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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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勝瀾到過極北神奇的鵲山,去過南面避世的鎖心殿,但對于這云澤之地,還是頭一次來這里。 只一踏進(jìn)這云澤之地,他立刻感覺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死亡氣息,那一團(tuán)團(tuán)水霧之下一眼望不到邊的泥沼,初看上去,似雨后濕潤的泥土一般,并沒有什么稀奇,但顧勝瀾卻可以清晰的感覺出那表面平靜的泥澤下面,有多少的骸骨和游蕩的死靈,更有自生來就潛藏在下面的不知名的洪荒猛獸,它們把自己深深的埋在下面,只憑借敏銳的聽覺來尋覓送上口的食物。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顧勝瀾完全想不到這中原極西之地,竟會有如此邪惡的地方。 他看了看身邊的阿云,一路上,顧勝瀾終于知道了此時占據(jù)琪琪體內(nèi)的妖物,是一個叫阿云的女人,只是阿云卻不告訴他自己的來歷,似乎能把名字說出來已經(jīng)是到了所能容忍的極限。 兩人就這么來到了云澤,為了圓月之輪,眼前一片的茫茫,根本看不到邊際,偶爾有幾棵矮小的樹木,也是形狀怪異看不出個究竟來。 顧勝瀾回頭跟阿云說道:“想必衛(wèi)大哥就是從這里進(jìn)去的,只是我沒來過這里,一時間尋找起來怕是要費(fèi)力氣。” 阿云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云澤歷來就是神憎之地,這里常年陰暗,少有陽光,而成了鬼魄陰靈聚集的地方,不然的話,煉鬼教也不會跑到這里來設(shè)壇” “只是不知道衛(wèi)大哥現(xiàn)在會怎么樣了……”顧勝瀾不無擔(dān)心的說道。 “衛(wèi)悲歌是血影一門之人,即便無法勝過那個煉鬼教主,單若是自保,想來該沒有問題的……” 顧勝瀾聽了阿云的話,點(diǎn)了點(diǎn)頭,駕馭紅蓮,與阿云直向云澤深處飛去。 這紅蓮神劍自從當(dāng)日九獄司一戰(zhàn)之后,一直處于沉眠當(dāng)中,那個老劍靈似乎消失了,如今任憑顧勝瀾如何的呼喚都無法找到,雖是如此,但此時的顧勝瀾,對于御劍一道,已經(jīng)是輕車熟路,所以到也沒有耽誤到事情。 一路上,阿云似全然不在意此行的兇險一樣,只是用一種奇特的眼光不時的看著顧勝瀾,那種原本屬于琪琪的眼神此時被阿云附上了一層藍(lán)色的光彩,乍看上去就如同異類一樣。 顧勝瀾踏在紅蓮之上,眼睛炯炯的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只聽得阿云略有一絲古怪的說道:“你是天都谷的弟子,這把劍一看就絕非凡品,可見你在天都谷中也是頗有些地位,何以為了這個女孩就這么放棄了?” 顧勝瀾搖了搖頭,實(shí)際上,連他自己都無法明白為什么對琪琪會有如此深的感情,只是當(dāng)那個女孩輕輕的把朱唇印在他嘴角的那一刻,天地都仿佛不存在了一樣,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沒想到,時隔這么多年,天都谷居然能出了你這樣的癡情之人,真是難得……若是當(dāng)年那個老家伙知道了,估計要被氣死了!”阿云略有些嘲弄的說道。 卻在這時候,一直悄無聲息的神獒猛的站了起來,一雙若虎的眼睛透出兇悍的目光來,從喉嚨深處,也不住的發(fā)出一聲聲的低吼,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要對顧勝瀾不利,而示威發(fā)警一樣。 