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天氣越來越寒冷,轉眼已近年關,而洛風也走了近半月。 這半月來,各方打探的消息都格外平靜,平靜的不同尋常。 “宮主,果然不出您所料,流云山莊終于有所動作?!鼻鍟熂布脖既胛輧鹊?。 “哦?”我眉頭一緊。 “流云山莊已集結各大山莊并七大門派,廣發(fā)天下英雄貼,將于三月召開武林大會,屆時勝出者被推舉為武林盟主,而流云山莊為免冷心絕情劍的劍譜落入jian人手中,屆時也會將它獻出,交予武林盟主保管。” “什么?”我大驚,想不到慕流云竟然想到這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辦法,抑或是這根本就是他幕后的主子親手為之? 倘若真是此人在幕后cao縱一切,那此人未免也太過可怕。流云山莊本就沒有冷心絕情劍,如今反而明目張膽承認劍譜在其手中,這豈不是引火上身?除非他能得到更大的利益。 更大的利益?思及此,我不禁雙眉緊蹙,對這幕后之人而言,他究竟想要什么? “馨兒可是為那武林大會愁眉不展?”絕無情溫潤的聲音適時響起。 “不錯?!蔽业灰恍Φ?,“想必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br> “試想,倘若冷心絕情劍重現(xiàn)江湖的謠言變?yōu)槭聦崳瑢性鯓拥暮蠊???/br> “必會引得無數(shù)窺探者爭相奪之?!?/br> “這就是了?!苯^無情笑道,“天下至尊,誰不想擁有?流云山莊不過是打著這個幌子挑起江湖紛罷了?!?/br> “可是,如此簡單的道理,莫非那些武林正道之士就看不出端倪?”我十分不解。 “怎會看不出?不過是都想坐享漁人之利罷了?!苯^無情道,“定有沉不住氣之人,先行下手搶奪,紛爭一起,便會有人火上澆油,將聲勢挑得愈大,而所謂的主持正義之人便有了用武之地,大可打著討伐的旗號排除異己,只待自己輕松坐上那武林盟主之位,號令群雄?!?/br> “一己私欲真會讓人迷失理智么?”我不由輕嘆口氣,“倘若真是攪得江湖大亂,那這幕后之人又怎能控制局勢?自己如何從中獲利?” “群雄紛爭,勢必兩敗俱傷,正是他獲利之時,倘若真有人僥幸奪了武林盟主之位,不過是個被人cao控的傀儡罷了?!?/br> “被人cao控?”我心下一驚,“莫非你指的是永生道?” “依我之見,落玄晨尚且沒有那本事?!苯^無情雙眉緊鎖,“他若敢前來,正好將他一網(wǎng)打盡,怕就怕他不敢獨自前來,而是與人同謀,共分利益,如此一來便十分棘手?!?/br> 我心下已了然,這與落玄晨合謀之人,除了暮千野還會有誰?倘若是他,這流云山莊的幕后主使,想必也是他罷。能如此機關算計,不費氣力便能坐享其成的人,想必亦只有他一人能夠做到。 我不由冷笑一聲,道:“無情,我們想得都太過簡單。” “何出此言?” “倘若真有人奪了武林盟主之位,那流云山莊的劍譜從何而來?” “這武林盟主恐怕早就是他人手中的棋子罷。” 我搖搖頭道:“如此大費周章去布下一粒棋子,倘若突生變故又該如何?俗語有云,人算不如天算?!?/br> “倘若不cao控武林盟主,他又如何自圓其說?” “劍譜被盜?!蔽彝蚪^無情道。 “什么?”絕無情一驚,“你的意思是定會嫁禍于你?” “不錯?!蔽依湫Φ溃叭煜挛ㄓ形遗c蘭博云會這冷心絕情劍,而蘭博云早已退隱江湖不說,即便是他重出江湖,以他當年的威望,以我現(xiàn)在的境況,我依然是眾矢之的。” “無情,你可知為何僅有七大門派參與?那未參與的門派你可知是哪個?” “少林?!?