閉上了眼睛。 雖然中了藥,但這并不是可以推脫一切、把自己撇的干干凈凈的借口。 突然,紀(jì)玄一腳踹倒了腳邊的圓凳,發(fā)出“砰——”地一聲巨響。 橫在地上的凳子“哐嚓”一聲,從中間裂開,碎成了兩半,躺在地上晃晃蕩蕩,好像垂死掙扎一樣。 他氣那個女人,更氣自己。 . 木槿拖著跪僵了的兩條腿,和一腦門鮮血淋漓的傷,一瘸一拐地往擷芳院下人住的耳房走。 倏然,她停下了腳步。 她的目光落在了庭院角落里那棵瘦弱的木槿樹上,叢叢綠葉間,零星幾朵淡紫色的小花掛在枝頭。 木槿,木槿,朝開暮落的薄命花。 就像她一樣。 她十二歲被父親賣進(jìn)紀(jì)府里當(dāng)丫鬟,更名木槿,如今已經(jīng)整整三年了。 她都快要忘記,幼年在紀(jì)府外面的生活了。 木槿抬頭望天,卻只看到了小小的一角天空。 她的視野,幾乎完全被頭頂?shù)窨讨婪睆?fù)花紋的橫梁與屋檐占據(jù),這森嚴(yán)與富貴,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那一角天空,離她是那樣的遙遠(yuǎn)。她不止一次羨慕天空中飛翔的鳥兒,它們比她自由的多。 他們都覺得,能成為五公子的房里人,就相當(dāng)于成了半個主子,對于她一個小小的二等丫鬟來說,是天大的福分!是已經(jīng)好得不能再好的出路了。 可是,木槿有自己的愿望。 她不想借著五公子飛黃騰達(dá),她想攢夠了銀子,就贖身出府去。 她不要一輩子都為人奴婢,生死都拿捏在主子的手上。 她不甘心如此! 這些年她省吃儉用,陸陸續(xù)續(xù)攢了六七兩銀子,手里剛剛又拿到十兩銀子,等成為五公子的通房丫鬟,每月則有一兩的月銀,她再替別人干活兒又可以掙一點(diǎn)…… 只要她努力,很快就能贖身出府了。 想到這里,心頭密布的陰云才散了些。 等快要走到往日里住的屋子門口時,木槿才看見,自己的東西被隨意扔在門外,亂七八糟散了一地。 天??!這是誰干的? 她還有重要的東西呢! 木槿大驚失色,不顧膝蓋上的疼痛飛奔過來,慌忙在地上仔細(xì)翻找。 沒有。 她又往房間里沖,卻在門口被人攔了下來。 木槿抬頭,正是熟悉的一張臉—— 同她住在一間屋子里的丫鬟芍藥。 芍藥豐腴的身軀往門口一堵,木槿根本不可能越過她去。 容貌艷麗的女子站在高一級的臺階上,雙手環(huán)抱著胸,揚(yáng)著下巴俯視她。 她用一種極其挑剔的眼光掃視木槿一圈,酸溜溜地說:“喲,這不是我們馬上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木槿姑娘嘛?!?/br> 木槿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的東西必然都是她扔出來的。 “我的秤桿、還有我的工具呢?” 芍藥明知故問,“什么秤桿?” 木槿面色焦急,“就是我靠在墻角的那幾根木棍?!?/br> 芍藥哼一聲,“我可沒見過?!?/br> 木槿才不相信她的話,試圖推開她,“你讓我進(jìn)去看看?!?/br> “我偏不讓呢?” 木槿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芍藥,那個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拿去,但是它們絕對不行!” “什么都可以拿去,但是它們絕對不行~”芍藥撇嘴學(xué)她說話,臉上滿是戲弄。 “我最討厭你這種假清高、當(dāng)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的人!嘴里說著什么都不在意,只在意幾塊爛木頭,可爬起主子的床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說到這里,她朝木槿啐一口。 “我沒有……” “你沒有什么?要不是你搔首弄姿,在夫人面前說我的壞話,搶了我的機(jī)會,不然,這種好事哪輪得到你?”芍藥掄圓了胳膊,要來抽她的耳光,“賤人!” 木槿連忙后退躲開。 她臉色不大好看地盯著芍藥,像一只被逼到絕路的小羊羔,“你若再蠻不講理糾纏不休,我就告訴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