顧勝瀾把單手放在阿黃碩大的腦袋上,輕輕的揉搓著,他知道阿黃乃是神獸,必然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才如此示威! 果然,紅蓮劍的下方,在那泥澤之中,一大片面積都咕嚕咕嚕的冒出一連串的氣泡來,顯然是有一只體形巨大的東西潛伏在下面,原本想伺機(jī)偷襲顧勝瀾兩個人,卻被阿黃所震懾回去。 在這片茫茫的沼澤之地,不知道下面潛藏了多少的怪獸,只要它們一嗅到生人的氣息,就會不由自主的蠢蠢欲動尋機(jī)撲殺,還好有阿黃在,這只神獒整日里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但若臨大敵之時,卻有異常的威猛,即便是那些在沼澤之下的怪獸,對于如此的神獸,也懾其威勢。 如此一來,到也省了很多的麻煩。兩人再不遲疑,向云澤最深處而來。 整個云澤深淵,就如同一個平坦的荒原上突然被利斧劈開,長長的橫亙在茫茫沼澤的盡頭,從上面高高望下去,深淵之中彌漫著nongnong的黑色霧氣,而不斷從里面翻涌出來,向四周擴(kuò)散。深淵周圍,一片的死寂,似乎那些黑色霧氣有極強(qiáng)的侵蝕力一樣,因而即便是生命力頑強(qiáng)的那些低矮的灌木,都無法在深淵邊緣生存。伴著那參差不齊若犬牙一般的石壁,此時的云澤深淵,更是鬼火熒熒,似異常的不安一樣,頻頻想飛出深淵之口。 顧勝瀾和阿云看到眼前的情景,眉頭不禁同時的皺了一皺,似乎感覺到有些不妥,可卻又說不出來,只見此時深淵之中不僅僅是那些慘綠的鬼火,就連已成白煞之氣的陰靈,都是躁動不已,必然是深淵之中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顧勝瀾率先向下,直落入深淵那狹長陰冷的入口之中。 進(jìn)入到這云澤深淵,只見那冰冷的石階甬路之中布滿了怨氣所結(jié)成的厲魂,它們似有rou身一樣的相互簇?fù)碓谶@狹窄的路上,一個個慘白僵冷的表情和空洞的雙眼看上去讓人幾乎懷疑置身到了地府一樣。顧勝瀾忽然從心里往外的升出一股寒意來,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戰(zhàn)!似乎這里有某種神秘的力量,正在克制著自己的心性一樣。 他暗暗一驚,連忙長吸了一口氣,只見紅光一閃,在深淵之中似乎升起了一點(diǎn)明燈一樣,把顧勝瀾全身護(hù)在其中,那些鬼火陰靈在這紅光的驅(qū)逐下,只得紛紛向兩邊躲避,讓開一條通道。 即便如此,整個云澤深淵之中那鬼啼魂怨之聲仍是不絕與耳,顧勝瀾每進(jìn)一步,都似覺得眼前鬼影憧憧,仿佛有無窮無盡的魂魄在自己的眼前晃蕩一樣,不由得心里越來越煩躁。 這樣的事情,卻是從來沒有發(fā)生過的。 “你怎么了?”阿云似乎發(fā)現(xiàn)了顧勝瀾有些不對,搶前一步,來到他身邊詢問道。 顧勝瀾搖了搖頭,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一進(jìn)入這云澤深淵,自己竟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就仿佛被人家一下子找到了破綻一樣,而自己卻全無反手之力!這個破綻又是什么…… 阿云看著顧勝瀾,發(fā)覺此時的顧勝瀾表情極不自然,似在忍受著萬般的痛苦一樣,與他相伴而行數(shù)日,阿云對顧勝瀾的修為早已有數(shù),眼前這些鬼魂精魄絕不至于讓顧勝瀾有如此大的反應(yīng),一定是他自己出了問題。 再抬頭看時,阿云心里不由得一驚,只見眼前的顧勝瀾雙眼猩紅,似被某種東西所刺激到而充血了一樣,更特別的是,他額頭中間一顆朱砂痣,此時竟分外的殷紅,似乎隨時都可以滴出鮮血來一樣。 “你到底是怎么了?”雖然平時阿云對顧勝瀾是不理不睬冷漠若冰,但心里卻對這個男子另眼相看,在他的身上,似乎可以找到當(dāng)年另一個人的身影,更何況自己所以能讓顧勝瀾如此相助,完全是因?yàn)樽约赫紦?jù)了他心上之人的軀體,一個男人能為此而如此屈就,本就是這塵世之中的異數(shù)了。 