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但有的人,他連車聲都不想聽了。 “波爾汗,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嗎?” 陶權(quán)問完,用盡力氣抽開被霍湘束縛的手,往后輕微傾倒,堅實的身軀融入風(fēng)中,開始下墜。 在懷里溫度抽離的那瞬間,霍湘一腳踩上橋欄,縱身一躍,迎風(fēng)下墜。 第94章 ...夢中說夢 6月14日,夜11點,月亮位于射手座25°08′,天際懸掛一輪滿月。 在引力和離心力的影響下,地球應(yīng)當處于潮汐狀態(tài)里的“大潮”。 精密的天文邏輯具象到錢塘江,呈現(xiàn)出波濤洶涌。 船舶停靠在岸,隨浪擺動。湖面閃爍波光,倒映著橋梁的萬盞暖黃碎燈,從鳥兒的視角,錢江一橋宛如一條綺麗的鵝黃光帶,與更遠處的城市霓虹交相輝映。 作為最初建造的跨江大橋,一橋并沒有夸張的縱深,橋柱離江面不過七米。 兩道人影快速掠過江風(fēng),一前一后墜入江中,江浪瞬間隔絕此世一切。 霍湘善水,下墜時控制身體,以相對安全的姿勢去切水。 盡管如此,他還是感覺到一陣猶如爛泥拍在墻上的劇痛,直接抽空了他腦子里的一切。 緊接著水流深處的地心引力猛地拽了他一下,想讓他就此沉下去。 暗流晃動間,霍湘雙手集中力量,盡可能調(diào)整姿勢,隨后一蹬腿,完全奪回了身體控制權(quán)。 疼痛褪去,然后恐懼降臨,霍湘在無邊無際的黑暗里尋找陶權(quán)的蹤影。 他持續(xù)蹬腿,肺里的氧氣一點點從嘴角鉆了出去,變成時有時無的咕嚕水泡。 隨后水流迎來朦朧的光芒,四周漸漸恢復(fù)亮度。 不遠處,一團漆黑的影子正朝自己而來。 懸著的心終于落下,霍湘屏息猛躍,游了過去。 兩雙冰冷的手在水中緊緊交握,縈繞兩人的恐懼一同隨著暗流從水中流走。 浮起的衣擺擋住彼此視線,兩人卻比以往任何時刻都想看清對方。 霍湘率先發(fā)力,帶著陶權(quán)往水面上升。 最后兩人如同水母一般,刺破江水屏障,回歸光怪陸離的世界。 似是慶賀他們一起死過一次,跨江大橋下層的火車道轟然發(fā)出一連串鳴笛聲,駛來一輛火車。 火車速度很快,車影覆蓋住兩人濕漉漉的臉,車窗透出的白光在兩人眼中閃爍,忽明忽暗,燦若銀河。 車聲嗚嗚,也有哐當,甚至是碾過鏈接處的咔嚓聲,陶權(quán)都清晰地聽見了。 然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能讀懂霍湘的表情了——眉毛擰在一塊,嘴角向下,八成是想說臟話。 于是他抹開臉上的水,喘著粗氣撥開江浪,捧起霍湘的腦袋,湊過去親了一口。 潮濕的吻稍縱即逝,霍湘掄起胳膊往陶權(quán)臉上來了一拳。 水花濺進陶權(quán)的眼睛,他臉眼皮都沒抬:“我愛你?!被粝鏇]說話。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霍湘沉著臉往四周看,還好,離江岸不遠。 該感謝甘草沒選在橋中心嗎,不然他還真沒把握能游出錢塘江。 “我愛你。”耳畔又傳來陶權(quán)的聲音,比剛才冷靜了不少。 霍湘依舊沒說話,而是拽著陶權(quán)的手,開始涉水離江。 水浪洶涌,但在這個角度是把他們往江岸推,給他們節(jié)省了不少力氣。 十分鐘后,兩人抵達堤壩下方的木板碼頭。 霍湘撐著陶權(quán)的身子先讓他上岸,隨后自己敏捷出水。 不等歇口氣,給陶權(quán)來了一拳。 水花四濺,陶權(quán)被打趴在地。 想爬起來,霍湘又給他胸膛來了一腳,徹底把他踹得躺在地上。 隨后霍湘騎到陶權(quán)身上,問:“高興了沒?” 陶權(quán)在質(zhì)問里點頭,答道:“我愛你?!?/br> 霍湘還想再給陶權(quán)來一下,但沒想好往哪兒來。 殘留的江水從發(fā)梢一滴滴落在木板上,很快將其滲透,兩人就那么干瞪著眼。 “我愛你?!碧諜?quán)又喊了一次。 “我愛你?!辈⑶蚁駛€鬧鐘一樣隔了十幾秒又喊了一次。 “我愛你?!庇趾傲?。 霍湘聽了幾遍,火氣漸漸消了,彎身掐住陶權(quán)的下顎,目光如同平時審視海盜那般,隨后低身,落下粗暴的吻。 陶權(quán)一愕,弓起身,摟住霍湘脖頸,瘋狂回應(yīng)。 口腔的溫度驟升,如同一朵棉花糖融化在焰火中。 吻勢太過猛烈,陶權(quán)不慎咬到霍湘的嘴角,慌忙退出來,“對不起,疼嗎?” 霍湘舔了一嘴,面色依舊陰郁,“不疼?!?/br> “讓我看看,”陶權(quán)用手撥開霍湘的嘴唇,卻被霍湘回避,不自覺音量抬高:“讓我看看,要是口腔潰瘍了怎么辦?” 霍湘回以更高的音量:“要是你被淹死了怎么辦?!” 陶權(quán)停頓,緩緩道:“你不會讓我死的,你答應(yīng)過會教我游泳。” “那也不是在錢塘江里教!每年淹死多少人你不知道嗎?!”霍湘吼說。 “我跳都跳完了你說屁?!碧諜?quán)很不滿。 見霍湘不搭話,又很不滿地補充:“咋,生氣了?” “你說呢??”霍湘答道,然后也沒有再說些什么的意思,就那么坐在陶權(quán)身上。 “你剛剛在橋上想說啥?”陶權(quán)小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