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們私下里嚼舌根，開始說表小姐的壞話，順帶著夸夸顏心。

    顏心演了一晚上的戲，略感疲乏。她送走了陸家雙胞胎姊妹，就回到了松香院洗澡更衣。

    她早早睡了。

    雖然很多人睡不著，顏心的睡眠卻很好。

    翌日，顏心吃了早飯，打算去藥鋪，大太太來了。

    她帶了章清雅，女傭在她們身后跟著，捧了個(gè)小匣子。

    “心兒，你表妹著實(shí)糊涂，你能否原諒她？”大太太問，哀哀切切。

    章清雅還是很虛弱，解釋說：“四嫂，我約周寶華只是想問他拿一樣西藥。

    不成想，那廝如此狂妄好色，直接從后花園翻進(jìn)來，沖撞你和陸家的兩位小姐，我十分過意不去?！?/br>
    顏心表情淡淡：“既是誤會，說清楚就行了。表妹往后行事，得端莊些?！?/br>
    章清雅一梗，差點(diǎn)被氣死。

    說她輕佻？

    她顏心也配？就她那個(gè)破落樣，有什么資格說冰清玉潔的章清雅“不端莊”？

    這個(gè)關(guān)頭，為了姑姑也不能和顏心吵，章清雅忍了這口氣。

    大太太心里也不太舒服，但也努力忍著。

    辦大事，得能忍。

    “……心兒，昨晚諸多不對，讓兩位陸小姐受驚。你能否帶著我們?nèi)タ倕⒅\府，給陸夫人賠禮？”大太太問。

    每個(gè)機(jī)會，大太太都要努力抓住。

    她想要趁機(jī)搭上總參謀的夫人。哪怕深交不上，陸夫人知道她這個(gè)人，也就足夠光鮮了。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顏心笑了笑，不為所動(dòng)。

    大太太：“你一個(gè)人去道歉，不夠慎重，陸夫人可能以為咱們家輕待了她。”

    又說，“我都準(zhǔn)備了禮物，特意換了衣裳。我陪你去。”

    顏心看了眼身后女傭捧著的盒子。

    昨晚老太太說，大太太會補(bǔ)償顏心，會去總參謀府道歉。

    顏心還以為，那個(gè)盒子是送給她的。

    不成想，大太太直接忽略她，輕飄飄幾句話，就想要打發(fā)她。

    顏心突然想起，姜家一直都是這樣對她：好話說盡，該付出的時(shí)候從不拿東西給她。

    只會想盡辦法盤剝顏心的陪嫁。

    顏心若不是后來開了藥鋪，有了進(jìn)項(xiàng)，她的陪嫁估計(jì)幾年就要耗光。

    在姜家這樣的地方，沒了陪嫁傍身，飯菜都會給餿的——當(dāng)年的五少奶奶就是例子，后來她上吊自盡了。

    顏心突然想到：“五弟妹也很漂亮，陪嫁都給了婆婆后，姜家是不是讓她去做了些不干凈的事，她才自盡？”

    她回神，表情收斂，臉上還帶著幾分笑意：“不用了姆媽，我自己去向陸夫人道歉就行。

    我是督軍夫人的義女，我登門，足夠份量了?！?/br>
    說到這里，她的笑越發(fā)從容溫婉，“我?guī)Я四穻屇祥T，陸夫人反而怪我輕瞧她?！?/br>
    大太太臉色微變。

    說她沒資格去陸家。

    章清雅忍了又忍，實(shí)在忍不住了：“四嫂，你口下積德，不要小人嘴臉?！?/br>
    顏心回視她，笑容消失，眼神變冷：“表妹，昨晚到底怎么回事，需要我向督軍夫人、總參謀夫人細(xì)細(xì)說明嗎？旁人不記得，你也不記得？”

    章清雅身子一顫。

    她瑟縮了：“什么怎么回事？”

    顏心：“你可以裝瘋賣傻，我卻不傻。”

    章清雅臉色更白。

    大太太見顏心不好糊弄，只得趕緊道：“心兒考慮得更周全。既如此，這份禮你送給陸夫人和陸小姐吧?！?/br>
    顏心示意傭人程嫂接過來。

    她的目光，靜靜落在那匣子上。大棗木的小盒子，裝飾了海棠花紋，四角包金。

    她看著，半晌不說話。

    大太太：“心兒，這盒子不妥嗎？”

    顏心笑了笑：“能有什么不妥呢？昨晚我也受到了驚嚇，無妄之災(zāi)，姆媽并無禮物給我?！?/br>
    大太太愕然，沒想到她如此貪婪。

    猶豫了下，大太太取下手腕上的一只金鐲子，沉甸甸的，鑲嵌了一枚珍珠大小的藍(lán)寶石。

    這鐲子挺貴重的，顏心見大太太一直戴著。

    “心兒，這個(gè)給你。昨晚你的確受驚了，壓壓驚?！贝筇馈?/br>
    一旁的章清雅急忙說：“姑姑，不可！那是老太太賞給您的，您怎么能送人？如此貴重，四嫂也承受不住?！?/br>
    顏心聽了，很是好笑。

    大太太假惺惺：“老太太給的，就是我的。心兒是兒媳婦，將來傳給孫媳婦，一樣的?！?/br>
    說罷，她塞到顏心手里。

    顏心接住，笑了笑：“多謝姆媽?！?/br>
    大太太和章清雅走了。

    顏心打開那小盒子，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套黃金首飾。

    首飾做得很精致，但份量不算重，加起來也就約莫二兩。

    顏心帶著半夏出門，在弄堂口叫了黃包車，直接去了當(dāng)鋪。

    一套黃金首飾、一個(gè)帶著藍(lán)寶的金鐲子，顏心要了“死當(dāng)”，不會再贖回。

    死當(dāng)?shù)膬r(jià)格高。

    當(dāng)鋪是老字號，一向很有口碑，給了顏心比較公道的價(jià)格。

    一共900銀元。

    顏心又帶著半夏去銀行，存下800銀元，剩下的放在自己身上備用。

    半夏還說：“小姐，咱們當(dāng)便宜了。”

    lt;a href=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