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詭事 第七十二章:茶館往事
書迷正在閱讀:生命產(chǎn)房、jiejie失蹤,黑科技血屠諸天萬族、崇禎懾寰宇,不用黑科技、轉(zhuǎn)生之獨自修煉、皇陵簽到三十年,跪求皇子出關(guān)!、四維空間雅利安人的驚世之謀、這座本丸過分主控、元末翹楚朱元璋、毒妃重生之殺伐、諸天圣尊
涼州城。 朱雀街的盡頭,一間簡陋的茶館內(nèi)。 時間已經(jīng)接近傍晚,門外是稀稀疏疏的行人,館內(nèi)的茶客也一個一個地減少。茶館老板還在門口的凳子上招攬客人,不過天空上逐漸積聚的烏云將僅剩的幾個客人也攆走了。 “唉,這該死的鬼天氣!”圓頭圓臉的老板將黝黑的毛巾搭在肩膀上,沖著不遠處正奔襲而來的陰天罵了幾句:“又要下雨了,這生意還怎么做!”這幾天茶館的生意本來就不好,他們還指望接下來幾天能多招攬些客人,沒想到老天爺做得這么絕,直接擺出一副要下雨的架勢。 “涼州的春雨一下就是好幾天。”茶館內(nèi)一位身著粗布麻衣的清秀女子輕輕一笑,便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她走過去,用手中的手帕輕輕地擦拭著男子的額頭,語氣溫柔地說道:“正好這幾天可以偷閑休息一下,順便把店里面好好打掃一番?!?/br> 女子的容貌并不出眾,但笑容卻是那么地溫柔,讓人在一瞬間會像沉睡的樹木一般感受到春的氣息。這僅僅只是外人眼中的老板娘,更何況是丈夫眼中的。茶館老板沖女子一笑,撓了撓頭,說道:“這家店我們經(jīng)營了應(yīng)該有四年多了吧?!?/br> 老板娘說道:“四年臨三個月。”初到這里的那一幕,她記得真真切切。時至今日,這份記憶非但沒有褪色,反而時常會進入她的夢中。她清楚地記著那個時候疲于逃命的兩人,她當然也記得當生活安定下來劫后余生的喜悅。 這幾日她隱隱感覺到一絲心神不寧。 她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但隨著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她的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她的笑容依舊那么溫暖,但目光中卻有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悸之色。她下意識地朝外面看了看,外面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和即將到來的大雨。 茶館老板一怔,不明白妻子這抹驚悸從何而來。這里的日子平凡而又普通,他們?nèi)粘龆?,日落而息,雖然苦了一些,但至少是一份安穩(wěn)的生活。他憐惜地看著面前的女子,說道:“你去歇著吧,我一個人在這看著就行?!?/br> 面對丈夫的關(guān)心,女子卻搖了搖頭,有些擔憂地說道:“我還是在這里陪著你吧?!彼f著看向了外面:風越來越大,卷起地上的塵土。云越來越黑,閃電和悶雷時不時地傳來。行人越來越少,關(guān)門的商鋪越來越多。 她看向外面的目光是躲閃的,就好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將小腦袋探出洞外,謹慎地打量著四周。 她似乎是在害怕著什么。 烏云?閃電?還是人心? 轟隆……一聲清脆的雷聲響起。她打了個激靈,有些慌張地問道:“你有沒有感覺到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男子沒有答話,而是緊握著她的雙手。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妻子的雙手是這般地冰冷,和她溫暖的笑容形成巨大反差?!澳阍趺戳??”他也變得有些擔憂,說道:“難道是生病了?” “我沒有生病,我就是感覺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迸幼ブ凶拥氖郑Z氣中帶著央求的意思說道:“我們把門關(guān)上,今天的生意就到此為止吧?” “好!”男子沒有遲疑,將外面的桌凳收拾好后便一把將門關(guān)上。他快步走到后堂的臥室,一進門就看到妻子正呆呆地坐在梳妝臺前。 他一進門,老板娘就轉(zhuǎn)過身怔怔地看著他。那是一種帶著緊張和恐懼的眼神,讓茶館老板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茶館老板娘說道:“你有沒有感覺到我們周圍好像有人?” 茶館老板一愣,不解地問道:“什么人?” 老板娘低下了頭,絞著雙手說道:“不知道,我說不上來?!彼蝗挥痔痤^來,語氣十分堅定地說道:“可我有一種感覺,這幾天我們周圍好像有一個人在一直盯著我們?!彼孕潘倪@種感覺不會出錯,那種被暗處目光死死盯著的感覺她從小就經(jīng)歷過。 “會不會是你太累了?”老板走了過去將女子擁在懷中,輕撫著后者的青絲,柔聲說道:“這么多年的東躲西藏,你或許對別人的目光太敏感了?!彼芨杏X到女子的身軀在輕微地顫抖,那是被刻進骨子里的恐懼在作祟。 “他們又要來了,對不對?”老板娘顫抖著身體和聲音,眼眶中噙滿了淚水,說道:“這一次我們逃不過了……絕逃不過!”