/br> “少林?”我大惑,少林乃是八大門派之首,威望最高,為何獨獨少了它? 提及少林,我突然想起一人,莫非與他有關? “無情,那你可知少林方丈的法號?” “應是智圓大師?!苯^無情道,“據(jù)聞此人洞曉天機,乃是少林近百年來屈指可數(shù)的得道高僧?!?/br> 居然是他?想不到他竟是少林的方丈? 智圓乃是當年剿滅我納蘭一族之首,后因其與我娘有了約定,便全身而撤,并立下誓言,此生不再與納蘭一族為敵,此番他不參與其中,定是已洞曉其中的陰謀,他不便插手。 倘若真是如此,那事情便要復雜更多。 “我與智圓大師曾有一面之緣,倘若他置身事外,那事情便極其復雜?!?/br> “何出此言?” “當年智圓曾與我娘有過約定,此生不再與納蘭一族為敵,而此番他并未參與其中,可見他早已洞曉其中的陰謀,這陰謀定是沖我而來。我為何當初要散布冷心絕情劍重現(xiàn)江湖的消息?意在追查十幾年前的滅門真兇。而此番謠言變?yōu)楝F(xiàn)實,當年未得手之人,勢必會再次蠢蠢而動,這些人一有所動作,我定然會抓準時機,將他們逐一鏟除。如此一來,豈不是亂上加亂?而智圓定是知曉當年滅我納蘭一族的兇手,而此番我的大舉動作定會引起兇手的欲蓋彌彰,甚至有可能在我動手之前殺人滅口。如此一來,江湖大亂,這幕后主使之人坐享的又豈止是一利?” 暮千野,想不到你竟然城府如此之深,所有人你皆要算計在內。 我不由一聲冷哼,暮千野,你我之間的帳也是時候清算了。 “馨兒,你心中是否已知這幕后之人是誰?” “不錯,我這便去會他一會?!毖粤T,我起身欲奔茗香閣而去。 “此人莫非是暮千野?”絕無情一把拉住我道。 “正是?!蔽尹c點頭道,“我自己去便可。” 望著絕無情猶豫的神情,我心中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無情,何時你才能親口告訴我你的身份?何時你才能道出你那些隱瞞著我的秘密? 我輕嘆一聲,轉身離去。 此番前來茗香閣,想不到竟是一路暢行無阻。 我直直奔了后院的小樓而去。 炫目的紅衣臨窗而立,瑟瑟的寒風揚起墨絲紛飛,一雙丹鳳眼深得似一汪幽潭,嫣紅的薄唇微啟:“你終于來了?!?/br> 怪不得一路未見人阻攔,連我尋他都在他算計之內。 那鮮艷的紅色刺得我眼睛生疼,我冷笑一聲道:“想不到紅色在你身上竟是如此的不堪入目?!?/br> 暮千野聞言,雙眸微瞇,信步走至我面前,道:“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多情之人。可為何你卻從不肯正眼看孤王一眼?” “因為你不配?!蔽依溲弁?。 莫大的寒意瞬時而起,籠罩在我倆之間。 暮千野眸中寒光頓顯,一只手已撫上我的脖頸。 “你可知只要孤稍稍一用力,你便小命休矣?!?/br> “你怎能就這般輕易將我殺了?”我不由一聲蔑笑,“我若死了,你豈不是白費心機?” 聞言,暮千野登時松了手,仰天大笑。 “不愧是孤看中的女人,你我若能攜手,豈不是天作之合?” “你已經決定要將我毀了,又何苦對我演這深情的戲碼?”我不屑道,“你越是如此,越會令我覺得你卑鄙?!?/br> “孤曾經給過你三次機會,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拒絕?!蹦呵б霸俅谓?,定定望著我,在他眸中我竟然見到了一抹深情。 “馨兒,我們本是同路人,為何非要拔劍相向?你可以看得到他們對你的深情,為何獨獨看不到我的?你可知我對你的情已在這里深埋了三年,為何你卻不肯給我一次機會?”