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你去把紅玫瑰拿來?!本霸摰?,“先拿十支,我meimei要去后臺看看大歌星上妝。” 周君望的視線,很自然落在顏心臉上,點頭:“行。” 他帶著顏心和景元釗起身走了。 顏心覺得周君望和她認識的周君望,不太一樣——可能是歲月沉淀之后的他,更和善些。 現(xiàn)在的他,烏亮頭發(fā)全部梳在腦后,不像時下時髦公子那樣留個中間分縫。 他的臉,無遮無攔展露,很英俊氣派。尤其是那雙眼,似日光下的強刃,鋒芒懾人。 年輕的他,氣質(zhì)更強勢些。只是也擅長偽裝,平時扮成謙謙君子。 顏心就發(fā)現(xiàn),她自以為性格很好的男人,比如說舅舅盛遠山,比如說周君望,遠不是那么回事。 舅舅的溫和中,有幾分陰鷙狠辣,偶然會窺見端倪;周君望的溫和,是一副不怎么牢靠的面具,不小心就會脫落,露出他強勢好勝的尖銳。 從不偽裝自己、以真面目示人的,好像只有景元釗。 顏心想著,就往景元釗身后站了站,靠近他幾分。 豺狼虎豹固然可怕,偽君子同樣,顏心莫名起了警惕。 重生路,步步難走。 周君望的隨從取了新鮮玫瑰,他直接遞到顏心跟前:“大小姐拿著吧?!?/br> 玫瑰嬌艷馥郁,朵朵開得飽滿凜冽。 顏心那張臉,卻比這玫瑰更嬌嫩幾分。 周君望目光有一瞬間的安靜,落在她臉上。 顏心沒接,抬眸去看景元釗。 景元釗一把奪了過來,遞給顏心:“拿著吧,值一千塊銀元。” 又說,“周少今天破費了?!?/br> 周君望:“不是你付錢?” “我沒說過這話。”景元釗道,“你拿過來的,我還以為你送的?!?/br> 周君望:“真是無賴。算了,送大小姐吧。” 顏心笑了下。 周君望:“不用謝,大小姐。” 顏心:“……” 這一世,很多事改變了。 顏心想換個位置,去看待前世那些對她有恩的人,比如說盛柔貞,也比如說周君望。 她沒有像上次那樣,很急切又輕浮沖他微笑。 她在觀察他。 顏心活到三十幾歲才死的。哪怕不改變壽命,她也有十幾年。 日子那么長,她可以慢慢報恩、慢慢報仇,不著急一時。 在這個過程中,她也想有閑暇,能聞一聞花香——前世祖父去世后,她再也沒有過安逸,像上了口嚼的騾子,一刻不停奔波、cao勞。 她接過那紅玫瑰,輕輕嗅了嗅。 周君望在前頭帶路,領(lǐng)他們上歌舞廳的三樓。 歌星云容在三樓有個獨立的休息室。 顏心和景元釗走在后面,景元釗低聲跟她說:“喜歡的話,就留著這玫瑰,回頭帶走。” 顏心笑:“倒也沒喜歡到如此地步。” 三人上了樓。 歌星云容穿著絲綢睡衣和毛茸茸的拖鞋,已經(jīng)上了面妝,正有人給她盤發(fā)。 瞧見周君望領(lǐng)了人進來,其他服侍的人紛紛出去。 “云容,這是督軍府的大少帥,和大小姐?!敝芫榻B。 云容面上的妝很精致,只是舞臺妝略微重些,此刻在燈光正常的休息室看她,有些晃眼。 饒是如此,也看得出她容貌嬌媚,身段婀娜。 她看向景元釗,目光微微一蕩;又去看顏心:“大少帥和大小姐是兄妹嗎?您二位長得不太像?!?/br> 景元釗看了眼顏心:“還是有點像的?!?/br> ——日子久了,總歸會有點夫妻相。 顏心就把玫瑰遞給云容:“云小姐,這個送給您。” 云容笑容更璀璨:“大小姐,您破費了?!?/br> “不不,這是君爺?shù)?,我借花獻佛?!鳖佇男Φ馈?/br> 屋子里幾個人一愣。 包括周君望自己。 他二十五歲,是青幫龍頭的公子,他父親的左膀右臂,還沒資格被人叫一聲“爺”。 而且,旁人幾乎都不叫他“君少”,更沒有“君爺”一說。 周君望詫異看了眼顏心。 顏心臉色一白。 景元釗也意味深長看向她:“meimei,幾朵花而已,犯不著這么給他抬地位。” 顏心:“……” “您是說我們少爺?”云容似乎才反應(yīng)過來,“我一時竟不知道您說誰。” 顏心突然意識到,為什么云容的名氣只是曇花一現(xiàn),以至于記憶力過人的顏心,根本沒記住她。 云容這個人,實在不夠八面玲瓏,為人處世上反應(yīng)太笨拙了。 比如說,她幾乎不知道顏心是軍政府的義女,還以為顏心和景元釗是親兄妹,一開口就說他們倆“不太像”。 哪怕真不像,也不該說的。 作為交際花,想要端穩(wěn)飯碗,宜城最有權(quán)勢門第的事,應(yīng)該知曉一二,要懂忌諱。 現(xiàn)在,顏心一個“君爺”,很明顯是說錯了話。景元釗和周君望都懂,唯獨云容又點破。 顏心不算個八面玲瓏的人,她都覺得云容實在太笨。 這種笨,作為普通人尚且會處處碰壁,何況是做交際花? 她不能長久的,饒是她生得妖冶。 “……大小姐是說我嗎?”周君望也接話,“不敢當(dāng),大小姐?!?/br> lt;a href=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