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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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都是一身甲胄未褪,見副將領了人進來才起身相迎。梁時雖不識得幾人都是誰,可那沙場錘煉出的威儀氣勢卻令他知曉四人都是正兒八經戰(zhàn)場拼殺過的大將。 “下官良州別駕梁時,奉盧刺史之命,護送郡主至此?!?/br> 沈貢沒說話,與他同在主位的年長者此時出聲道:“有勞梁大人,本王在此謝過?!?/br> 聽到這人自稱,梁時便明白眼前人正是靖北雙王中的一位,連忙又行了一禮。 靖北王抬手虛扶了一把,轉頭看向落后梁時半步的俏麗女子,點頭道:“東華郡主一路奔波,也辛苦了?!?/br> “小女久聞北境兩位王爺大名,今日一見,三生有幸。” “郡主客氣了。賀函,你去送送梁大人?!?/br> 帳中年輕些的那位將軍抱拳領命,梁時在對方走到自己身邊時又轉頭看向靖北王,追問道:“下官唐突,請問王爺是否知曉京中情勢如何?” 他這話問得實在冒失了些,帳中一時寂靜無聲,靖北王斂了些笑,面色如常問道:“梁大人為何這么問?” 梁時被這這么一反問,也察覺到自己剛剛實在欠考慮了些,便急忙解釋道:“下官并非要探查什么。長安…裴世子乃下官舊識,下官當年受殷家戕害,險些丟了一條命去,也是幸得裴侯爺和長安鼎力相助才有今日。如今京中情勢不明,好友又處境艱難,下官只是擔心,絕無別的意思。若王爺知曉什么,煩請告知,下官感激不盡?!?/br> 梁時說得真誠,靖北王瞇了瞇眼,過會兒坦言道:“梁大人放心,裴世侄在京中運籌帷幄,還有雍王殿下的人護著,旁人想近身害他也沒那么容易?!?/br> “謝王爺告知,那下官…告辭了?!?/br> 賀函將梁時送了出去,靖北王才又看回那東華郡主身上,此刻他斂了笑意,神情嚴肅問道:“此番前去,郡主是餌。來日京中大變,東江王若知曉郡主未像他期盼的那樣安分嫁人,郡主可有想清楚此后一切后果,是否會后悔?” 東華郡主不答反問道:“到這一步,小女若是后悔,王爺又待如何處置我?” 靖北王只是搖搖頭,淡淡道:“郡主誤會了。此番這樣問郡主并非本王之意,乃是京中的意思。此番合作,本就是郡主主動書信賺來的,無論雍王殿下還是本王那賢侄都視郡主為盟友,無意視郡主為隨時可犧牲的棋子。賢侄前日最后一封書信的意思是讓本王在出發(fā)前問一問郡主,若郡主后悔,本王會為郡主備下盤纏和通關符節(jié),遣人護送郡主一路往西或往北,去到任何一處東江王無法插手的地方,絕不逼迫、更不會事后清算什么?!?/br> “呵…哈哈!”女人聽了掩唇發(fā)笑,“這般有趣的人若不能親眼見上一見,豈不是小女畢生遺憾?何況父王一面說要風光送我出嫁,一面假借此名義籌措兵力意圖叛而自立,便是從一開始就沒把我這個女兒的命放在眼里。如今小女除了一個郡主虛名已一無所有,又有什么需要顧忌的?” 言下之意便是并不打算就此后悔離去,靖北王抱拳淺行一禮道:“郡主高義!本王已為郡主備好了歇息的帳篷,日落之后,大軍便會連夜開拔,請郡主見諒。” “小女明白?!?/br> 中明元年臘月初八,今日是臘八,雖說離過年還有大半個月,但年前喜慶的日子,京中各家門戶內外也開始掛起了紅燈籠。京中亦有人支起了粥棚,給窮苦人發(fā)些臘八粥和吃食,全當是為來年積福。 宮中也依舊例給各皇親公卿府中賜了粥菜,這幾日更是面了早朝。 到了襄陽侯府這兒,是長女裴素锏與侯夫人蕭氏帶全府跪接的。裴玉戈的身子弱滿京城都知道,一到了冬天必得病上些時日,所以宮中內官對裴玉戈沒出面這事全無懷疑,將宮中恩賞賜下,又受了蕭夫人身邊嬤嬤遞過來的一包銀子后便笑著告辭了。 裴素锏拎著賜下的宮中佳肴走進書房時,狄群和徐正禮正幫著裴玉戈穿上新制的輕甲,那是她特意打造來送給弟弟的。輕甲并不重,穿在外衫里面并不會累贅,護心鏡是裴素锏從自己的盔甲上拆下來的,那東西堅韌無比,尋常刀劍弓弩皆不能洞穿。 “行!有幾分裴家兒郎的英武氣概!”裴素锏拍了拍弟弟的肩,但她沒有立刻撤手,而是用力攥了下裴玉戈的肩頭,沉聲叮囑,“玉戈,此行…萬事小心!府里你便放心交給你jiejie我!” 裴玉戈用力點了點頭,帶著狄群與jiejie擦身而過。 臘八雖不是什么喜慶的大日子,可或許是這一年憋屈不安的日子太多了,這一兩個月難得有了些安生日子,蕭棟便著意吩咐在宮中擺了個小宴席,只帶著宮中嬪妃慶賀一番。不過這次宮宴諸事都沒經過殷皇后的手,而是被全權交給了廖貴妃。 宴上歌舞和從前一般無二,其實并沒有新意,不過天子心情不錯,宮中上下便也跟著喜慶一回。 絲竹妙舞、美人美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蕭棟今日難得多喝了幾杯,面上已見醉意,懶洋洋靠坐在龍椅之上。 忽得大殿的門被推開,有內監(jiān)飛快跑進殿內,跨過大殿門檻時因為腳下著急還絆了一下,倒騰了幾步還是沒能站穩(wěn),普通往前一撲,正撞到了末席的嬪妃桌邊。 女子的驚叫聲伴隨著絲竹錯弦之聲攪亂了殿內原本的喜氣,天子于上首不悅怒斥道:“哪兒的奴才這么沒規(guī)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