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光輝皇座(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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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厲害的想法不是么, ”斐瑞道:“而且居然也被他們真的做成了?!?/br> 他輕聲笑道:“德莫特,我似乎錯過了一個名留史冊的大好時機(jī)?!?/br> “你真的會介意那種東西么?”德莫特·弗洛終于開口說道, 他的聲音也像他的人,帶著一種蘊藏著暗流的平靜。 “怎么不會, ”斐瑞低下了頭,垂下的額發(fā)遮掩住了他具體的神情,聲音也輕忽飄搖:“……用你們的圣經(jīng)來說,我也不過只是一個凡人罷了?!?/br> “恐怕你是所有的巫師之中, 唯一一個會說出這樣話來的人, ”德莫特道:“就像是, 你也會是唯一一個居然會看《圣經(jīng)》之人?!?/br> “不, 不對哦,”斐瑞笑道:“那個叫做薩拉查·斯萊特林的, 他恐怕才會是第一個?!?/br> 真是可笑不是么, 未來故步自封的純血的巫師們,會有誰知道, 他們最為尊崇的黑巫師的領(lǐng)袖,其實才會是第一個首先接受了另外一個截然不同、來自麻瓜的、完全敵對的教派的知識。 而這只不過是因為, 最為基本的對敵人的了解而已。 “還有戈德里克,”斐瑞道:“如果他想,他就可以披上如你這般的教士服,能夠頌出《圣經(jīng)》之中的任何的一句圣言,你昔日希望他所成為的,沒有你的教導(dǎo), 他也都能自己做到?!?/br> “這個巫師世界,它缺的,不是所謂的黑魔法大師、白魔法大師,更不是什么魔藥又或者其他各個方面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斐瑞目光沉沉道:“它所需要的,只是一個改革者,而這樣的人,在它的危機(jī)存亡之際,居然一下子便出現(xiàn)了四個?!?/br> 上天待這個時代何其殘酷,它誕生了歐恩·查普曼這樣的野心之輩,磨刀霍霍想要屠戮巫師界;上天又待這個時代何其寬厚,有四位光芒足夠照徹全部黑暗的巨頭披荊斬棘而來,將它從劃向深淵的最后一刻,硬生生地拉了上來,并且為之注入了更為新鮮的血液,讓它煥發(fā)出全然一新的氣象! 而這,正便是千年后的巫師界最最缺少的。 “你到底是從何時逃脫的?”德莫特問道,能夠知道這么多的訊息,絕不是一日之內(nèi)便可以搜羅得到的。 “在戈德里克見過我,而又放棄了殺我之后,”斐瑞微笑道:“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告訴了他,他的母親,是死在了我的手里?!?/br> “阿米莉亞?”德莫特皺眉道,這是他首次轉(zhuǎn)變了神情,像是回憶起了什么難以忍受的東西,他萬分冷漠道:“那個能夠拿自己剛剛出生孩子的性命,來威脅被她用迷情劑迷惑而出的男人,讓他不要離開的瘋子么?” “……還那個男人,那不就是你自己么?”斐瑞苦笑著搖頭,他低低聲道:“也許,其實她并不會真正動手也說不定……” “你相信么?”德莫特道。 “你敢賭么?”德莫特繼續(xù)問道。 如果真的相信,他又怎么會在那時念出那一句咒語?在另一邊,同樣是一條生命……一條完全新生的生命的情況下,他又怎么敢賭?! 斐瑞·格蘭芬多,他所有的光輝燦爛的未來,他曾經(jīng)既定的命運,正是在那一刻徹底地倒轉(zhuǎn),而這一切,都是源自,他拿走了他的meimei,阿米莉亞·格蘭芬多所有的迷情劑,并且停掉了它的來源。 那個時候,他剛剛從羅馬尼亞的一處密林中回返,去看望自己許久未曾相見的meimei,卻發(fā)現(xiàn)了她干出了這樣的荒唐的事跡,和一個陌生的男人住在一起,甚至還有了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 他并不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妹夫是一位麻瓜,畢竟愿意和一個啞炮結(jié)婚的巫師,也有很大的可能,只是看在她格蘭芬多家族的面子上,而他更希望她找到一位真心愛著她的人,即使是麻瓜也可以…… 但絕不能是利用藥劑! 他們之間大吵了一架,發(fā)展到最后,阿米莉亞甚至指向了木門,向他第一次大聲吼道:“滾出我的家!” 而后便一切都失控了,德莫特·弗洛從愛情的藥劑中清醒過來,他嚴(yán)厲地拒絕了阿米莉亞的靠近,并且稱呼她為褻瀆了上帝信徒的魔女,比伊甸園中引誘亞當(dāng)和夏娃墮落的蛇更為邪惡…… 而此之時,斐瑞才愕然發(fā)現(xiàn),他的這位便宜“妹夫”居然是一位早已誓言終身侍奉上帝的主教! 德莫特在最后看了一眼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之后,義無反顧地破門而出,也不顧門外那漫天飛舞的雪花,就那樣一步一步,堅定而無畏地走在返回教廷的道路上。 