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忙。

    忙到每天只有一個小時給文棠。

    所以只能先給文棠下任務(wù)。

    他反復(fù)看了文棠從前的試卷，調(diào)整了再調(diào)整，但文棠完成的卻依舊吃力。

    她在八點(diǎn)司燁霖來的時候，手指糾纏在一起，很緊張。

    司燁霖轉(zhuǎn)動指尖的筆。

    側(cè)目看文棠糾纏到指骨泛著青白的手指。

    再看向試卷上反復(fù)涂改，和滿滿的草稿痕跡，以及全錯，但是很滿，很認(rèn)真的答卷。

    啟唇開口：“不錯，比我想象中好。”

    其實(shí)不是。

    比司燁霖想象中差了很多倍。

    這么多年，司燁霖一直有關(guān)注文棠的情況。

    知道她上學(xué)，跟著自己的母親。

    自己的母親自己清楚，她帶著不會有問題。

    司燁霖決定留下來，是因?yàn)樽约旱哪赣H沒辦法帶了，父親也不會再讓她帶。

    而文棠還沒長大成人。

    那么自己就要帶，這是他的責(zé)任。還有就是年少那次，他始終覺得欠了文棠一次，欠了就要還。

    但卻沒想到，想還，還真沒這么簡單。

    文棠的成績差到離譜，卻又比想象中好。

    因?yàn)樗膽B(tài)度，遠(yuǎn)不是自己第一天以為的那樣，最起碼很認(rèn)真。

    司燁霖思考了幾秒，給文棠布置背誦任務(wù)，等他忙完這幾天，他會來檢查。

    文棠在他想走的時候喊住他：“是真的不錯嗎？”

    司燁霖側(cè)目，看到文棠精致又漂亮的臉上掛著顯而易見的忐忑。

    她很小心的追問，“你是真的覺得我不錯嗎？”

    司燁霖隨意的恩了一聲，幾秒后勾起笑，耐心道：“真的不錯。”

    小時候吃過的虧告訴司燁霖。

    文棠不吃威脅那一套，吃的是夸獎，鼓勵式教育，在司燁霖的心里，只有小屁孩才會吃鼓勵式教育。

    但文棠在他心里的的確確還是個孩子。

    司燁霖走了。

    文棠的眼前像是炸開了一束煙花。

    唇角的笑越咧越大。

    大到極致后，跑出去跳到二萬懷里，鬼哭狼嚎了起來。

    二萬側(cè)目看著她臉上的笑，勾起了笑。

    文棠本質(zhì)是個很活潑的孩子，愛笑愛鬧騰。

    這一年像是心里有事，也總是笑，卻帶了點(diǎn)疲倦的感覺。

    二萬感覺她可能是長大了，畢竟十七已經(jīng)是個大姑娘了，卻又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這次司燁霖回來接了司意涵的工作，還一躍成了文棠的班主任。

    二萬心里很忐忑。

    因?yàn)樽詮男r候那次意外后。

    文棠和司燁霖見過面，卻沒說過話，是一句都沒有。

    而且司燁霖去學(xué)校第一天。

    從沒逃過課的文棠直接就逃課了，還鬧著不想上學(xué)了。

    二萬心都揪在一起，就怕文棠本就變得有點(diǎn)沉悶的性格再沉悶下去。

    卻沒想到只是兩天，陽光明媚，萬里無云。

    二萬問文棠：“為什么這么高興？”

    文棠聲音很大：“因?yàn)樗f我不錯。”

    二萬皺眉：“這有什么值得高興的？”

    文棠從小到大一直在被夸，第一次拿小紅花的時候，全家為了讓她喜歡上上學(xué)，都把她夸了個遍。

    這么多年也是，不管大事小情，一律夸獎。

    司燁霖不過說了句‘還不錯’二萬沒覺得哪值得她這么高興。

    文棠嘿嘿笑：“爸爸，你不懂。”

    沒人懂被司燁霖討厭和嫌棄，在文棠心里壓了多少年。

    也沒人懂隨著司燁霖站的越來越高，成就越來越大，文棠面對他時的自卑。

    文棠因?yàn)樗緹盍氐囊痪浜唵慰洫劊硐袷怯惺共煌甑膭拧?/br>
    晚上靠在床頭，就著昏暗的床頭燈一遍遍的讀司燁霖讓自己背誦的全部。

    隔天早上五點(diǎn)起床，站在窗邊朗朗開始嘗試背。

    聲音巨大，笑容燦爛。

    司燁霖沒說等他忙完來檢查，是幾天能忙完。

    因?yàn)楸豢洫劻恕?/br>
    隔天文棠在學(xué)校見到司燁霖，就想跑過去。

    想起他說的在學(xué)校不能說倆人認(rèn)識。

    文棠便只是偶爾看他，看他再看他，然后班會后被點(diǎn)名叫去辦公室。

    司燁霖的辦公室因?yàn)榧媪诵ｉL辦公室，是單獨(dú)一間。

    他關(guān)了門，有點(diǎn)疲倦的想卸去臉上的笑。

    睨了眼一邊乖乖站著的文棠，唇角提起笑，很溫柔：“怎么了？”

    文棠抿抿唇：“我會背了?！?/br>
    司燁霖微怔。

    文棠綁著馬尾，臉不施粉黛，卻精致漂亮到了極點(diǎn)。

    她眉眼彎了下來，一邊笑還一邊蹦了下：“我……”

    文棠像是羞澀：“我會背了?！?/br>
    司燁霖挑眉看她會，“背。”

    文棠手背后，半響后抬眼看了下司燁霖，背對他，咳了咳，朗聲開始背誦。

    聲音清脆明亮，馬尾輕輕晃動，開朗又自信。

    但這個自信在背完回過身后消失了。

    她很小聲的說：“行嗎？”

    司燁霖定定的看了她好大會，笑笑：“很棒?！?/br>
    上次文棠的笑是在司燁霖走后。

    這次的笑是在司燁霖面前。

    明眸皓齒粉唇，沒表情已經(jīng)足夠漂亮的一張臉，慢慢的，像是正在綻放的玫瑰花，在笑開的那一秒，綻放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