暮千野倏爾軟了語氣,輕撫自己的心口道,“你又何苦屢屢與我為敵?” 倘若此時對我講出這番話語的換作是別人,我或許還能相信,但偏偏就是他,暮千野,即使句句皆真,我都不會相信。 “真是可笑,這便是你口口聲聲的感情?”我冷嘲道,“三年前的初識,你便設計陷害讓我嫁與云載天,之后再給云載天一顆千嬌百媚,眼睜睜看著我被拱手相送,從此墮入萬劫不復;三年后,你再次設計讓云承月另娶他人,讓我與落玄晨聯(lián)姻,再次眼睜睜的看著我被云載天二次送與他人;老天不亡我,你卻機關算盡,利用慕流云,利用我的血海深仇,勢要將天下攪得大亂,試問,你步步殺機,舉舉意在置我于死地,你竟還有顏面對我大談感情?” “你嫁與云載天乃是蘭博云從中作梗,千嬌百媚更是他指使拂雪自我這里盜走,云承月另娶他人,只因我不愿讓你嫁與別人,而太后壽筵那日本是我欲向你求親,卻不想竟被落玄晨搶先?!蹦呵б耙灰坏莱鏊哉J為的事實真相。 “馨兒,你可知道,自你跳崖之后,我每日都在后悔,悔不該那日坐視不理,我應將你從落玄晨手中奪回,可當我再見你時,你身邊又有了他們?!毖哉Z間,暮千野的眸中竟凝起一絲痛楚之色,“我萬萬想不到,與你再次重逢,我本以為你會回心轉意,卻不曾想你卻早已愛上了別人。從始至終你都不曾給過我機會,為什么?你可以給云承月,給絕無情,給洛風,但為何卻從不曾給我?倘若你的感情給了我,又怎會是今天這步田地?” “你都講完了?”我冷冷望著他道。 他微微一怔:“你可是不信我所言?” “信,我都信。”我冷笑道,“即便三年前的一切都不是你蓄意所為,三年后的一切你早已悔不當初,你我再次重逢時,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必不得已,都是我不愿與你攜手所致,那又如何?你可知為何我不曾對你正眼相待?你又可知為何我從不給你任何機會?” “究竟為何?” “因為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愛。”我冷冷道,“你想要一次機會么?僅此一次?!?/br> 暮千野有些錯愕。 “你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你便有這個機會。” “什么條件?” “放棄天下?!蔽抑刂赝鲁鏊膫€字,望著他震驚的神色,并眸中的那抹堅定,我笑得好不得意。 “這便是你沒有機會的根本。他們皆可為我放棄心中最為重要的東西,而你卻不肯?!?/br> “你怎知他們皆會如此?”暮千野紅唇一勾,“他們三人之中,你真正了解得又有幾人?” 他一語戳中我的心事,我只覺心中一痛。 “你可知信任二字?”我反唇相譏,“信任遠比任何都重要?!?/br> 暮千野渾身陡起寒意,“你可以拒絕我數(shù)次,但是我卻不能允許你踐踏我?!?/br> “踐踏?”我冷笑道,“你身為帝王,妄圖一統(tǒng)天下,早在你下定此決心之時,你便注定了要失去太多。” 我一語中的,將他深深刺痛。 我紅唇一抿,揚起一抹燦笑,道:“有我納蘭凝馨在這世間一天,你便休想一統(tǒng)天下。” “你這是在逼我?!?/br> “逼你?”我長笑幾聲,“彼此彼此,鹿死誰手尚未得知,至于是魔高一尺,還是道高一丈,那就要看你我的本事了?!?/br> “你莫要以為你有絕無情為你撐腰,你便可以為所欲為?!?/br> “求人永遠不如求己?!蔽业Φ?,“我該講的話都已講完,就此告辭。” 言罷,我笑意盈盈的離去。(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