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同塵 xi ng wanyi.c o m
高跟鞋踩在潮濕的地上,瞿溪皺著眉看了眼被水漬侵染的綢緞鞋面,隨后抬眸,看著面前的人彎腰替她推開病房門。 “溪小姐。” 女人頭發(fā)凌亂,被綁在病床上,嘴唇蒼白開裂,紅著眼掙扎著,聲音顫抖。 “靜媛?!?/br> 瞿溪緩步走到她面前,坐下,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語氣淡漠而帶刺?!斑@兩天,還好嗎?” “求你,帶我出去?!?/br> 趙靜媛哽咽著,聲音沙啞得像銹蝕的軸輪在轉(zhuǎn)動。“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背叛瞿清?!?/br> “還有呢?” 瞿溪端坐在她身邊,目光落在墻上的禁煙標(biāo)志上,慢條斯理地點燃一根煙,掀唇反問。 “我也知道錯了,是我太傻,”趙靜媛閉上眼,“是我一廂情愿地相信他…可在他那里,我連路邊的一條狗都不如?!?/br> “你知道是誰送你來的嗎?” “我知道…是付老先生。” 瞿溪輕輕笑了聲,“是他一貫的手段,當(dāng)年有幾名涉案的警察,也被他以一些名義塞進(jìn)了這家精神病院。” “有些人沒能活著走出來,有些人出來之后,記憶缺失,活得人不像人。” 趙靜媛流著淚苦笑,嘴角顫抖:“溪小姐,我知道你們一直在幫我,以前是我不識好歹。” 瞿溪靠近她,盯著她蒼白的臉,聲音柔中帶刺?!办o媛,你爸爸的貪污案,兩天后就要開庭。他做過的事,已板上釘釘,牢獄之災(zāi)在所難免。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br> “你該為自己好好盤算?!?/br> 趙靜媛像是做出了一個巨大的決定,睜開眼盯住瞿溪,聲音啞得近乎碎裂。“我知道付云澤和瞿深的交易。” “當(dāng)時,付云澤答應(yīng)幫他拉瞿清下臺,瞿深送了一份硬盤給他,里面是當(dāng)年付老先生接受秘密實驗室服務(wù)的資料和數(shù)據(jù)?!?/br> “他原本還在搖擺,但看到那份材料后,就向瞿深妥協(xié)了。我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有什么,但那應(yīng)該就是付云澤的死xue?!?/br> 瞿溪瞇了瞇眼,語氣微沉?!皷|西在哪?” “付云澤有個密碼箱,但我不知道他藏在哪了,里面放了很多他的秘密?!笨锤嗪脮偷剑簓 eseshu wu9. “他在h市有沒有別的住所?” “有?!?/br> 瞿溪頓了一下,“趙靜媛,我?guī)愠鋈?。但作為交換,你替我找到東西,事成之后我送你去澳大利亞生活,但要是沒辦成——” “我也不會拿你怎么樣,但沒人保你,付磊總有一天會再抓到你?!?/br> “我答應(yīng)你,”趙靜媛眼神變得冰冷,一把拽下脖子上的鉆石項鏈,“付云澤其實也不知道付磊送我來了這,所以即便我再出現(xiàn),他身邊的人也不會驚訝?!?/br> 瞿溪替她解開捆緊她身體的黑色綁帶,語氣低緩,“靜媛,你的人生還很長?!?/br> “這件事過去了,你會有更多更好的際遇?!薄?/br> “……生氣了?” 剛回到公司的休息室,就被一個火熱的懷抱攬住,燈都沒來得及開,吻就落了下來。瞿清無奈地嘆了口氣,“抱歉,確實是我放你鴿子。” “只是放我鴿子嗎?” 