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璨臉上難看，說不準(zhǔn)是因?yàn)槭捙d泊告他和王妃一狀而生氣，還是因?yàn)榛市中帕耸捙d泊的鬼話而感到委屈。

    “六叔倒是閑…皇兄真信他所說？”

    “說不上信不信。只是朕身為天子，一言一行皆需恪守公正公允，便是他胡說，朕也不能全然不聞不問。不過這女子竟真的在你府上，倒是朕沒有料到。”

    “皇兄可盤問過她了？”

    蕭棟只要頭道：“還未曾。你是朕的弟弟，朕總歸是更信你的?！?/br>
    “臣弟知道皇兄最疼我了。此事是六叔有意訛傳，人并非是臣弟搶來的，而是臣弟在京郊游玩，見有歹人追殺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民婦，這才將人救下，查問后得知她是上京告御狀的。因?yàn)楫?dāng)時(shí)已近中秋，臣弟怕這事擾了宗親夜宴的興致，這才將人暫留王府，等近來事忙過了再將人送到皇兄跟前。只是一來二去，臣弟竟忘了，還是玉哥趕去別院提醒，臣弟這才回來，不成想皇兄先到臣弟府上了。”

    蕭棟瞅著弟弟，疑惑道：“方才你不是還說是你邀裴卿去別院小住，怎么這會兒又改口是裴卿去提醒你了？和皇兄也張口胡說？”

    蕭璨只滿不在乎地笑了笑道：“哪有的事？！臣弟可沒扯謊！今日秋涼，臣弟嫌京中住得煩悶，便想著去京郊打獵游玩。耽擱得日子久了，玉哥特地趕來提醒，說臣弟連御史臺的府衙都不去，可苦了符中丞日日在御史臺點(diǎn)頭熬油的。只不過臣弟是夫，玉哥自然拗不過我，讓我強(qiáng)留下住了幾日?；市衷趺淳箮椭馊耍霖?zé)起臣弟來了！”

    蕭璨同兄長撒嬌一貫是最有用的，可今日蕭棟卻一反常態(tài)，抬頭看向了不遠(yuǎn)處安靜坐著的裴玉戈，問道：“裴卿怎么說？”

    裴玉戈最是清楚天子并不喜他，此時(shí)卻跳過了弟弟看向自己。

    而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便故意道：“回陛下，臣以為…王爺年紀(jì)雖輕，卻也已是弱冠之年，并非孩童。平日免朝，已是陛下偏愛，不可再荒廢政務(wù)，符中丞雖能干，可到底也無法越過王爺全權(quán)做主，總是該讓王爺時(shí)不時(shí)去府衙坐鎮(zhèn)，盡一盡職責(zé)才是。只是臣身份低微，去是去了，卻未能將王爺勸回，還請陛下也說一說王爺才是?！?/br>
    裴玉戈言辭中的分寸把握得很好，他也十分準(zhǔn)確地拿捏住了蕭棟的性子，短短幾句，便將這件事變了個(gè)味兒。

    在蕭棟聽來，裴玉戈此言雖也有些道理，但個(gè)別言辭卻有些僭越了。

    “裴卿雖是男子，但既已入王府為妃，便該知夫妻尊卑。璨弟年輕貪玩，你雖有敦促之責(zé)，方才的話卻未免越了為妻為臣的本分。勸不好，是你能力不足，絕不能是朕的皇弟不聽勸?！?/br>
    見蕭棟如自己所料染上怒意，裴玉戈斂了神色，起身請罪道：“是臣失言，陛下恕罪。”

    “罷了。你如今是璨弟心尖子上的人，朕若罰你，這小冤家必定要跟朕鬧脾氣。這一次，便只當(dāng)做教訓(xùn)，不得再犯?！?/br>
    “臣定當(dāng)銘記?！?/br>
    裴玉戈垂首應(yīng)了，卻沒再坐下。

    蕭璨扭頭看了一眼，忍下心疼，面上強(qiáng)撐笑容，趁機(jī)嗔道：“皇兄先是聽了六叔胡說，現(xiàn)下又同臣弟和玉哥置氣，倒不見皇兄去罰那胡言亂語的人去！”

    “你啊…真是得理不饒人！總得容朕查問清楚才好有個(gè)定論！”

    “臣弟都說了，這民婦是來告狀的，可不是臣弟胡鬧，皇兄不信便親自查問一番！”

    蕭棟原也有此意，不過不是在弟弟面前。蕭璨此刻提了，他便順勢道：“既不是你心儀的女子，那朕回宮便將她帶走，交人仔細(xì)查問清楚。若有冤屈，也必定會給她個(gè)公道！”

    最后一句，是說給階下跪著那女子聽得。

    “皇兄賢明。不過此刻還是先令她起身罷，臣弟這石板讓風(fēng)一吹涼得很，若把人凍壞了，豈不是壞了皇家的名聲！”

    蕭棟頷首，自有侍衛(wèi)過去將那女子攙扶帶出院子。

    “不過今日之事，雖是旁人誤聽誤傳，但到底是你做事欠了些周到，才教人尋了這機(jī)會栽贓。方才裴卿之言雖僭越，但依朕看也并非毫無道理，你是該收收心，為朕分憂了。”

    “皇兄說的是。臣弟還真有一件正事，今日說給皇兄聽，也算臣弟這個(gè)新任御史大夫諫言一回。”

    蕭璨說得隨意，蕭棟原沒放在心上，只當(dāng)哄孩子似的應(yīng)了句：“哦？璨弟說來聽聽?！?/br>
    “是前御史大夫…溫燕燕遇害一事?！?/br>
    此話一出，在場幾人皆變了臉色，裴玉戈下意識看向蕭璨，似乎是沒料到他會主動(dòng)在蕭棟面前挑明此事，心中登時(shí)緊張起來。

    天子臉色也是沉了下來，顯然聽到溫燕燕的名字讓他感到不快。

    “此事有何好提，朕已命大理寺追捕，想來總有一日能查清楚。”

    蕭璨臉上仍是帶笑，但卻非先前吊兒郎當(dāng)?shù)哪樱料滦倪M(jìn)一步道：“御史臺曾有舊例，冤而無告者，御史臺可請?zhí)熳又?，與大理寺、京兆府一同主理詳查！”

    字字鏗鏘，當(dāng)不得半點(diǎn)玩笑。

    而天子的臉色，此刻也已陰沉到了極致。

    【作者有話說】

    玉哥為了老婆甘愿自黑被擠兌，小璨為了老攻直接硬剛親哥

    蕭棟：我是那個(gè)多余的唄？

    第41章 默契

    天子的目光立刻落到了裴玉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