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燒
日落西山,夜幕星河,許東方拖著疲憊的身子,披著漫天的星光走在回家的路上。 快要走到家門口,門前那盞昏黃的小燈,如同海上指引航船的燈塔,是屬于他的溫暖的“燈塔”。 他兩只手都提了一只塑膠水桶,一桶是女兒愛吃的青口,一桶是給封經衡補身體的海貨。 捕撈到的東西一般都是放在船上,等第二天才拿去鎮(zhèn)上賣掉。 勞累了一天的許東方,這時候還不會知道,家里正有一個巨大的“驚喜”,在等待著他。 將海貨倒進院子里的“魚缸”里面,然后把青口倒進大紅盆里等待吐泥。 剛踏入客廳,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大堆紅燦燦的紙幣,整整齊齊的碼在自家客廳的沙發(fā)上,他嚇得后退了好幾步,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后氣沒勻上來,險些撅了過去。 “阿爸,阿爸,你別嚇我,阿爸!”許月滿眼疾手快的拿肩頭撐住許東方后仰的身體,聲嘶力竭的呼喊許東方,聲線染上了明顯的哭腔。 封經衡沒想到竟然會嚇到他,難得露出茫然無措的神情,連忙將許東方扶到沙發(fā)上坐下,給他拍背順氣。 許東方捂著心臟,臉色慘白,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你們,你們哪來的錢,???” 許月滿跑到藥柜拿了速效救心丸過來,顫顫巍巍的往手心里倒出十顆小藥丸,喂給許東方。 許東方逐漸緩了過來,推開許月滿的手,又問了一遍,“錢,從哪里來的?” 封經衡如實回答,“下午去賣了手表,賣了20萬,這錢,是贈予您救命之恩的報酬?!?/br> “20萬?一塊表,賣了20萬?這這這……” 這大大超出了許東方的認知,他覺得手表就是拿來看時間的,百來塊錢就夠了,沒想到那塊手表看起來不過就比平常的手表好看一點,精致一點,竟然那么值錢! 看來這位的來頭,百分百不是尋常的普通人了,普通家庭誰帶得起幾十萬的表,再結合他的傷勢,其中怕是不知道會有多少牽扯。 看來,是時候讓人離開了。 “我不能收,絕對不能收。”許東方連忙推諉,“救你,我是自愿的,不是為了挾恩圖報?!?/br> “好。”封經衡不是那種推諉扯皮的人,不收錢財,那就從另一方面報答,反正有那么多的法子,不一定錢財就是最好的方式。 封經衡默默收起那堆鈔票,塞進提包里,掃視了一圈客廳,最后將目光放到一臉后怕的女孩身上,“許,額,月,額,滿滿,能不能將這個袋子,暫時放進你房間里保管,平常有人來看病,放客廳沒有什么保障?!?/br> 許月滿看了一眼許東方,得到他的點頭應允,才伸手接過那只提包。 飯后,兩父女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封經衡去衛(wèi)生間洗澡。 “是時候請人走了?!眱筛概惪谕暤拈_口。 許月滿揚起眉頭,“阿爸,原來你也覺得?!?/br> 許東方眉頭緊鎖,黝黑的臉蛋,上面的皺紋又加深了幾條,他嘆了口氣,“畢竟是外人,既然已經行動自如,那就沒必要再繼續(xù)待在我們家里。況且我出海的時候,剩你們兩個在家,我也不放心,你長大了,男女有別這種道理,阿爸還是懂的?!?/br> “那,怎么說?” “也不好說得太直白,阿爸今晚好好組織一下措辭吧。” “行,那我回去睡覺了,阿爸你今天辛苦了,早點睡,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鎮(zhèn)上賣貨?!?/br> 半夜,睡得正香的許東方,忽然驚聞一道清脆的撞擊聲。 他急忙從沙發(fā)上起來,打開客廳的電燈,看到原本在房間睡覺的男人,此時倒在了客廳的地板上。 在他身邊,還有一個碎裂的玻璃杯,杯子里的水全都潑到了地板上,水在水泥地上流出幾條長長的弧度。 許月滿也聽到了那道響亮的動靜,急急忙忙打開房門跑了出來,發(fā)現許東方正從地上把人扶起來。 “怎么了?這是?”她一臉茫然地揉著惺忪睡眼,快步走上前去搭把手。 “摸著很燙,應該是發(fā)燒了?!?/br> 許月滿看到他微紅的眼周,通紅的臉龐,就連鼻腔里噴灑出來的氣息都是嚇人的灼熱感,用手背探了一下額頭的溫度,跟開水似的,“確實是發(fā)燒了?!?/br> “不對,阿爸,你看他肚子……”許月滿驚呼出聲。 男人小腹上的布料被血水泅濕,她連忙掀開衣服下擺,“他結痂的傷口破了,在流血?!?/br> 許東風取了醫(yī)用棉花過來,摁在傷口上止血,直截了當的吩咐許月滿,“你去燒點熱水,我配點退燒藥磨成粉,混到熱水里待會兒讓他服下?!?/br> “可能是洗澡弄到了傷口,感染了,所以引起了發(fā)熱,給他吊個消炎藥水?!?/br> 許東方將針頭推進男人手背的血管之中,一邊粘貼膠帶固定,一邊嘆氣說道:“唉,離開的事,等他病好了之后再說吧?!?/br> 許月滿去廚房燒水,許東方去配藥。 昏暗的小房間里,理應處于昏迷狀態(tài)的男人,正緩緩掀開眼皮,黑漆漆的眸子,可眼底卻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