方舟咬咬牙,“你跟我說有事,結(jié)果就是這個事?” “但他幫了我,”瞿清捏了捏他發(fā)燙的耳垂,“陪他吃頓飯是我應(yīng)該做的?!?/br> “別鬧脾氣了,聽話。” “別拿我當(dāng)小孩,”方舟把臉埋在她的頸窩里,“明明是我先約你的。” 也是我先認(rèn)識你的。 他的眼神在黑暗里閃爍著,不甘在胸腔里滋長,指尖陷進(jìn)寬大的手掌,呼吸有些不穩(wěn)。 “我賠你一頓,你再選地方?!宾那迮牧伺乃募贡?,難得有耐心順著他。 “我現(xiàn)在餓,”方舟抬手打開燈,自顧自走到小沙發(fā)前,大剌剌地坐下,雙腿叉開著,額發(fā)隨意地翹起。 “……我讓周鈺給你點餐?!?/br> “我吃泡面就行,但我要你煮的。” 瞿清笑了笑,“好?!?/br> 水在鍋里翻騰,白色的霧氣從電磁爐上撲出來,光潔明亮的小型油煙機(jī)上映出她和方舟的臉。他從背后攬著她的腰,像袋鼠mama一樣,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居然還只有香菇燉雞味的,清清,”方舟坐在小餐桌前皺了皺鼻子,“上次臺風(fēng)天,大家把泡面買空了,都不買這個味道的?!?/br> “你的品味……” 話還沒說完,肩上就挨了一掌。女人遞了雙筷子過來,眉眼微挑?!皭鄢圆怀裕医o你倒了?!?/br> “我吃?!狈街叟e手投降,夾起面條送進(jìn)嘴里。平淡無奇的味道留在舌尖,他卻笑了,目光明亮地看著瞿清。 “以后得給你買些好吃的,不能讓你吃這種東西?!?/br> 瞿清看著鍋里泛著油花的面,搖了搖頭,聲音輕得像一縷風(fēng)?!拔抑肋@個不好吃,但每次我達(dá)成目標(biāo),就一定會吃一次。” “在我還沒有回瞿家的時候,有一段時間過得不太好,好不容易搶來的超市打折券,只能買到臨期的泡面。” “大家都不愛吃這個味道,所以每次臨期也只剩這個味道?!?/br> “可對那個時候的我來說,已經(jīng)很寶貴了,一塊面餅,我會把它分成兩份,才能勉強(qiáng)維持一天。” 方舟放下筷子,擠到她身邊,把人抱在懷里,“可即便是那樣,你也成績優(yōu)異,獨立堅強(qiáng)?!?/br> 瞿清抬頭看向他,目光卻像罩著一層薄霧,空洞而飄忽,“說得好像你認(rèn)識那個時候的我一樣。那個時候你才多大。” 方舟低下頭,捏了捏她冰涼的手,像是在用體溫填補(bǔ)她的空白。 “我剛跟我媽搬出來生活的時候,每天都望著烘焙店的櫥窗發(fā)呆,我在想,什么時候才能攢夠錢,給mama買個生日蛋糕?!?/br> “我?guī)腿四每爝f,去食堂打飯,一塊兩塊地攢,好不容易攢到能買一塊打折的小奶油蛋糕,我媽卻病倒了?!?/br> 瞿清聽著他的話出神,齒尖輕輕咬住下唇,抬頭與他的目光相撞。 同樣在貧瘠的土壤中成長,他們卻走出了截然不同的模樣。 她瞻前顧后,不擇手段,拼命向上,攀爬著改變命運(yùn)的繩索。 而他卻像一陣不羈的風(fēng),奔跑在自由的曠野,嘗遍成長的每一種可能性。 眼眶漸漸發(fā)熱,她分不清那是一種鈍痛還是某種向往。 小時候,她透過小小的窗戶窺探城市天際公寓里的光芒,如今,她卻透過眼前這個人,窺探著自由的輪廓。 生活,始終是圍城。 耳邊忽然回蕩起瞿謙和的話:“清清,你開心嗎?” 她閉了閉眼,輕聲吐出四個字:“我不開心?!?/br> 方舟將她小小的身體擁得更緊,像想為她筑一道安全的城墻。他喉頭發(fā)澀: “我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