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者 第5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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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云荒各地修士從四面八方紛至沓來,聯(lián)盟駐地也變得越發(fā)熱鬧。 人們暫時忘卻了巫月教帶來的恐懼和壓力,開始有不少修士在駐地附近擺攤,售賣法寶器物。 短短幾日時間,這處原本只有寥寥十數(shù)人擺攤的地方,就被開辟成了一處開闊的交易會,數(shù)百攤主入駐其中,售賣的寶物也是琳瑯滿目,豐富多彩。 烏魯來到聯(lián)盟以后,一直深居簡出,極少在外人面前暴露身形。 一方面是因為他如今近乎魔化的外貌,注定不為這些人族修士接納。 另一方面,則也是因為他體內(nèi)法力,魔氣和吸納的三仙島元嬰后期修士的法力,以及眉心那塊血色晶石之力,多種力量混雜一處,時時刻刻都在折磨著他,令他痛苦不堪。 不過,烏魯本身也是心性堅定之輩,否則也不會多年替宗族干那潛伏其他宗門的秘事,因而一直勉力忍耐,即便是在袁銘跟前,也沒有露出半分痛苦之色。 但實際上,他十分需要一些丹藥或者符箓,能夠壓制或者中和自己體內(nèi)混亂的力量。 如今云荒聯(lián)盟駐地魚龍混雜,不少修士為了保命,都開始把壓箱底的寶物拿出來售賣交換,因而不少人都在交易會上撿了漏。 烏魯?shù)故菦]想著撿漏,只想著能買到自己合用的靈材,便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 他施展秘法,偽裝了自己的外貌,化身成為了一個身材中等,樣貌普通的中年男子,也來到了交易會上。 這種臨時搭建的交易會,自是比不上那種原先在各個州城或者仙門坊市的規(guī)模,只是在一片露天場地里,臨時布置了一道法陣。 法陣之下,數(shù)百攤位緊密排布成了三行,有的支著一張桌子,有的干脆只在地上鋪了一層氈布,行人穿行其間,挑挑揀揀,討價還價,熱鬧非凡。 烏魯一連看過數(shù)十家攤位,都沒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心情不免有些失落。 這時,他忽然注意到,在第一排攤位的末尾處,兩家支著高大桌子的攤位中間,還夾著一個絲毫不起眼的小攤子。 那攤子前只鋪著一張黑色方布,上面以白漆勾畫了一張周天星圖,上面空蕩蕩地,沒有擺出任何售賣的物品。 攤子后方,支著一個小馬扎,上面坐著一個皮膚黝黑的耄耋老者。 其生得眉眼耷拉,嘴角下彎,面容略帶苦相,一雙眼睛里只有眼白,沒有黑色瞳仁,竟還是個目盲之人。 只見他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佝僂著身子,身旁放著一盞熄滅的燈籠,旁邊還插著一根樹枝支起的粗布幡子,上面黑底白字寫著“仙人指路”。 “算命先生?”烏魯見狀有些詫異。 倒不是說他沒有見過算命先生,只是踏上修行路的,幾乎都是與天爭命的家伙,哪有真的相信天命的人? 萬一天命說此生無望筑基,還能真放棄不成? 因而幾乎沒有把算命這門生意,當成主業(yè)來做的修士。 烏魯當即放開神識一掃那人,發(fā)現(xiàn)其身上并無靈力波動,就連神魂波動都與常人無異,心中自是了然。 這位目盲老者,想來只是一介凡人,也不知怎么誤入了這交易會,把這里當成尋常市場了,才會在這里擺攤。 “老人家,你在這里擺攤,是不會有收獲的。”