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全都是實話?！标憸喸俅螐娬{(diào)。

    祝清抬腳往門外走：“那你以后還是說點假話吧?！?/br>
    等他們從影音室出去，外面走廊燈光都已經(jīng)關(guān)閉。

    別墅里安安靜靜，工作人員不在，其他嘉賓也都回去各自房間休息。

    祝清看一眼手機時間，他和陸渾居然在影音室待了快兩小時，明明什么事情都沒做。

    雨也停了，月光灑下來。

    窗戶沒關(guān)緊，一陣冷風吹過，祝清還沒反應過來，陸渾的外套已經(jīng)搭在他身上。

    電梯內(nèi)部是鏡面，表面保護膜還沒撕下，模模糊糊映出兩人的輪廓。

    忽然聽見咔擦一聲，祝清抬起頭，陸渾居然在對著鏡子拍照。

    照片里，兩人身影都有些扭曲變形，他還披著陸渾的風衣，看著特別滑稽。

    陸渾這是……又在記錄他的黑歷史？

    “你現(xiàn)在好奇怪啊。”祝清說。

    “哪里奇怪，我不能拍照嗎？”

    祝清點頭。

    陸渾是他見過最不愛拍照的人，因為陸渾覺得自己能記住所有事情，照相機比不上他的眼和腦子。

    “祝清，我害怕?！标憸啝恐Ｇ遄叱鲭娞荨?/br>
    走廊里鋪了地毯，走在上面沒有聲音，說話聲音被顯得更大。

    祝清側(cè)過頭看陸渾，更奇怪了，這根本不像是陸渾能說出來的話。

    “我以前一直對自己的記憶力很有自信，過目不忘是什么很難的事情嗎？”陸渾說，“可我現(xiàn)在總?cè)滩蛔?，萬一有天我忘記你怎么辦？”

    祝清心想，他也害怕，陸渾現(xiàn)在的樣子讓他害怕。

    這是祝清從未想過的發(fā)展趨勢。

    陸渾這個狀態(tài)，會讓祝清恍惚間覺得，陸渾很愛很愛他。

    會不會眼前的一切，包括陸渾都是自己的幻覺，祝清想。

    他咬著下唇，故作輕松的語氣：“忘了就忘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你應該習慣?！?/br>
    陸渾扶額：“祝清，你可真是……”

    “真是人間清醒！”祝清快步走進臥室，“馬上十二點了，趕緊睡覺！你要是不睡就去其他房間待著。”

    祝清又在往自己身上套殼子，陸渾原以為祝清只是想逃避他，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好像沒那么簡單。

    他再次扶額嘆息，自己太失敗了，一點都不了解朝夕相處三年的愛人。

    “明年生日時，我還能收到你送的禮物嗎？”睡前關(guān)燈時，陸渾忽然問。

    “就算離了婚也不是仇人。”祝清說，“我會把禮物按時寄過去?！?/br>
    再聽到離婚這種話，陸渾還是不舒服，但在這之外，他又咂摸出另外一層意思。

    祝清也沒那么想要離婚。

    除了最初給離婚協(xié)議書那次，這么久以來，祝清成天把離婚掛在嘴上，卻也沒有更多動作。

    很多時候，他不像為了勸說陸渾答應，更像洗腦自己。

    別扭又擰巴，陸渾在心里評價。

    說實話，這肯定不是當初他心中完美的伴侶性格。

    從前的陸渾不覺得自己會打破心中預設的規(guī)則，更不可能耗費時間精力哄人。

    可看見祝清這個狀態(tài)，陸渾胸口發(fā)悶，只剩下心疼。

    世界不可能完美，他也不完美。

    作為凡夫俗子，他會動凡心，只想不顧一切抓緊眼前的愛人。

    “我只接受合法伴侶送的禮物?！标憸喺f。

    “愛要不要，慣的你！”祝清以前不知道陸渾還可以這么氣人。

    他都想買兩包啞藥給陸渾下毒。

    陸渾抓起祝清的手，借著微弱燈光看他手上的戒指，忽然說：“你的掌紋好亂啊?！?/br>
    “你又改行算命了？”祝清甩開手，“干點符合你身份的正經(jīng)事吧?！?/br>
    “我是什么身份？”

    “霸總，工作狂魔，機器人?！弊Ｇ鍐?，“你更喜歡哪一個？”

    “我更喜歡……”陸渾握著祝清的手一起躺下，“祝清的alpha吧。”

    “你能去開幾個會冷靜冷靜嗎？”祝清說。

    “不要，我在休假?！标憸喺f，“我已經(jīng)努力工作了二十年，難道還不能休息二十天嗎？”

    “成天胡說八道，你八歲就開始工作？”祝清想抽回手，又被攥得更緊。

    “嗯，八歲生日一過，老陸就開始壓榨童工。”陸渾說。

    祝清不相信：“爸媽不像是這樣的人。”

    雖然陸渾性格板正，但這是他天生的，跟父母教育那些關(guān)系都不大。

    陸家父母都是很溫柔的人。

    這段時間，祝清和他們依然保持之前的聯(lián)系頻率，時不時收到他們從世界各地寄回的禮物。

    父母沒問過他和陸渾的感情問題，待他的態(tài)度也跟從前一樣。

    “你不了解他們?！标憸喡f，“你也不了解我。”

    “對對對，我一點也不了解你。”祝清道，“離婚理由加一?！?/br>
    聽著更像是氣話了。

    陸渾想，祝清想跟他離婚的原因肯定不止一條。

    還有藏得更深的原因，祝清不愿意跟人說。

    “祝清，你什么時候才愿意跟我坦誠一些？”

    祝清背過身，睡在床沿，離陸渾特別遠：“永遠都不可能，所以還是離了吧?！?/br>
    陸渾追過去，從后面擁住祝清，他說：“離婚理由不充分，駁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