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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一笑千金在線閱讀 - 第四卷 一擲千金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杯血

第四卷 一擲千金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杯血

    當(dāng)我聽到“凌溪”二字之時,心中怦然一跳。

    細(xì)細(xì)聽下去,雖然里面蘊(yùn)含著的感情糾葛完全是杜撰。但卻是從我和宗政澄淵自凌溪相遇寫起,出紅城,進(jìn)計都,一直唱到我和宗政澄淵跳崖。其中的過程雖不盡詳細(xì),地名也不全相同,在墜崖之后又多加了些別的戲。卻已經(jīng)足夠讓我肯定,這出戲是專門演給我看的了。

    “哎,你聽說了沒?這出戲中的女子據(jù)說是真有其人呢?!?/br>
    “是嗎?那可真是個奇女子啊。”

    “嘖,要我說,是禍水啊,禍水。”

    “可不是!一個婦道人家,又要做生意,又要參與政事,又和那么多男人糾纏不清,不是禍水,是什么!”

    耳邊斷斷續(xù)續(xù)飄來旁人的雜言,我靜靜聽了,涼意絲絲縷縷浸入我的心里。

    悄悄攥緊了拳頭,心里越?jīng)?,神志就越發(fā)的清楚。

    派人送了信叫我來,看這樣一出戲,究竟是何居心?

    “我去教訓(xùn)教訓(xùn)他們!”幽韻臉色有些不愉,扶案就要起身。

    “別去?!蔽依∷?,不贊同地?fù)u搖頭,壓低聲音道:“只說一說就要?dú)⑷?,以后就不只是禍水了,該變成妖女了。?/br>
    “可是……”幽韻不甘愿地看著我,憤憤不平。

    “沒什么,他們又不知道這個人就是我?!蔽倚π?,向戲臺上一望,伶人們都上了臺,眼看就要結(jié)束了。

    突然,眼角余光掃到二樓的幔帳一挑,有好幾個官兵模樣的人急匆匆走了出來,到了樓梯處分做三隊,分別沖向三個樓層。

    眼見著上了三樓的官兵沖著我們的方向奔來,我捏著幽韻的手被她反手扣住,同時,她的另一只手五指并攏陡然伸直,一柄小巧的匕首悄無聲息地從袖里滑落,被她緊緊握住。

    我伸手執(zhí)起茶壺,慢吞吞地倒了一杯茶,將茶杯握在手中。看似沉穩(wěn)從容,其實身子卻繃得筆直,連坐都虛的,只等一個不妙,就拔腿開溜。

    “在這兒!”旁坐的一個人突然站起,伸手指著他同桌的幾個人,對上來的官兵喊道。

    那官兵眼光一轉(zhuǎn),從我們身上掃過去,落在那幾個人身上,大步走了過去。為首的一名官兵冷冷一笑,道:“姑娘的閑話也是爾等可以亂說的嗎?來人,帶走!”

    話音未落,身后那幾名官兵就搶上前去,不由分說將剛才那幾個說“禍水”之言的人扭住捆了起來。

    “徐老弟,辛苦辛苦。”那為首的官兵見人已拿到,對那個告密的人笑道。

    “大人過獎。大人有令,屬下自當(dāng)從命。?!蹦莻€告密的身子挺直,施禮道。

    我微擰了眉,從這個告密的行為舉止,言語談吐,不難看出他應(yīng)該也是一名官差,告密,該是上面派下來的一項命令。

    往下一望,見二樓和一樓都有人被抓,正陸續(xù)被官兵帶了出去。余下的人俱是低頭垂目,人人自危,不敢多言,也不敢多看。

    沉思地看向二樓的幔帳。那幔帳沉實厚重,靜靜垂在那里。能如此堂而皇之,在光天白日之下,名目牽強(qiáng)地抓人,這個人究竟……

    我正想著,心突地一跳,只見幔帳又被挑起,一行人緩緩從里走出來。

    “主子,那是……”幽韻一直抓著我的受猛地一抖,驚叫道。

    “啪!”我將茶杯放下,制止了她繼續(xù)說話。然而我自己也是十分震動,驚疑不定地望著那一行人。

    前面有兩個侍衛(wèi)兩個丫鬟開路,接著是一個錦衣華服的絕色少年,一位紅衣女子,再后面,是十?dāng)?shù)位勁裝衛(wèi)士,各個手持兵器,看來武功不弱。

    少年未束發(fā),只將披在身后的頭發(fā)用金線綁了,松松垂著。穿著淡金的衣服光亮得幾可照人。袖子輕長蹁躚,幾乎于戲臺上曼妙的水袖媲美。

    此時他正拉著身后一個紅衣女子說著什么,眼角眉梢綴滿了笑意,神色專注地看著那個女子,袍袖下面,露著一只美玉無瑕的手。

    那女子低著頭,目不斜視,身量比他略高,說話時,他必須微仰著頭。

    我盯著他們,心跳一陣比一陣快。

    如果是別人,在居高臨下,看不真切容貌,距離稍遠(yuǎn)的情況下,我未必認(rèn)得出來,但是這兩個人,只消一眼,我便可以確定他們的身份。

    這兩人,是雪輕裘和紅棘!