而下一刻,阿米莉亞便抱起了自己的孩子,不顧自己赤著的雙足,磕磕絆絆地追了上去。 在白茫茫的雪地中,她終于追上了自己所愛的人,她跪下來乞求他,懇請他不要離她而去,而德莫特的信仰是何等的虔誠……更何況,他們之間,有的從來都不是愛情,而只是欺騙。 他拒絕了她。 絕望的阿米莉亞終于用出了她最后的手段,她用自己的、也是德莫特的孩子的生命來威脅他。 斐瑞幾乎是無比悚然地看著這一切的發(fā)生,他注視著自己meimei那熟悉的面龐,就像是看到了一個被魔鬼奪取了軀體的陌生人。 德莫特終于從飄灑的雪花之中回過頭來,他停住了腳步,面上浮現(xiàn)出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神情:“你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嗎?” 他問向這個神色癲狂的女人,她穿著單薄,蒼白的肩頭裸|露在外,跋涉了一段路程的雙足,又青又紫地腫脹起來,臉上是一種如鬼一般的顏色,德莫特瞧著她,就像是瞧見了上帝所創(chuàng)造的世界上最大的惡! 她冰冷的手指掐住了懷中嬰孩幼細(xì)的脖頸,冷颼颼的寒風(fēng)往襁褓之中吹去,也不知是因為這酷寒的天氣,還是因為抱著他的人比起九重地獄里更為狠毒的心腸,他睜開了眼睛,看著這對他無比冷酷的天地。 “留下來,愛我。”阿米莉亞輕輕吐息道,像是耗盡了所有的生氣,全部的熱量被帶離,充斥著她的身體的,是數(shù)之不盡的嚴(yán)寒。她的血,似是冷了,她的人,也像是死了。 “他可是你的孩子啊!”德莫特艱難地吼了出來,他從來都沒有這樣的失態(tài)過,哪怕是知道了自己是為何離開了教堂,為何會對這從未認(rèn)識過的女人心懷愛意,為何會為了她放棄一切出走,他也依舊沒有失去他的冷靜。他有他的信仰,他有他的上帝,他的內(nèi)心,因為這些,而強(qiáng)大無比。 而現(xiàn)在,他感覺到了,比起自己所身處的雪地,更冷的,是他被森寒所包圍住的內(nèi)心。 “留下來?!卑⒚桌騺喌?。 寒風(fēng)像刀子一般尖利地刮起,它侵肌裂骨,似要凍殺世間一切。 阿米莉亞手指用力,嬰孩的面上浮現(xiàn)出紫青的顏色,他皺起了臉,呼吸困難的模樣。 “好,我留下?!钡履卮瓜铝搜酆煟谘谧×隧械那榫w,他回答道。 “……你在騙我?!痹诔聊艘凰埠?,阿米莉亞突然吐出這樣一句話來,她慘淡地笑了起來,神情居然是前所未有的通透起來,像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如此清晰的,她認(rèn)識到了——他從前不愛她,之后的永永遠(yuǎn)遠(yuǎn),也絕不可能愛她。 在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以后。 “如果我殺了他,你會后悔么?”阿米莉亞歪了歪頭,笑著道。 “你要干什么?”德莫特有不好的預(yù)感:“放開他!” “你會后悔離開我么?”阿米莉亞幽幽問道:“會后悔從來都沒有愛過我么?” “住手!”德莫特目眥欲裂道,他飛快地?fù)淞诉^去,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阿米莉亞手中用力。 一道更快的光閃電般地從側(cè)面擊中了她,它顏色綠慘慘的,帶著不詳?shù)囊馕丁?/br> 阿米莉亞無力地回頭看了一眼,身體倒了下去。 斐瑞·格蘭芬多從那邊走了過來,他的表情像是凍住了一般的僵硬,比起失去了呼吸的阿米莉亞,更像是一具死尸。 他的右手在不停的顫抖。 他走得近來,跪倒在雪地里,手中的魔杖被松開,摔倒在地面上,從中間斷成了兩截。 雪花停滯在了半空中,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連風(fēng)都紋絲不動。 德莫特察覺到了異樣,他幾乎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將孩子的襁褓抱在懷里,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迅速離去。 魔力的波濤洶涌而來,像是巨浪一般翻涌著,斐瑞·格蘭芬多痛苦的嘶吼聲充斥著他的耳膜,無形的爆炸擴(kuò)散開來,掃過了德莫特的脊背,他被狠狠地甩了出去,撞到了一棵冷杉的樹干上。 他調(diào)整了自己的姿勢,為懷里的孩子擋住了所有的傷害。 在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后,他強(qiáng)忍住暈眩的大腦,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這里距離下一個鄉(xiāng)村,還有一段并不短的路程,而在這其中,他絕對不能夠暈過去。 仁慈的上帝啊,我愿意用我全部的福祉,懇求您,讓這新生的孩子,不至于這樣過早地離開人間。 ……在他感受過那樣的惡意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