顧勝瀾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可此刻卻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就如同被人用手死死的扼住了咽喉一樣,表情痛苦之極。 阿黃一直跟在后面,此時神獒忽然向前一竄,兩個粗大的前爪搭在了顧勝瀾的身上,從喉嚨里面發(fā)出一絲焦急的嚶嚀般聲音來,顯然是感覺到了主人身上的不妥。 隨著阿黃一撲,顧勝瀾樹般高直的身體竟似不堪負(fù)重一樣,雙腿一軟,向前一個踉蹌摔倒在冰冷的石階之上,那些原本擠在上面的陰靈被顧勝瀾身體一擊之下,頓時散成了飄忽不定的青煙,轉(zhuǎn)而瞬間不到,又重新凝結(jié)而成。 這些陰靈此時似對顧勝瀾相當(dāng)?shù)募蓱?,紛紛向四周飄去,似乎在顧勝瀾身上,有一種可以讓它們膽寒的力量一樣。 阿云身形前動,趕在顧勝瀾的身旁,她也沒想到竟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只見顧勝瀾此時五官幾乎扭曲在了一起,一只單手手不由自主的抓住喉嚨,張大了嘴巴,痛苦之極。 阿云雙眉緊皺,她遲疑了一下,伸出那素長的纖手,剛要碰到顧勝瀾的身上,忽然從顧勝瀾嘴里發(fā)出一陣聲音來。 “你……快走,我要控……制不住了……” 雖然聲音含糊,但阿云還是聽清楚了顧勝瀾說的話,不由得手在空中一頓,她不明白顧勝瀾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她一楞神的功夫,躺在地上的顧勝瀾忽然身體向上彎曲,那模樣就象受到什么力量的拉扯一樣,猛的立了起來,那猩紅的雙眼已經(jīng)緊緊的閉在了一起。全身上下隨著身體站立而紅光暴漲,那紅光耀眼非常,刺的人幾乎睜不開眼睛,同時一道金光也從顧勝瀾那只單手之中生出。 阿云把眼睛微微曲起,透過那光芒,只見顧勝瀾此時的單手正捏出了一個古怪的姿勢,而一道金光正隨著這個手勢而縈繞出來,這道金光似乎能克制那肆虐的紅色一樣,它游走到哪里,哪里的紅光就略淡一下,但隨著金光離開,紅芒又馬上恢復(fù)正常。 如此一來,只見顧勝瀾身上金光與紅芒并起,就仿佛一個小太陽一樣照在云澤深淵之中,原本如冥府一樣的云澤深淵,就象忽然變了人間一樣,那些脆弱的鬼火尚未來得及逃避,就簌的被紅芒所卷,消失無姓,即便是那些以成氣候的陰靈,動作稍慢的都被籠在了其中,痛苦的掙扎了一下,也如同那些鬼火一樣落了個同樣的下場。 阿云此時也被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驚呆了,她怎么也沒想到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這個人竟會有如此龐大駭人的力量,此時的她雖然有琪琪的身體相隔,但隱在其中的魂魄依舊可以感覺到一股股灼人的熱浪,而那道金光,雖然可以克制那暴漲的紅芒,但對于魂靈卻似乎比紅芒還要厲害,雖然那一道金光此時正忙于游走在顧勝瀾的全身,但阿云仍可感覺到那股似可超度一切的無邊力量。 阿云一陣一陣的心驚,魂魄寄體,原本修為就要大打折扣,而如今這紅芒金光,似對魂魄有一種極強(qiáng)的威懾之力般,若再這樣下去,恐怕自己都難保,而施以援手已經(jīng)是不可能了。 再看此時完全被紅芒包裹在其中的顧勝瀾,表情卻已經(jīng)漸漸的舒展開來,似乎隨著紅芒的暴漲,他已經(jīng)開始慢慢的變成了另一個人,唯獨(dú)那只單手,在不斷的變幻出各種不同的手勢,以維持著那道金光,似在做最后的抵抗。 阿云看著顧勝瀾那漸漸舒緩的表情,心里卻開始冷下去了,她已經(jīng)預(yù)感到,等顧勝瀾那雙眼睛睜開的時候,就是自己魂飛魄散的時候了。她倒退幾步,把秀背貼在了身后的石壁上,似希望借著那石壁冰冷的溫度來緩一下那灼熱的感覺,可她絕望的發(fā)現(xiàn),身后的石壁,竟已經(jīng)是熱的了。 