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之前在舅舅家,景元釗瞧見舅舅伸手拿掉顏心頭發(fā)上的落葉,顏心雪白耳朵尖微微泛紅。 舅舅肯定也看到了。 那一刻,舅舅側(cè)顏上的溫柔,令景元釗也陌生。 他舅舅并不是個溫和的人——的確,他平時不怎么發(fā)火,也不會面目兇惡,可軍中人人都知他是玉面羅剎。 而后,景元釗也伸手去摸顏心的頭發(fā)。 顏心一下子就變了臉,蒼白而無奈。 景元釗差點(diǎn)氣得心梗。 顏心好像離他很遠(yuǎn)。哪怕他能看到她,她也遠(yuǎn)在天邊。 她是飄忽的,無法捕捉的。 直到景元釗將她摟在懷里,親吻著她微苦回甘的氣息,他的心才落定。 她在他懷里! “……為什么砍了顏菀菀的小指?”顏心又問這個問題。 景元釗語氣輕松,無所謂道:“沒有砍?!?/br> 顏心:“可我聽說……” “只砍了一個指節(jié),沒把她整個小指砍下來,不影響她用手,你放心?!本霸摰馈?/br> 顏心:“……” 她無語了片刻,還是固執(zhí)問他,“為什么?” 她仿佛想聽一句話,哪怕她心中已經(jīng)猜測到了。 景元釗:“她算計(jì)你。不給她一點(diǎn)教訓(xùn),她不知輕重。往后她是我的太太,這樣膽大妄為,會給我闖禍?!?/br> 顏心的心,一下子沉沉墜了下去。 她怔了一瞬后,淡淡笑了笑:“原來如此?!?/br> 她真愚蠢。 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你們,大概什么時候結(jié)婚?”她又問。 景元釗:“議親過程比較慢,很多事。還有一年半。” 顏心了然。 一年半,也許她的事情都做完了,也許她能弄死顏菀菀,替自己報仇。 實(shí)在不行,她可能會放下這個遺憾,出國去念書,今生避免和顏菀菀再見面。 惹不起,躲得起。 顏心的醫(yī)術(shù)很好,不過后來西醫(yī)院把他們藥鋪擠得毫無生存之地,她可能也去學(xué)學(xué)西醫(yī)。 她前世只學(xué)過簡單的西醫(yī)護(hù)理。 “……我不一定會娶他?!本霸撏蝗徽f。 顏心回神。 她活了兩輩子,早已不會天真去相信一個男人口頭的承諾。 不一定,這個詞沒任何意義。 她還是溫順點(diǎn)點(diǎn)頭:“嗯。” “你可愿嫁給我?”景元釗問她。 這話,問得很突兀。 “我有丈夫?!鳖佇牡?,“我告訴過你了,我并不打算離婚?!?/br> 景元釗用力抱著她。 其實(shí),他現(xiàn)在有點(diǎn)后悔。 景元釗和阿云在一起時,眼睛和耳朵被炸藥所傷,并未聽清楚過她聲音,也沒看仔細(xì)她容貌。 他只模模糊糊覺得她很好,很優(yōu)雅嫵媚。 初見顏菀菀,是找了小半年后,才尋到她的。 那時候,景元釗的視力和聽力已經(jīng)恢復(fù)了,只是偶然還頭疼。 看清顏菀菀,他是失望的。 他知道阿云皮膚黝黑,可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他略感沮喪。 不過,真實(shí)的人,和想象中模糊的人,的確會有很大差距,他也沒太較真。 他問顏菀菀想要什么。 顏菀菀神色哀切:“我母親以前做過我父親的外室,我也是生在外面的。就這件事,是我永遠(yuǎn)無法洗刷的委屈。” 她說,她想要陪在景元釗身邊,就怕旁人說她沒資格。 她又說,她一生受人歧視,她很想要體面的生活。 “……釗哥,你能娶我嗎?”她問他。 那時候的景元釗,并不怎么樂意,卻還是一口答應(yīng)了。 原因無他,他對婚姻并無敬意。 他從未幻想過婚姻,甚至沒想過自己另一半的模樣。 婚姻于他,可有可無,毫無價值,故而他很干脆答應(yīng)了。 顏菀菀想要體面,他給她,反正又不是什么要緊事。 他開始和她議親。 而后,他遇到了顏心。 幽暗的牢房,她抬起眼,眼神顫顫的,可神色努力維持鎮(zhèn)定。光線太淡了,模模糊糊中,他仿佛瞧見了那天晚霞沐浴中的阿云。 顏心說話的節(jié)奏,也隱約有阿云說話時的語態(tài)。 她伸手揉按他小腹,景元釗蹭地起了一身火。 她開口說話,淡淡烏藥香。 這一切,都令他神往,像把他拉回了那個傍晚。 那天,在顏心看來,他很突然吻住她,輕浮油滑;對他而言,卻是向往已久,感情堆積得太滿,瞬間破堤傾瀉 。 也是那天開始,景元釗隱隱后悔,他不該答應(yīng)顏菀菀的要求。 他明明可以用錢打發(fā)她。 再后來,顏心成為他義妹,他更后悔。他其實(shí)也可以認(rèn)顏菀菀做義妹的,一樣很體面。 景元釗從未遇到令他心動的人,故而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現(xiàn)在,他想要反悔,扭轉(zhuǎn)這個局面。 顏菀菀如果愿意退親,他可以提攜她父親,給予她一筆豐厚錢財,足夠他們?nèi)乙率碂o憂一輩子的。 若她不愿意…… 那就殺了她。 “景元釗?!鳖佇慕兴?/br> 他回神:“什么?” “你會放過我嗎?”她問。 景元釗用力摟了她:“傻話?!?/br> lt;a href=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