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太太叫你們糟蹋了她?！?/br>
    “為什么不直接殺了她，或者賣了她？”小五子也問。

    老婦人：“別多管?！?/br>
    小五子：“我就是說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br>
    “六小姐這么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兒，還不是任由太太和七小姐作踐？自然是想叫她生不如死?！崩蠇D人說。

    小五子卻深深蹙眉。

    一路運送顏心回來的年輕人，他叫來旺——景元釗聽到老婦人如此稱呼他。

    “小五子，要不你先？”來旺有點緊張。

    小五子看向他：“你怎么不先？”

    來旺看著床榻上嬌美女子，很是垂涎欲滴。

    六小姐艷麗嬌媚，哪個男人不愛她這樣的美人兒？

    可來旺的眼睛里，又有點不忍：“她、她是六小姐。我姆媽的腿疾，是六小姐治好的。我姆媽疼了七八年，夜里疼得起來哭。

    她把六小姐當(dāng)活佛。我可以做畜生，不能做孽子，我姆媽知道得打死我。”

    小五子聽了，半晌沉默著搖搖頭：“我也不能干這事。當(dāng)初我在街頭做乞丐，老太爺看著我可憐，賞我一口飯吃。

    六小姐是老太爺?shù)男念^寶。他老人家才去，咱們就這樣害了六小姐，將來要遭天打雷劈的?！?/br>
    小五子又看向老婦人，“王媽，有一年你咳嗽，腸子都要咳出來。什么藥都用了，老太爺又忙著制藥不出關(guān)，沒人能治你的病。

    太太說把你趕出去，怕你是得了肺癆。六小姐熬了三夜翻醫(yī)書，趕制出一張方子。你喝了幾貼藥就好了，你到處念著要給她立生祠，你還記得這事嗎？”

    老婦人的眼睛發(fā)澀：“我還能忘了這？小五子，你別以為你王媽沒出息。我是沒辦法，我得在太太手下討生活?！?/br>
    “咱們這些下人，誰沒有受過老太爺和六小姐的恩惠？你去害她，將來你下十八層地獄。”小五子說。

    景元釗在旁邊聽著，情緒復(fù)雜。

    他想起顏心偶然會說，“善心無用”。

    “有用的，珠珠兒?！l(fā)仁慈之心，救世間含靈之苦’是有用的?！本霸摰氖?，輕輕撫過顏心的頭發(fā)。

    這句話，顏心在無意中提過幾次，景元釗當(dāng)時也覺得她說得對。

    可這世上的小人物，并沒那么傲慢與理所當(dāng)然。

    有些人辜負(fù)了她的善意，可更多的人會記得她的恩情。

    第402章 廣城往事（2）

    宜城附近的莊子上，幾個下人聚在一起。

    顏家二太太吩咐王媽，要把顏心折磨得生不如死，又不能真的死了。要她懷著身孕，說她被土匪糟蹋了。

    景元釗聽幾個下人的對話，顏心是偷偷從家里跑去廣城，替她祖父看墳的。

    顏家的人并不知她去向。

    只駱竹母女倆知道，但她們倆是借口去北城，跟蹤顏心去了廣城的——主要是顏菀菀。

    顏菀菀是駱竹唯一的孩子，她對這個女兒抱了極大希望，很慣她。

    不成想，她們竟有大收獲，成功冒領(lǐng)了顏心的功勞。

    “你們兩個小子逃吧，太太不會放過你們的，她會殺人滅口?！蓖鯆屨f，“來旺，你姆媽我會照顧一二的，你也跑，跟小五子去香港討生活吧?！?/br>
    兩個年輕人拿了王媽接濟的一點錢，真跑掉了。

    王媽這個人，心狠手辣，又市儈貪婪。

    兩個年輕人說動了她，她倒也沒繼續(xù)害顏心。

    “六小姐，您能醒一醒嗎？”王媽停了她的藥。

    然而那藥喂得時間長了，顏心始終癡癡傻傻的。

    停了藥，她足足一個月才意識清醒過來。

    在這個過程中，王媽找了一根玉勢，給顏心落了紅，用巾帕包裹著，將來好給駱竹交差。

    顏心醒過來，卻很意外：“我在哪兒？”

    老婦人也被她嚇一跳，小心翼翼看她神色：“您不記得了嗎？”

    “我好像，打算偷偷去廣城，然后就……我不記得其他事了?！鳖佇恼f。

    王媽很詫異。

    她不知真假，偷偷觀察顏心，想看看她是不是假裝。

    景元釗突然就明白了。

    原來是腦袋受傷，又被灌了兩個多月的藥，顏心對廣城前后的事不記得了。

    人近期的記憶比較短、比較淺，又因為遭遇了極大痛苦：被顏菀菀割傷、腦袋挨了一下，又昏沉。

    景元釗想了下，這幾件事都是極其痛苦的。

    超過了人承受能力的痛，人會自己回避這些，這是腦子對身體的保護本能。

    顏心的記憶力好，也許她不是真的忘記，而是刻意避免想起，特意去遺忘。

    這段記憶就消失在她的腦海中了。

    她也忘記了景元釗。

    景元釗靜靜看著她，想要擁抱她。

    他也許流淌了眼淚，可鬼并不會哭吧，為什么他覺得眼睛濕漉漉的？

    他無知無覺中，她已經(jīng)受了這么多的苦。

    很快，駱竹母女回到了宜城，顏菀菀成了督軍府少帥的救命恩人；而駱竹陪著顏心的祖母來莊子上接顏心。

    王媽是個很難描述的人。說她十惡不赦，她倒也沒傷害顏心，一路上伺候顏心的吃喝拉撒，很是盡心。

    說她善，她又是配合駱竹，盡可能抹黑顏心。

    她對老太太說：“被土匪搶走了，糟蹋得不成樣子。我老婆子，人家土匪就叫我伺候六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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