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天王蓋地虎,小雞燉蘑菇
佛寺內(nèi),梵音裊裊,繚繞的檀香帶著溫暖的氣息,飄散在肅穆的大殿中。蘇念雙手合十,虔誠地跪在佛像前,微微垂首,神情顯得寧靜而端莊。她緩緩閉上眼睛,仿佛全身心沉浸在祈愿中。然而在她微微睜開的瞬間,目光悄然滑向身側(cè),掃視間,她捕捉到一張讓她內(nèi)心瞬間掀起波瀾的面孔——那人正是陸深。 陸深跪在不遠處,姿態(tài)虔誠,似乎一心祈求,卻讓蘇念瞬間確認了他的身份。她壓抑著心頭的驚喜與復雜情緒,只在對方方向上悄然眨了眨眼,以暗示她的認出與示意。陸深略感詫異地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眼神碰觸的瞬間,神色微變。他微微一頓,卻很快意識到她的暗示,若無其事地點頭回應(yīng),假裝全然陌生。 蘇念轉(zhuǎn)過身,目光中閃過一絲算計,隨即轉(zhuǎn)頭對季恒淡淡一笑,輕聲道:“季總管,天有些涼了,不如勞煩你去馬車上取我的披風,免得一會兒著了涼?!?/br> 季恒微微一愣,雖心中疑惑為何蘇念不讓旁人去,但他不敢多言,只得恭敬點頭:“是,念娘子稍候,屬下這就去取?!彼钪K念的性子,既然吩咐必有緣由,于是他一刻不停地走向馬車,加快了腳步取來披風。 禮畢后,蘇念緩步起身,步伐輕盈地走出佛堂,仿佛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朝佛寺的林間小徑走去。然而,她心中清楚,陸深會跟上來。果不其然,幾分鐘后,腳步聲在身后響起,蘇念聽到陸深的步伐靠近,嘴角微微揚起一絲淺笑,靜候他在一旁站定。 林間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微風拂過葉片的沙沙聲。陸深帶著幾分復雜的情緒望著她,眼中好似又有一絲期望。蘇念輕輕一笑,但依舊保持著冷靜,微微挑眉,淡淡地用低沉的聲音道出一句暗號:“奇變偶不變?!?/br> 陸深愣了一瞬,繼而會心一笑,回應(yīng)道:“符號看象限?!彼樕下冻鲆荒ǜ锌男σ?,壓低聲音道:“你是,念念嗎?” 蘇念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陸深嘆了口氣,上前一步:”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你?!?/br> 蘇念稍稍壓低嗓音,快速說道:“先別急著找我,我在王府,身份是侍妾,住在西院?!彼捳Z干脆利落,幾乎沒有多余的情緒,顯得格外冷靜且謹慎。 陸深聞言微微皺眉,似乎有些許疑惑和不解,但他很快點了點頭,目光中帶著復雜的關(guān)切:“好,放心,我明白?!彼噲D詢問更多,但蘇念余光中忽然注意到腳踩樹葉的聲響。 蘇念神色一變,低聲對陸深道:“別再靠近我?!闭f罷,她迅速轉(zhuǎn)身,裝作無事地朝林外走去,身影漸漸消失在林中,神情鎮(zhèn)定如常,仿佛一切從未發(fā)生。陸深也敏銳地察覺到有人接近,目光中閃過一絲警覺,微微點頭道:“放心,照顧好自己?!?/br> 等季恒回到佛寺時,幾個下人告訴他,蘇念去寺外的小林子散步了,吩咐人不要跟隨。季恒心中一緊,不動聲色地循著方向追去。林間小道上,他的目光忽然捕捉到蘇念的身影,正與一位穿著貴氣的年輕男子低聲交談。季恒心頭泛起幾分不悅,便悄悄觀察著,只見蘇念轉(zhuǎn)頭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快步走開,他也不好上前去探個究竟只得原路返回。 林外,季恒已在等候。片刻后,她再次出現(xiàn)在寺前的石階上,臉上帶著一絲若無其事的淡笑。季恒匆匆趕來,手中捧著披風,目光復雜地看著她,輕聲道:“念娘子,披風?!?/br> 蘇念接過披風,微微頷首,語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禮貌:“多謝,季總管?!