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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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立即附和他,又作了人墻將那帳子擋住。 王獻眼底爬出彎彎折折的血絲,目光濕潤,提著玉璽,道了句,“王獻,對不起她?!?/br> “滾!”李林推著他,“出去,既然駙馬不愛當,就滾回你的大盛去當狗腿子吧!” “李林!” 劉峪頭痛,“你送他出去,親自將門關好?!?/br> 王獻這才往外走。 將將離開之際,趙琇以一言送別他。 “王獻。” 他頓住。 趙琇盯著他的背影良久,昂起下巴,頓了一瞬,在帳子后閉起眼,“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原諒你?!?/br> 王獻十個指尖都在發(fā)抖,一抽一抽的連著心跳,在抽痛。 這盤中的玉璽太沉重,他幾乎拿不住。 也許一個人心空了,便是他此時的感受。 牡丹花枯萎。 天頂石隕落。 第33章 夏爐冬扇(五):墮落 楊柳關煌煌一開一合,充滿狼煙的沙郊場上復現(xiàn)淺影,邵梵已在高處等候良久,見狀忙往前走了兩步,拿起窺管望遠鏡,王獻手中持著玉璽,朝他頷首一笑。 邵梵也勾起嘴角。 他側(cè)臉將下巴抬了抬,一旁摁著宋耿跪著的劉修便押了這俘虜,“走!下山?!?/br> 王獻兀自走了幾步,緩緩踏過那些宋耿手下的陳尸。 遠處,隱在林中的邵軍跟沈思安接到響箭,已經(jīng)于沙塵中狂狂地涌了過來接應,王獻夾在兩股人馬之中,轉(zhuǎn)身最后瞭望了一次他與趙琇相隔的門。 到了林后戰(zhàn)壕場上,沈思安放了玉璽,要給那要緊的木盒子上鎖,王獻卻從袖中掏出一卷黃書。 “還有一物,請你保管。” “嗯?下官瞧瞧,這又是什么好東西?!?/br> 一卷在趙琇,一卷在他,王獻雙手遞上,“楊柳關之盟。” 沈思安不敢動。他默了一瞬,盯著那卷布,“王參知不會是將你的名,落款于此上了吧?” “嗯?!?/br> “為何要.......”沈思安說到一半嘆了口氣,將它裝進去,“你非得如此?一旦落名,便是攬責,有什么都找不上鄭黨他們,只找上參知來背這個鍋啊。” 王獻淡笑著看了眼他與邵梵,“我自然不會白背這個鍋?!?/br> “什......么?”沈思安還在發(fā)愣。 一旁的邵梵伸手過來,替他彭的一聲闔上盒子,“沈侍郎,大可拭目以待?!?/br> * 金門關討伐自四月浴佛節(jié)起,到六月夏初談和止,開戰(zhàn)時聲勢浩大,可不過打了二月不到,便匆匆而止。 十三州許多打賭邵梵必勝的大小人士,輸了賭注,面上掛不住,只好聚在一起口舌譏嘲邵梵沒骨頭,一下子就形成了對邵軍的不滿之勢。 這下,民間說書的多罵個邵梵兩句,附和一下民憤,都能掙個不少銀子。 可就在邵梵與王獻回宮不久,一份“楊柳關之盟”的拓本忽然流于市井,被各地小報印刷后,萬家案頭傳送,原來邵梵是聽命才會停戰(zhàn),他們罵錯了。 可這“楊柳關之盟”所落款的是王獻二字,總不假吧。 罵邵梵的人又開始逮著王獻罵。 王獻大手筆動搖守舊派利益,這些人就親奉他上云巔,贊譽大盛這位年輕的參知政事,“體恤民情,不畏強權,是當代賢明,有蓋世清高?!?/br> 王獻簽了盟書,他們就又都忘了他的好,將無數(shù)訴狀投至官邸,踩王獻烏紗帽于腳下,狀告他,“當朝參知不為人事也,該懲退其位,另請賢取而代之?!?/br> 但王獻始終不曾為自己辯解過只言片語。 他止住硝煙戰(zhàn)火,一腔孤勇地入關換回玉璽,爭奪了兩冬的萬噸食糧,使得民眾果腹不再挨餓受凍,本是一樁軼談。 但回來后,因為那秘而不發(fā)的盟書被朝廷內(nèi)jian惡意散播,致使他在建昌受著白眼、替鄭黨背著黑鍋,每每上朝告完了事,寂寥孤身地下朝出宮。 連帶邵軍整個都聲名被累,邵梵也未能得一次應得的洗塵之宴。 一直將這些看在眼里的趙晟,及趙晟身邊的皇黨,還有朝廷中其他知情的純臣和清官,都對王獻越發(fā)同情起來,對鄭慎帶頭的鄭黨這種小人之風,則唾棄日重。 一場由王獻名譽引發(fā)的朝廷對決,對鄭慎功高蓋主的聲討,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 只求尋一個契機,找到一絲微弱的縫隙。 而王獻拿出的導火索,便是趙晟所重視的,遠地來的子丹求親使團。 * 端午休沐最后一日,宮中布了外臣宮宴,也請宇文平敬和王獻來參加,囑咐他們要帶上邵梵。 端午,既為紀念屈原,宴席布置在水榭再合適不過,宮河中放了兩艘紅龍舟,舞女穿梭龍舟中舞袖彈琴,眾臣剝角黍吟長詩。 場面甚為和樂。 趙晟拷問完他身旁的太子屈原的《詩經(jīng)》,便與王獻、錢檀山談起使團招待之事,一同聽席的還有禮部尚書,鴻臚寺卿,自然也少不了鄭慎跟鄭思言。 他硬要來,趙晟也不能不讓他來,雖然不高興,但不好說什么。 邵梵暫不提,這錢檀山與王獻合伙起兵不發(fā),趙晟沒有實權不能罷官,但也確實生著氣,想要多晾一晾他們,可眼下接見外族這件事,趙晟在封地的皇黨又沒經(jīng)驗,鄭黨他本來就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