此時云澤深淵若有人煙的話,一定會被這奇異的景象所嚇到,遠(yuǎn)遠(yuǎn)的望過去,只見在那條如同利斧劈開的狹長深淵之中,一道道的紅光,如同早晨破霧而出的黎明晨光一樣,正一跳一跳的冉冉升出,那紅光似有著無法想象的巨大力量一樣,即便是凝守了不知道幾百年的那些陰魂,都被這紅光瞬間的化在空氣中消失,那片茫茫漫無邊際的沼澤之上,也如同沸騰了一樣,咕嘟咕嘟的不斷從下面翻涌出無數(shù)的氣泡來,似乎隨時都要爆裂開。 此時的阿黃,全身緊緊的繃了起來,兩只虎眼死死的盯著顧勝瀾的變化,四肢扣在地面上,似乎隨時都會撲上去一樣,但那片紅芒未褪,它也無法再靠近半步。 阿云此時已經(jīng)絕望了,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完全陷入了絕境當(dāng)中,若是就在顧勝瀾說出話的那一刻自己就果斷的遁走,尚還可無恙,但此時已經(jīng)是半點(diǎn)機(jī)會都沒有。 她把被紅芒刺激緊閉的雙眼微微的睜了一下,一股針扎的感覺頓時傳了過來,又條件反射的緊緊閉上,只是把顧勝瀾的模樣印在了眼睛里,她知道即便是再重新來一次,自己仍是無法就那么扔下他一個人遁走。 其實(shí),對于這個男人,自己更多的是心懷歉意,若非為了自己的目的,怎么會去占據(jù)這個女孩的身體,而若自己的魂魄這樣被灼化的話,那么這個女孩也再沒辦法重新恢復(fù)神智了。從顧勝瀾的眼神之中,阿云知道這個女孩對他有多么的重要,自己當(dāng)日只是微微的劃破一下胳膊,就可以讓這個倔強(qiáng)的男人屈從。 一個轉(zhuǎn)念之間,阿云心下決定,她知道此時若自己再不把琪琪的神識釋放出來,那就再沒有機(jī)會了。 只可惜自己始終是無法來幫他完成那個愿望了,阿云的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當(dāng)年那個桀驁不馴的眼神,那個彈劍高歌充滿了豪情的男人,為了這個男人,自己不惜背離師門,為了這個男人,自己不惜苦守百年,可終究卻抵不過這老天的嘲弄。 這就是命?。“⒃埔Я艘а?,自從自己占據(jù)了琪琪的身體后,她就把琪琪的神識封在了神谷幽地之中,只有這樣,才能完全地?fù)碛羞@副身體,而又不傷害到琪琪。 今也該是歸還的時候了,雖然顧勝瀾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模樣,但無論如何,憑借著對琪琪那種刻骨一般的愛戀,想必都不會再傷害到琪琪的。 阿云把這個念頭在腦海里轉(zhuǎn)動了幾次,確保再不會出問題,便準(zhǔn)備把琪琪從神谷幽地之中解封出來,卻在這個時候,忽然緊閉的眼簾感覺到另一種光彩來,準(zhǔn)確的說,不是一種光彩,而是五顏六色斑駁的神光來! 與此同時,那種灼熱的感覺忽然的減弱了許多,阿云心念一動,把眼睛微微的睜開,頓時為眼前的景象所驚訝。 只見此時顧勝瀾的頭頂之上,竟有一樣?xùn)|西,正散發(fā)出七彩的光暈來,那七彩的光暈從顧勝瀾的頭頂徐徐傾灑下來,將顧勝瀾的身體完全的籠罩在里面。 這光暈遠(yuǎn)遠(yuǎn)的看上去,若水一般的痛頭好看,絲毫沒有半點(diǎn)的刺眼,看上去充滿了柔和,而就是這樣柔和的光暈,竟可繞指柔腸一樣的把那暴漲而出的紅芒包在其中,似穿了一層外衣一樣,漸漸的讓紅芒歸于安靜。 這一切,發(fā)生的那么突然,阿云幾乎要恨自己為什么剛才把眼睛閉上,沒看到顧勝瀾頭頂上那煥發(fā)七彩的到底是什么東西,竟有如此的神奇。 隨著紅芒被七彩幻光所包裹,阿云只感覺到神念一松,頓時舒服了許多,她目光不動的盯著那個神奇的東西,想看出個究竟來,卻正在她看的入迷的時候,耳朵邊忽然聽到了一聲脆脆的極其好聽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阿云一驚,循著聲音看過去,頓時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