    不自覺中,已經(jīng)站起走到欄桿旁邊,手抓著欄桿看著他們。

    為什么,紅棘會和雪輕裘在一起?

    手悄悄握緊,我死死地看這雪輕裘拉這紅棘的手,他不會武功我知道,而且,看紅棘的樣子,也沒有受制于人的樣子。

    是紅棘甘愿留在雪輕裘身邊,還是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有什么制約著她呢?

    我正自狐疑不解,卻見雪輕裘好像說完了話,目光征求確定地看著紅棘。而紅棘卻半晌都沒有反應(yīng)。

    雪輕裘微微一笑,臉上并無惱色,依舊維持著仰頭的姿勢,目光卻微微一轉(zhuǎn),準(zhǔn)確地鎖在我身上,一瞟一笑之間復(fù)又收了回去,好像他根本沒見過我。

    而紅棘,由始至終沒有抬頭,也沒有任何其他的反應(yīng)。

    “妖孽!受死吧!”

    突然,人群中暴出一聲尖銳的吼叫,數(shù)人身形暴起,寒光點點直奔依然走到門口的雪輕裘。

    勁裝衛(wèi)士中的幾名立刻迎了上去,將刺客攔下,雙方立時廝殺起來。

    其他的人則繼續(xù)保護(hù)著雪輕裘和紅棘向外走。

    雪輕裘沒有回頭,依舊湊在紅棘身邊說著什么,任身后的戰(zhàn)場已經(jīng)濺起了血花,仍然無動于衷,不亂不慌。

    開始,那幾個刺客邊打邊罵,后來漸漸抵擋不住,再無余暇罵人。

    “你看,他們?”我悄聲問著身邊的幽韻。

    “沒有勝算。你看,眼下已經(jīng)好幾人受了傷,估計逃跑也很困難?!庇捻嵰草p道。

    隨著幽韻的目光看過去,果然有幾個刺客已經(jīng)受傷被俘,僅剩的一人正在獨(dú)力支撐。

    可能是眼見己方的機(jī)會就要失去,那刺客突然不再閃躲衛(wèi)士的攻擊,任由四面八方的武器刺進(jìn)自己的身體,全力抖手射出數(shù)點暗器。

    那暗器也不知道有多少,劈頭蓋臉地沖著雪輕裘射去。

    未參戰(zhàn)的衛(wèi)士立刻反身格擋起來,只聽叮當(dāng)聲響,暗器四濺,有的射進(jìn)墻壁木梁,有的射進(jìn)桌椅板凳,有的射進(jìn)了人群,哀嚎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而我明明白白地看到,其中有幾點,正沖著我的方向打來。

    想是暗器的勁道足,那衛(wèi)士格擋的勁力也強(qiáng),居然還有余力射向三樓。

    幽韻急忙將我拉向旁邊閃開,哪知剛剛閃過,就又有幾點暗器像有預(yù)謀一般地?fù)涿娑鴣怼?/br>
    我和幽韻緊張之余,只聽連續(xù)的“叮當(dāng)!”聲響,幾枚暗器在不遠(yuǎn)處突然失了力一般的落下,同時幾朵簪花釘在了我手下的欄桿上。

    簪花?

    我有意無意地往戲臺上一掃,見扮演“我”的那個伶人的頭上似乎冷清了不少。再看那個伶人身邊扮演“宗政澄淵”的那個伶人,正神色關(guān)切地向我看來。

    原來是他們。我放心地笑了笑,轉(zhuǎn)頭看向場中,剛才發(fā)射暗器的刺客已經(jīng)死了,還有不少活口正被衛(wèi)士押著。

    有個衛(wèi)士走到雪輕裘身邊,似乎是問這幾人如何處置。

    雪輕裘這才回了頭,眉頭好看地一蹙,輕聲道:“活口?要活口做什么?審起來又麻煩。這樣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不是很好嗎?”