烏魯?shù)拖律碜?,蹲在老者身前,說道。 “小子休要胡言,殊不知一語成讖,會壞了老夫的生意!”目盲老者聞言,頓時急了。 第713章 神秘老者 “莫要怪我多言,老人家你且說,來這兒擺攤之后,你可有開張過?”烏魯笑了笑,并不在意,說道。 “這……”目盲老者剛一開口,肚子便不合時宜“咕”的叫了一聲。 很顯然,他不止是沒開張,更是連肚子都填不飽。 烏魯見狀,啞然失笑,想要取些銀錢給他,身上卻只有靈石,想要拿些干糧,身上卻又只有丹藥。 “老人家,我這兒沒有銀錢,只有一壺酒釀,不介意的話,請你喝上一杯?!睘豸斚肓讼?,說道。 他的酒釀自然是靈力充沛的仙釀,只需喝下一杯,便能讓老者延年益壽,用來果腹自然更是不在話下,當然也不能多喝,否則rou體凡胎可承受不住。 “有酒?要是再有些rou就好了。”目盲老者聞言,頓時一喜,旋即又有些失望道。 “那你稍等一會兒。”烏魯說道。 說罷,他轉身離開了攤位,片刻之后重新回來,手里已經(jīng)多了一個油紙包,里面裹著一大塊獸rou,是他方才回去取的。 “老人家,這rou血氣旺,這酒烈度高,都不可多食,且留著慢慢吃?!睘豸攲⒕苧ou放到目盲老者身前,叮囑道。 說罷,他轉身就要離開。 “哎,別走呀,老漢我向來守信重義,從不白吃。不過,我也沒錢給你,就免費為你卜上一卦,如何?”目盲老者聽到動靜,連忙說道。 “不過是些許酒rou,老人家你不必在意?!睘豸敾厣頂[了擺手,笑道。 “嘿,白乞之食跟打發(fā)要飯的有何異?小子,你莫要壞我規(guī)矩。今天這酒rou你給了,這卦你是卜也得卜,不卜也得卜?!蹦棵だ险呱ひ舳溉惶岣撸鹊?。 烏魯聞言,心道這還是個怪脾氣的,卻也不打算理會,轉身欲走。 “你一個困獸之人,走得了今天,還能走得了明日?”這時,那目盲老者略帶譏諷的聲音,忽然從身后悠悠傳來。 烏魯身子猛然一僵,怎么也邁不開步子了。 片刻之后,他回到了目盲老者身前蹲下,目光盯著那張干癟黝黑的臉,滿是困惑。 目盲老者沒有理會他,提起酒壺喝了一口,頓時干癟的身子骨舒服地打了個顫。 隨后,他抬手一扔,也不知道從哪里取出來一個缺了口的破碗,不偏不倚地掉落在了那張繪有星圖的黑布正中。 令烏魯有些意外的是,那碗中盛有滿滿一碗水,卻沒有半點溢出。 烏魯看看這碗水,又看看目盲老者,有些不明所以。 “把食指放進碗里,左手先天,放左手的?!蹦棵だ险咚坪醢l(fā)現(xiàn)了烏魯?shù)倪t疑,說道。 烏魯已然知道眼前的恐怕不是一般人,下意識便如他所言,將左手食指點在了破碗里,讓指尖浸入水中。 目盲老者抬手朝著破碗邊緣一劃拉,當即發(fā)出“嗡”的一聲顫鳴。 緊接著,那破碗里的水便開始有節(jié)奏的律動起來,激蕩起一陣陣水花波紋,那張看似平平無奇的星圖黑布上,便有一枚接一枚的星子亮起。 烏魯看得一臉驚訝,耳邊卻傳來那老者低聲嘟囔的聲音: “星分翼軫斗牛沖,壯志雄心自不同。 絳宮仙府遙得見,可憐紛繁難脫身。 天高縱有登云梯,深陷泥淖不得行。 若想脫身得自在,仙魔無性本門中?!?/br> 待其聲音停下,烏魯恍然回神,不覺已經(jīng)汗流浹背。 “前輩?!彼谥朽辛艘宦?,身前景物卻是瞬間變換。 周遭那些紛紛攘攘的行人和攤位全都消失不見,白日瞬間轉為黑夜,頭頂一輪孤月高懸,他則出現(xiàn)在了一座云霧縹緲的山巔。 山巔之上,他的身前仍然是那幅星圖,對面坐著的,仍舊是那黝黑干癟的目盲老者。 “不知前輩是何方高人,今日又何故在此點化晚輩?”烏魯起身抱拳,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又已經(jīng)恢復了本來面貌。 “人不人,仙不仙,魔不魔的,你這情況很糟糕啊?!