彼龔街弊呦蝰R車,披風輕輕搭在肩上,神色間依舊帶著若無其事的平靜,坐進了車內(nèi)。 一路上,蘇念陷入了沉思,目光不自覺地停留在窗外,任由馬車在泥土路上緩緩行進。她心底涌起的復雜情緒被她壓制得毫無痕跡,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笑意掛在唇邊,令人難以窺探。 季恒騎馬跟隨在車旁,一路上目光不時瞥向車簾。一路回府,蘇念安靜地坐在車內(nèi),未再提出騎馬的要求。季恒原本已準備好再次應(yīng)對她的撒嬌與請求,但此刻見她如此平靜,心中不禁起了疑惑。他腦海中卻始終回放著剛才的那一幕——蘇念支開他之后的行蹤,以及她在林子里的獨自行走。內(nèi)心雖然疑惑,卻未曾露出分毫,依舊一派沉穩(wěn)冷靜的模樣?;氐酵醺?,他心中不安愈加強烈,便暗中打探,終于得知那個與蘇念低語的男子是城北張家的少爺。 --------------------------- 老王妃心中清楚,按理她無需親自見兒子的侍妾,但此事非同小可,牽扯到王府的面子與秩序——嫡長孫鐘璟與兒子鐘晏竟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而此人還偏偏是罪臣之后。盡管她知道蘇念如今不過是兒子府中的一名侍妾,想來翻不起大浪,但為了王府的安穩(wěn),她也必須敲打一番,讓這個女人知道些輕重。 這次從佛寺回府,她本以為沉嘉柔會站在自己一旁,共同出面,但沉嘉柔卻稱病避而不見,分明是在賭氣。老王妃冷笑了一聲,心中對沉嘉柔頗感失望,想著這等關(guān)鍵時刻竟還擺架子,不愿處理府中之事。她搖了搖頭,懶得多理會,只是吩咐下人將蘇念傳來。思索片刻,她決定在此之前先去看看鐘璟。 踏入鐘璟的院落,映入眼簾的是沉悶的氣氛,四周仆人個個小心翼翼,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音,生怕驚擾了病中人。老王妃走到床邊,看見鐘璟臉色蒼白,眼眸緊閉,眉頭微皺,仿佛深陷在一場無法掙脫的夢魘之中。旁邊的侍女低聲稟報:“璟公子已發(fā)燒好幾日了,雖服了藥,但似乎一直未退?!?/br> 老王妃心頭不免泛起一絲憐惜,她伸手輕輕拂去鐘璟額上的汗水,見到他雙唇干裂,氣息微弱,心中不由嘆息一聲。她緩緩坐在床邊,撫摸著鐘璟的手背,低聲自語道:“哎……鐘家的兒孫怎么都過不去這情關(guān)呢?” 仿佛回應(yīng)她的嘆息,鐘璟在夢中似乎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囈語,眉頭皺得更緊。老王妃眼神中閃過一絲心疼,但轉(zhuǎn)瞬即逝,眼底更多的是無奈。她心中清楚,這份情意不僅讓鐘璟無力掙脫,也牽連著整個王府的秩序。而在她心中,江山大業(yè)、家族榮耀永遠比個人的兒女情長更為重要。 站起身后,她吩咐仆人好生照料鐘璟,才緩步離去,準備召見那個引發(fā)這一切波瀾的女人。即便是罪臣之后,只要是進入了王府的人,她便要以家族為先。心中已有決斷,她回到正廳,吩咐下人們將蘇念帶來,準備好好審視這個打破王府平靜的女人。 老王妃端坐在正廳中,等了許久不見人來,眉頭逐漸皺起,神情中已露出不悅之色。終于,一個下人匆匆而來,低頭稟報道:“啟稟夫人,念娘子……她今早已出府,去了佛寺,是王爺親自允的?!?/br> 老王妃聞言,面色一沉,手中的茶盞重重放下,發(fā)出一聲輕響。她冷哼一聲,眼神中滿是不滿與嫌惡:“女人家出府拋頭露面,實在是不知規(guī)矩。”她眼中隱隱透出幾分厭惡,心中不免對這個念娘子有了更多微詞。雖未明言,但她不禁想起關(guān)于蘇念的傳言——這念娘子本是罪臣之后,又是被流放途中帶回,出身并不干凈。這樣的身份本就勉強,如今更是隨意出入府門,實在有失王府體統(tǒng)。 “罷了,既然她不在,日后再說吧?!崩贤蹂L嘆一聲,揮了揮手,暫且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