她大聲說著,像是在為自己壯聲勢,好讓自己擁有直面恐懼的勇氣。 盡管她知道這份勇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你放心,他們不會來的?!崩习遢p聲安慰道:“我們已經(jīng)很好地融入到?jīng)鲋莸乃资乐?,他們不會發(fā)現(xiàn)我們的。”他們從那場恐怖的劫難中逃出來,在這條街上已經(jīng)平安度過了四年多。上天已經(jīng)剝奪了他們原本的面目,又怎么忍心繼續(xù)讓他們膽戰(zhàn)心驚地四處逃亡。 “真的嗎?”老板娘眼中的恐懼未見絲毫的減少,但總算是能從中讀出一抹希冀。茶館老板重重地點了幾下頭,柔聲安慰道:“你不要多想,那群人不會再來找我們了。” 令老板娘恐懼的那群人到底是誰?兩人都十分默契地沒有提到名字,仿佛這個名字對他們來說都是一種不可觸碰的禁忌。 外面的天氣越來越惡劣了,狂風呼嘯,閃電和雷聲制霸了天空。小小的臥室內(nèi),暗香飄浮,有一燈如豆。 男子和女子相擁在床邊,女子的身軀還在輕微地發(fā)抖,她好像還沒有從剛才的恐懼中完全地走出來。茶館老板只能這么緊緊地抱著,他或許更勇敢一些,但也可能是因為女子被還未出現(xiàn)的敵人給嚇到了。 “你不要自己嚇自己了,我天天進進出出這么多趟也沒感覺到有人在暗處盯著我們?!?/br> 聽了男子的話,老板娘破涕為笑,臉上飄過一抹嫣紅,頗為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可能是我感覺錯了,但我真的害怕那些人再來找我們?!彼痤^,看著男子,細聲說道:“一想到這樣平靜安寧的生活會離我們而去,我就感到一股深深的恐懼?!?/br> “不會的,不會的……”男子只能緊緊地抱著女子,把她擁入他溫暖的胸膛中。“對了,那天早上你不是看見茶館對面的小巷子口有……”老板娘頭貼在男子的胸膛上,輕聲說道:“這件事不要對任何人說,知道嗎?” “為什么?” “偷偷地躲在角落里監(jiān)視別人,一定不會是出于好心?!彼龑㈩^貼得更緊,喃喃自語的道:“這不關(guān)我們的事,我們不要參合進去,好不好?” 老板點點頭,道:“好,聽你的?!?/br> 外面的風聲和雷聲越來越大,雨滴拍打著窗戶和瓦片,就像是鐵豆子撒在石磚上。 巷子的角落里,那一雙眼睛依舊在盯著這間簡陋的小茶館。 …… 刺史府。 這里和往常一樣地忙碌,進進出出的官吏和將士構(gòu)成了刺史府日常的主旋律。接過丫環(huán)遞來的茶水,江負懶散地靠在椅子上,忍不住地打哈欠。輕輕吹了吹,將沉浮在水中的茶葉吹開,輕抿一口,清香順著氣息進入身體,讓他的疲憊減去幾分。 雖然太陽還未下山,但厚重的烏云已經(jīng)將涼州地界整個地遮蓋住。天色已經(jīng)很暗了,但朝乾殿內(nèi)卻并沒點燈。 這是江負的個人習慣,他很喜歡這種半明半暗的環(huán)境。只有在這種環(huán)境中,他才能靜下心來思考問題,不管這個問題是關(guān)于涼州事務(wù)的,還是關(guān)于人心的。 門外的腳步聲已經(jīng)十分響亮了。 江負拿起一旁的紙筆,正在案上寫著什么。來人剛進殿門的一剎那,他便開口說道:“蘇侍衛(wèi)這么著急地趕過來,是有什么急事嗎?”他甚至都沒有抬頭就知道來人的身份,因為這種腳步聲他實在是太熟悉了。 “大人,山河鏡有變化了。” 聞言,原本有些萎靡不振的江負瞬間變得生龍活虎,將手中的中書君隨意地丟棄在桌上,起身問道:“如何?” 手中靈光閃過,一面巴掌大小的青銅鏡便出現(xiàn)在蘇天晴手中。鏡內(nèi)演化出涼州地界的一草一木,一村一城,凡是涼州地界上歸屬刺史府統(tǒng)領(lǐng)的都會出現(xiàn)在這面鏡子中。 江負朝山河鏡看去,只見透過重重烏云,一個明亮的光點正在飛速地移動,看這方向,應(yīng)該是沿著銀朔河河岸移動?!昂芎?,你總算是動起來了?!敝八€擔心烈雄會一直呆在燕蕩山中,那樣一來他在晚宴上的安排豈不是白費。 不過還好,這么長時間了,對方總算是按捺不住。 “我們在燕蕩山附近可有人手?”江負突然的發(fā)問讓蘇天晴怔了一下,而后回答道:“沒有,那里是涼州東部邊界,明司的重心從來都不在那個地方?!?/br> “難怪他會一個人偷偷地跑到那個地方去,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江負點了點頭,烈雄選這樣一個地方顯然就是為了避開刺史府的耳目。 思考了片刻,江負轉(zhuǎn)身回到案桌前,端坐于椅子上,表情一復往日的威嚴。 “蘇天晴聽令!” “屬下在!” “持我大令前往兵司駐地,調(diào)五百精銳將士,由你率領(lǐng),務(wù)必要查清烈雄此行的目的?!?/br> “遵命?!碧K天晴雙手接過大印,藏于懷中。猶豫了片刻,她弱弱地問道:“大人,是否要告知……” “這是刺史府最高機密?!苯摽戳艘谎厶K天晴,一句最高機密已經(jīng)足以說明一切,相信蘇天晴會明白怎么做。 “屬下明白。” 最高機密這四個字的分量只要是刺史府的人都會明白,只是蘇天晴卻沒有想到會以這樣一種方式接觸到這種機密。 待蘇天晴走后,江負一掃之前懶散的做派,揮手叫人來替自己更衣。 換上便服后,江負只帶著兩個隨從從刺史府的后門悄悄離開,沒有驚動任何人。 涼州馬上就要迎來一場大雨,這個時候,江負悄悄地離開又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