蹦棵だ险邲]有絲毫仙風道骨的模樣,一手抓著獸rou啃食,一手拎著酒壺灌酒。 對于烏魯?shù)膯栐?,他全當沒有聽到一樣。 “誠如前輩所說,身不由己?!睘豸斂嘈σ宦?,說道。 “不過,倒也還有得救?!蹦棵だ险呋瘟嘶尉茐?,隨意說道。 眼見酒水似乎已經(jīng)喝光了,他撇了撇嘴,隨手一拋,將之丟掉。 “還請前輩賜教?!睘豸斅勓?,面露驚喜說道。 說話的同時,他麻利地取出又一壺仙釀,遞了過去。 “不錯,看在你這酒的份兒上,我傳你一門虛念功。”目盲老者抓起酒壺,打開瓶蓋嗅了嗅,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 “多謝前輩,不知這虛念功是何功法?”烏魯先是道謝,旋即問道。 “問那么多做什么?你試一試不就知道了。”目盲老者懶得解釋,說道。 烏魯聞言,便不再言語,靜等目盲老者講述。 等到其灌下幾口酒后,便開始傳授《虛念功》的功法法門,聲音如同帶有回音一樣,嗡嗡在烏魯耳邊響起。 起初,烏魯還能聽清楚他在說什么,可是過了一會兒,那聲音就變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縹緲,無法聽得真切了。 但不知為何,烏魯卻感覺在這聲音的引導之下,他體內(nèi)的法力開始沿著某個特殊的路徑運行起來了。 這和他過往修煉的各種功法截然不同,好似法力全都避開了十二正經(jīng)和奇經(jīng)八脈這些主要經(jīng)絡,劍走偏鋒一樣,偏循著細微脈絡而行。 緊接著,他體內(nèi)的魔氣也跟著動了起來,那本不屬于他的元嬰修士的法力也跟著動了起來,隨后便是眉心那枚血色晶石,也跟著亮了起來。 烏魯只覺得駁雜的力量同時運轉,他的身軀好似要撐爆了一樣。 事實也是如此,他的rou身浮現(xiàn)出一道道巖漿般的血紅裂痕,的確到了崩潰的邊緣。 但隨著他以莫大的耐力忍受過去之后,那種好似要爆炸般的力量終于逐漸收歇,各種力量不斷歸于平和,竟然還有了海納百川,歸于一處的跡象。 此時的目盲老者已經(jīng)完成了傳道,其似乎能夠感應到烏魯?shù)淖兓挥少潎@道:“如此堅韌的心性,最適合做我的衣缽傳人,只可惜……唉……” 話說了一半,就變成了沉重的嘆息聲。 “不過傳了你這門虛念功,也算是你半個授業(yè)恩師了。有此法傍身,日后你所學所得越是駁雜,便越是利于修行,只望你不改初心吶!”目盲老者嘆息一聲,說道。 他話音落下的時候,烏魯已經(jīng)快速入門了此法。 隨著一股清涼之氣在經(jīng)脈各處流轉,其臉上的神情從一開始的痛苦,逐漸轉為了平靜,身上那可怕的裂痕,也逐漸恢復,只留下一條條淺淺的斑紋。 而他體內(nèi)的多種力量,也開始趨于平和,并飛快收攏,逐漸合歸一處,卻沒有了相互駁斥之意。 目盲老者空洞的雙目望著正逐漸平緩下來的烏魯,收起酒壺,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朝著遠處踏出一步,身形便融入虛空般,轉瞬消失不見。 烏魯則是已經(jīng)身處在了一片清幽山谷之中,依舊沉浸在修煉當中,對此毫不知情。 …… 長春觀正殿外,一長溜的巫月教弟子手捧食盤,上面放著燒雞,羊腿,烤魚等等美食,接連不斷的送入殿內(nèi)。 正殿之中,擺放著一個大大的圓桌,桌邊坐著一個身穿獸皮的血發(fā)大漢,將一盤盤美食送入口中,大快朵頤。 此人渾身皮膚黝黑發(fā)亮,仿佛精鋼鑄成一般,個頭雖然不大,卻給人一種洪荒兇獸的感覺。 “血厲大人,您覺得如何?”血魔老祖站在旁邊,一臉恭謹之色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