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定轍比虞添識晚到十分鐘,虞添識抬頭看他,與他的目光撞上,淡然移開眼,繼續(xù)發(fā)呆。 他看著別人熱鬧,只想安安靜靜當一座孤島,偏偏總有人喜歡往孤島潑水,不知道誰帶頭聊起回老家過年的趣事,有同學說老家的廁所臟到腳沒辦法下地,他爸連夜找人建廁所。 聊著老家?guī)耐瑢W突然看向虞添識的方向:“虞添識,聽說你家是大山里的,你們那里有廁所嗎?是不是在山里隨便解決?” 虞添識表情淡淡的,很認真地點頭:“對?!?/br> “不會吧,你們那里是原始部落吧?那你們那里通電了嗎?對了,你們有沒有看一個鄉(xiāng)村博主的視頻,點的油燈,虞添識,你們該不會也點油燈吧?” “沒有,我們沒錢點油燈,我們晚上不活動,天黑之前睡覺,不需要燈?!?/br> “你們那里的人不是喜歡叫什么福根,家豪,家棟、小杰之類的名字嗎?我看網(wǎng)上都這么說的,你的名字跟你們那村嚴重不符啊,氣質(zhì)不搭,該不會是梁秋儀嫌你名字太土給你改的名字吧?” 這次虞添識沒有像先前那樣敷衍承認,抬頭:“不是,我mama取的?!?/br> 沈定轍正在跟同桌聊游戲,這邊的談話聲卻是一字不落,關于虞添識的名字,聽村長提過一嘴,虞添識的母親是城里大學生,不知道為什么跟著虞添識的父親回了那座小村,名字便是他的母親取的。 同學又問:“那你們住茅草屋嗎?我看那個博主自己用茅草和樹枝做的房子?!?/br> 虞添識再次認真敷衍:“沒有,我們住山洞,隨時能搬家,哪里山洞大,我們住哪里,沒有電,不通網(wǎng),我們都是原始人?!?/br> 幾個起哄的人沒聽出他的反諷,又是一陣唏噓加鄙夷聲,沈定轍眸色漸沉,他知道虞添識故意的,虞添識從不反駁任何人任何話,像只逆來順受的受氣包,沈定轍冷眼旁觀,直到有不長眼的將這把火引到他身上:“定轍,你不是去過虞添識老家嗎?你們?nèi)ヅ倪^節(jié)目吧,真的是虞添識說的這樣落后嗎?真的住山洞嗎?那他們那邊的人能聽懂普通話嗎?” 沈定轍語氣冰冷,臉上卻依舊是笑著的:“你說呢?” “那節(jié)目里的木房子都是節(jié)目組提前搭建的嗎?” 體育委員站到桌子上,拍拍手,打斷他們的閑扯:“公主們,王子們,新學期快樂,開始我們的第一個環(huán)節(jié),互贈新年禮物。” 教室亂成一團,虞添識沒動,沒有人會送他禮物,他也沒為其他人準備禮物,他看見沈定轍的桌上堆成小山,也看見沈定轍將背包打開,掏出一個又一個小盒子分發(fā)給同學們,熱鬧是一片海,虞添識是海中安靜的島。 肩膀被人拍了下,清脆的聲音從背后響起:“親愛的同桌,我遲到了!” 他的同桌盛橘是個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女生,虞添識沖她笑:“又堵車了?” “今天不是,今天我爸非得炫耀他新?lián)Q的車,結(jié)果這輛車車身太長了,光是出車庫就花了十多分鐘,我也是服了?!?/br> 盛橘家靠拆遷款一夜暴富,盛橘爸拿著拆遷款投資礦山,又狠賺一筆,運用鈔能力將盛橘送進博納學院,自此,班里多了兩個不被融入集體的邊角料人員。 “下次提前出門十分鐘?!?/br> “沒有下次了,再也不坐我爸的車了,哎,對了,這個給你!” 手被盛橘抓住,手心落入一枚橙色的糖果,“謝謝?!?/br> “快吃快吃,算我送你的新年禮物?!?/br> 虞添識將糖送入口中,抬頭的瞬間看見前幾排的沈定轍扭頭向后看,虞添識并不覺得沈定轍是在看他,糖在口中化開,辣得虞添識皺眉:“辣的?” 盛橘拍著他的肩大笑:“哈哈,這是整蠱糖,怎么樣,新年禮物,刺激吧?” 沈定轍也在他皺眉時皺眉,在盛橘笑時轉(zhuǎn)頭。 “刺激,我沒給你準備禮物,不好意思?!?/br> “放假前你不是送了我一只倉鼠嗎?我很喜歡,那就是新年禮物了啊。” 虞添識跟著她笑,前排同學聽到他倆笑聲,轉(zhuǎn)過來趴在虞添識桌上:“誒,虞添識,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br> 前桌遞給虞添識一個盒子,“給你的,你給我準備了什么?” 虞添識接過時便知道那是空盒子,這時說沒準備顯得小氣,正考慮怎么擋回去,沈定轍幾步走過來,拎起虞添識書包,從里面掏出紅包遞給前桌:“他不知道有互贈禮物的環(huán)節(jié),我沒告訴他,你們其他人有告訴他嗎?” 班里大群小群無數(shù),其中一個大群,唯獨少虞添識和盛橘,他們在大群討論互贈禮物環(huán)節(jié),等著看虞添識和盛橘因為沒準備禮物而感到窘迫。 沈定轍很早看到信息,并沒有告訴虞添識,他知道虞添識不會因為嘲笑或惡作劇窘迫,虞添識面對過更令他難堪的局面,在沈定轍看來,虞添識擅長裝死,沒什么能讓他丟臉。 盛橘愣怔:“???真的有互贈禮物環(huán)節(jié)?沒人說過啊,是全班贈送嗎?我也沒準備?!?/br> 班里靜下來,沒人說話,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們這一小堆人身上。 前桌似乎找到支持感,有了新的底氣:“紅包也可以,我看看多少錢。” 封條沒封,紅包是全新的,前桌提高音量,示意所有人看過來:“虞添識,沒錢就不要裝闊氣,空的也叫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