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不過這種一眼萬年的感覺很快消失了,憑空出現(xiàn)在感官里的新奇體驗與他熟知的霍湘融合了。 于是他把腦袋搭到了霍湘的肩膀上。 “你趕緊起來啊?!被粝鎿瘟艘粫海χ铺諜?quán),他們保持這么近的距離太久了,都聞見陶權(quán)呼出的酒味了。 陶權(quán)坐到床邊,不知怎的整個人萎靡下來,電視機里的畫面是磚紅色的舞臺燈,射出來的光芒很炙熱,完完整整將兩人包覆。 霍湘說:“起來啊,趕緊的,你這樣我會覺得我是你未成年的老弟,管太寬了也?!?/br> “沒有,”陶權(quán)搓搓鼻子,抬頭,屏幕光的影響下,霍湘的腦袋是磚紅色的,自己的應(yīng)該也是,他們都是磚紅色的了,“你看天籟直播了嗎?” “看了啊?!?/br> “咋樣?” “唱挺好的,”霍湘說,“真的,挑不出毛病,你沒聽溫然咋夸你嗎?” 陶權(quán)想,或許他應(yīng)該打包一些燒烤回來,喝酒怎么能少得了燒烤呢,他的嘴唇動了動,一番欲言又止后,面色倏地有些不自然,他說:“我想你了……不對,我……好像又愛上了你一次?!?/br> 陶權(quán)這番話超過兩人當前話題能延展的所有可能性,霍湘始料不及。 但沒有覺得尷尬,過去兩周他與陶權(quán)親密無間,早已習慣陶權(quán)時不時嘀咕出來的我愛你三個字。 “啥時候的事兒啊,咋又喜歡上我了?!被粝婧切χ?/br> 顯然,陶權(quán)把“喜歡”和“愛”這兩個概念分得很清楚,一聽霍湘用詞不當,火氣蹭地就出來了,猛地站起,“不是,這種時候你還要跟我摳字眼兒啊?” 他看上去生氣極了,眉毛擠成字母w的形狀,雙手叉腰盯著霍湘,像是買菜缺斤少兩后找店家討說法。 “別生氣啊?!被粝嫘Φ?。 但陶權(quán)真的生氣了。 “我就不能在愛你的基礎(chǔ)上又愛上你一次嗎?什么人啊你是!你知道不,今天我上臺的時候老想著那只松鼠,……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松鼠嗎?你到底懂不懂愛一個人的感覺啊你!” 聽到陶權(quán)認真的控訴,霍湘常有的笑意漸漸消退,也換上有些許嚴肅的表情,那雙眼睛里的灰色瞳孔在無人察覺的時刻緩緩收縮,不同以往,這次收縮宛如溪水倒流,溪流將逆向鵝卵石,沿著山路返回深林的泉眼處。 “你這話講的,”霍湘慢慢倒出一根煙遞給陶權(quán),“好像我已經(jīng)是你男朋友了一樣?!?/br> 這話一出陶權(quán)瞬間蔫巴了,垂著腦袋,過了一會兒才伸手接煙,坦言道:“沒有……我還沒追到你。” “別傷心啊小陶同志,繼續(xù)努力吧?!?/br> 然后陶權(quán)又立馬精神了,這幾分鐘的情緒簡直像過山車一樣猛烈起伏。 “什么意思?”他問。 “???”霍湘不懂陶權(quán)為什么要這么問,點了一根煙,燃燒的煙星毫無疑問也是磚紅色的,“就,繼續(xù)努力?。窟€能什么意思??”他的表情是十分茫然了。 煙霧飄出屏幕照出來的紅光范圍,被陶權(quán)坐到床邊的動作打散,“小霍,你幫我按個肩膀成嗎?我坐一宿了,僵壞了?!?/br> 坐著肩膀能僵?見了鬼了吧。 霍湘叼住煙,煙霧迷離,“成,坐過來?!?/br> “你咋又不穿襪子啊我靠?!?/br> 霍湘嘖一聲,重重捏了一下陶權(quán)的肩膀,“老頭的事兒你少管!” 老頭捏肩挺有一套,沒幾下陶權(quán)就悶聲哼唧,半疼半舒坦,說不清楚。 捏了一會兒,陶權(quán)拿出手機看天氣預報,他第一次在松林游蕩就惦記著和霍湘看一回日出,眼下都快出院了還沒找著機會。 不幸的是最近都是陰天。 后頭的霍湘注意到屏幕,說道:“太陽估計要下下周才能有了?!?/br> “嗯,”陶權(quán)鎖屏把手機丟向陪同床,“好困啊,今晚早點兒睡吧,行李明天起來再收拾?!?/br> 霍湘說好,一拍陶權(quán)后背,讓他去洗澡。 陶權(quán)洗完出來沾床就睡著了,直抵夢鄉(xiāng)。 霍湘那邊一整天都在歇息,倒是不困,熬了半小時閑著沒事,決定提前把衣服收出來。 沒成想一干活就停不下來,兩人的東西是怎么從箱子里拿出來的,霍湘就給怎么裝回了回去。 期間陶權(quán)睡得很香,連動都沒動。 天還未亮,約莫五點的樣子,陶權(quán)醒過來,驚訝發(fā)現(xiàn)霍湘已經(jīng)在洗漱了。 霍湘邊擦臉邊走出來,板寸的發(fā)型讓他看上去異常精神,墜落的水珠讓他看上去很性感,“醒啦?我還說爬個山回來再叫你起床?!?/br> “爬山?”陶權(quán)睡意頓失,立馬鯉魚打挺爬起來,“夜爬?。扛陕锊唤形野?,你這人,我也要去!” 并非夜爬,霍湘的算盤打得響,穿過松林的這期間剛好把天熬亮,剩余爬山階段是他理想中的采光,既有清晨的朦朧,又不會什么都看不見。 兩人不是第一次在山間漫步,霍湘習慣了陶權(quán)走兩步就扯葉子玩的小動作,很配合地在松樹下駐足,偶爾運氣不佳會被淋一頭的水。 陶權(quán)心情非常好,渾身上下穿的都是霍湘的,一路走走跑跑,沒石梯的時候沿著土路一鼓作氣,再回頭用期待的眼神看霍湘如何慢悠悠地拽樹枝爬上來。 風里大部分是松脂的味道,又有些潮濕,感覺是泡在水里的腐爛木頭發(fā)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