    那衛(wèi)士看來是做慣了這種事的,執(zhí)手領(lǐng)了命,回身對其他人做了個手勢,那些人連萬應(yīng)也無,直接將架在刺客脖子上的利刃一抹,隨即將手松開,任尸身七扭八歪地倒在地上。

    未冷的血如泉一般涌出來,從不同人的身體中流出來,匯成一灘一彈的湖泊。

    血腥氣飄蕩了整個杯雪樓,膽小的人有些已經(jīng)昏了過去,有些似乎濕了褲子。

    雪輕裘卻似沒看見,繼續(xù)拉著根本沒有回頭的紅棘向外走,走了兩步,忽地回頭,看了一眼我的方向,眼鋒輕輕向臺上一轉(zhuǎn),幽幽一笑,終于離去了。

    雪輕裘的身上從來沒有殺氣,但是卻帶這一種無形的壓力。他一離開,樓里的氣氛立時變了個樣子。

    哀嘆的,喊娘的,痛哭的,竊竊私語的,高聲咒罵的……各種聲音混在一起,紛紛擾擾不絕于耳。

    淡淡瞥了一眼臺上,不意外地看見上面少了兩個人,我輕輕道:“走吧?!?/br>
    “要不要去查查這幾個刺客?”幽韻低聲道。

    “不用。雪輕裘是什么身份?對洛微虎視眈眈的鄰國巴不得他活得長長的,好禍國殃民。洛微國內(nèi)有異心的則更希望他使現(xiàn)在洛微王的威信掃地,自則取而代之。而那些想清君側(cè)的忠義之士雖然有刺殺雪輕裘的理由,但他們是不可能進(jìn)行這樣如此不成熟的行動的。因此,這些人我想該是被雪輕裘任性妄為結(jié)有私仇的人吧?!?/br>
    “那萬一真的是那些自命不凡的忠義之人呢?”

    “萬一真的是他們,那就更不用查了。這樣一個漏洞百出的行動,已經(jīng)足夠說明他們的主子,根本不值一提?!蔽艺f完,對幽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邊走邊聽著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的低聲私語:

    “那個人就是浮屠公子雪輕裘?”

    “噓!你找死啊!你沒見剛才抓了那么多人?”

    “我就不懂了,抓他們做什么???”

    “因為……”聲音又低了些,“那些人說了那個姑娘的壞話?!?/br>
    “哪個姑娘?”

    “就是他身邊那個姑娘啊。聽說,這出戲就是為了討好那個姑娘演的。他對那個姑娘好得很呢?!?/br>
    “可是他……他不是皇帝身邊的……那個嗎?皇帝怎么能允許他向別的女人獻(xiàn)殷勤?”

    “那就說不好了?;蕦m的事,誰說的準(zhǔn)啊。行了行了,快點走吧。回去讓我婆娘給我做頓好的壓驚。對了,你要不要來喝兩杯?”

    “好啊。走,先拎兩壺女兒紅回去?!?/br>
    聽著閑言閑語,我和幽韻走出了杯雪樓。

    出了樓,幽韻長長喘了口氣,急急問出心中最關(guān)切的問題:“主子,你說紅棘她?”

    我搖搖頭,正想抬頭對她回答說我不知道,冷不防地看到下午那個小廝正站在我面前不遠(yuǎn)處,對我謙卑地笑。

    見我瞧見他,立刻上前一步,道:“姑娘,主子命我傳話,想找紅棘,明日子時,城外西郊三十里,漪漣亭?!?/br>
    “明日子時,城外西郊三十里,漪漣亭?!蔽抑貜?fù)了一遍,對他道:“是么?”

    “一點不錯。姑娘睿智,小人告辭?!闭f著轉(zhuǎn)身走了。

    “主子,干脆把他拿下問個仔細(xì)。”幽韻著急道。

    “不急?!蔽依∮捻崳粗侨说谋秤?,天色已暗,有些模糊不清?!胺凑呀?jīng)知道他的主子是誰,想找紅棘,一點兒也不難。”

    “莫非你已有了主意?”

    我沒作聲,慢慢向回走,一點一點將思緒理清楚。

    眼下雪輕裘的目的我似乎猜到幾分,他很可能想要破壞我的名譽(yù),先在百姓口中打下我是個妖女的基礎(chǔ),再將我的身份公布于眾,這樣一來,我的生意會大大受損。而一旦我的財力受了影響,我也就不是現(xiàn)在的我了。

    很明顯,他想撼動的,是我的根基。他應(yīng)該是覺得宗政澄淵是我的后盾,而我被其看中的,就是我的財力。他以為,一旦我身上沒有了宗政澄淵想要的東西,我就會被宗政澄淵放棄。

    雖然他的想法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是假如他認(rèn)為,單憑紅棘在他那里就可以牽制我,就真是打錯了算盤了。

    “明天,實在太快了,來不及做詳盡的安排。”幽韻在一邊喃喃道。

    “安排什么?”

    “自然是小心防范啊,這很明顯是個危險陷阱嘛?!庇捻嶓@訝地看著我,有些急躁。

    “放心。陷阱嘛,確實是的。但危險嘛,卻未必?!蔽医o了幽韻一個放心的眼神,“好了,我們先回去,等清肅他們回來再說?!?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