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湛禮渾身有些僵，她怎么不走？

    童妍從他手中拿過袋子，一樣一樣將藥品拿出來擺到沙發(fā)上。

    穆湛禮望著她明凈溫暖的一張臉，忽聽到她說話的聲音：“穆湛禮，你可別誤會?！?/br>
    穆湛禮沒吭聲。

    童妍拆開碘伏包裝盒，看他一眼：“你上次幫我弄過書桌，還有……你在養(yǎng)老院打了鄭萬昌。我不喜歡那個人，但我不敢打他。雖然這樣說有點邪惡，但是你打了他，我挺高興?！?/br>
    “為這些事，都謝謝你?！?/br>
    穆湛禮蹙眉，不明所以。

    她為什么對那個鄭萬昌有敵意？

    童妍又拆開消毒棉簽，蘸了碘伏，要給穆湛禮清潔額頭傷口。

    穆湛禮下意識仰起臉，避開。

    手伸到半空，她說：“你腦袋低一點兒，我夠不到?！?/br>
    穆湛禮不知道自己今天犯了什么魔怔。

    屋里有陌生人，他睡著了。

    童妍讓他低頭，他竟也乖乖照做了。

    等他意識到自己魔怔的時候，他已經(jīng)放低了身板。

    碘伏特有的氣味伴著微涼觸感，還有童妍身上淡淡的香味。

    說不上是護膚水還是洗發(fā)露的味道。

    淡淡的，甜甜的。

    和碘伏味道差別強烈，又分外糅合。

    童妍微微瞇起眼睛，動作謹慎周到。

    近距離看著他的傷口，多少有點兒觸目驚心。

    忽然，一道低沉嗓音自近處響起：“你為什么討厭那個姓鄭的瘋子？”

    第21章 還演上了是吧

    棉簽不經(jīng)意就用了力，穆湛禮眉角驟痛，他輕嘶一聲。

    童妍回過神，本能道：“對不起。”

    她收回棉簽，換了一個新的，重新蘸了碘伏。

    她沒想到穆湛禮會大發(fā)慈悲跟她搭話。

    在她印象里，這個男人可是惜字如金的。

    童妍微微抿起唇角，從穆湛禮的視角看過去，她的樣子不像是很難過。

    “他兒子販毒，撞死我爸媽之后逃逸了?！?/br>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穆湛禮愣怔了一會兒。

    這是他沒有料到的。

    一是沒料到那個姓鄭的會和童妍的遭遇有莫大相關(guān)，二是沒料到童妍不設(shè)防。

    他問了，她就說。

    其實意外的不僅僅是他自己。

    童妍出口之后，也有瞬間的后悔。

    不過想了想，這也沒什么，大家不是都好奇別人的遭遇么？

    這也不是什么秘密。

    她也不是為了從穆湛禮這里得到同情或者其它。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穆湛禮沒有發(fā)表任何看法。

    空氣安安靜靜。

    藥水的氣味無聲蔓延飄蕩。

    童妍專心捏著消毒棉簽，給他抹藥時偶爾不經(jīng)意間，蜷起的小拇指會碰到他的皮膚。

    穆湛禮盯著童妍的臉。

    她膚色很白，細膩，鼻尖圓潤，左臉上有一顆細小的痣，只有近看才能看得出來。

    唇上涂了淺色口紅，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裝飾。

    睫毛和眼線都沒有畫。

    長發(fā)柔順烏黑，發(fā)絲上戴著一個白色小雛菊發(fā)卡。

    她的指尖再一次輕劃過他的額頭。

    穆湛禮慢慢握緊一只拳頭，移開了視線。

    童妍將裸露的傷口消毒、抹藥，然后從袋子里掏出創(chuàng)可貼和膏藥。

    撕開一個膏藥，手停在半空中，她問：“馮阿姨是你什么人？”

    穆湛禮將視線挪回來，兩個人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對視兩秒，穆湛禮沒有開口的架勢。

    童妍也無所謂，她只是覺得總是沉默有些別扭。

    他愛說不說。

    舉高手臂，將膏藥貼在他左眉旁邊的創(chuàng)口處，她輕輕用手指將膏藥紙貼平。

    這才聽到男人聲音：“朋友的母親?！?/br>
    童妍默默回味了一下，將自己的手挪開，往后靠了靠，查看膏藥是否貼正位置。

    “哦。那你和你朋友感情真好。”

    穆湛禮沒有接話。

    童妍低頭拿起一個創(chuàng)可貼，按捺住內(nèi)心的好奇，沒有繼續(xù)追問。

    穆湛禮這個回答模棱兩可，回答了又沒回答明白，看樣子是不想說。

    再追問就不禮貌了。

    童妍可不想給穆湛禮留下一個八卦又沒有邊界感的印象。

    貼了兩個創(chuàng)可貼之后，童妍望著穆湛禮這張冷冰冰的臉，滿意地點了下頭。

    “這樣就可以了。你記得晚上換下藥?！?/br>
    童妍把剩下的東西放到茶幾上，又順手將地上散落的啤酒裝進袋子里，放到茶幾上。

    她站在那里，指了指剛放好的東西：“這些啤酒暫時別喝了。否則藥都白抹了?！?/br>
    穆湛禮坐在沙發(fā)上，雙臂搭在腿上，掀起眼皮瞅了童妍一眼。沒吱聲。

    心想這姑娘真煩。

    童妍不知道他在腹誹什么，想了想又說：“馮阿姨還沒出院吧？你肯定不想讓她看到你鼻青臉腫眼睛發(fā)炎吧？”

    穆湛禮眸孔微瞇，聽出童妍在利用馮蓮玉威脅他好好把傷口養(yǎng)好。

    童妍拿起自己的包和手杖，欲轉(zhuǎn)身往外走：“還有，你把一千塊錢收了，我可不是放高利貸的。替你買藥花了一百五，你記得轉(zhuǎn)給我?！?/br>
    “那是利息，答應(yīng)給你的。”

    穆湛禮別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