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稱呼
死亡不是生命的結(jié)束,而是走出了時間。 如果我還在時間里行走,你卻走出了時間,那就成了我自己的踽踽獨行,沒什么意思的,秦淮在用潤濕的手帕給余生擦嘴唇時這樣想著。余生嘴巴是閉著的,她現(xiàn)在躺著,生理機能都是出于極緩慢的運行狀態(tài)。不能貿(mào)然喂進去太多水給她,秦淮只能通過這種方式,給余生慢慢滲點水。 “余生,余生,余小生,小余生……”秦淮變著花樣的叫余生的名字,不停歇的一直在叫,“寶寶,寶貝,親愛的…老婆,老伴兒”,秦淮把正常情侶到夫妻之間的稱呼全都叫一遍,像是要把這一聲沒來得及叫出來的稱呼全部都叫一遍。 叫了一遍之后,秦淮似乎特別鐘愛老婆這個稱呼,于是就變成現(xiàn)在這樣,秦淮握著余生的手放在他的腹肌上取暖,他低著頭,看著余生沒有血色蒼白的臉,一聲聲的叫著,“余生,老婆,老婆,余生,起來老公帶你出去玩,快起來,我們該接孩子放學了”。 秦淮自導自演著屬于夫妻之間的溫馨親密,一個人非常入戲,投入的喊余生老婆。 余生失去意識之后,再次清醒過來時,迷迷糊糊中,好像又聽見秦淮的聲音。就是因為秦淮叫她的名字,她才能在那只腳徹底邁上渡靈船之前,想起她是誰,想起秦淮。正是因為她想起來了,才沒有接過渡船人遞給她的輪回水。到現(xiàn)在想想,余生還覺得背后一層冷汗。 這次秦淮的聲音離得很近,就在耳邊的樣子,余生想要湊聲音源更近,卻發(fā)覺身子很沉,不管她怎么費勁,她都動不了。身子被禁錮了么,余生一邊試圖動一下,一邊在心里想對策。 秦淮并不知道身邊余生的大腦活動已經(jīng)活躍了,“老婆,你說家里是放干花裝飾還是放鮮花?”秦淮一個人自言自語這無厘頭無邏輯的話,跟余生念叨聊天。院長的話讓秦淮寸步不離的守著余生,生怕不知道什么時候,余生就突然消失。 余生睫毛如蝶翼般輕顫兩下,眼睛掙扎這就要睜開。秦淮一直盯著余生看,當然不會錯過這個細節(jié),秦淮激動的趕緊按下病床床頭上的按鈕。他甚至以為,這是他想象了太多次的場景,因此產(chǎn)生的幻覺。 “叫誰老婆呢,誰是你老婆”,余生瞇著眼睛,氣息微弱的說。秦淮每隔一會兒就會用浸濕的帕子擦拭她的嘴唇,所以余生突然開口說話嘴唇并沒有出現(xiàn)開裂的情況。 秦淮突然趴在余生身上,把頭埋在余生的肩膀處。余生渾身又痛又酸,吃力的抬起手放在秦淮的后腦勺,順著頭發(fā)的方向輕輕的撫摸。 “別動,就這樣,讓我抱著你趴一會”,秦淮的聲音悶悶的,含糊的聽不清楚,“就這樣,真好”,秦淮抬手,摸索著捂住余生的眼睛。 余生安靜的沒有說話,她的確沒有力氣說話,也沒力氣動。艱難的抬手,回抱住秦淮,“我回來了”,余生說話的聲音很輕很輕,字剛說出來,就消散在空氣中。但秦淮還是聽見了,他埋臉不讓余生看到,像個鬧別扭的孩子。 余生感覺到有涼涼的液體,透過身上的布料,她的肩膀處感覺到了濕意。秦淮在哭。 余生心疼了,“哎”,你叫老婆,我應哎,“我在這”。身上的力氣漸漸的恢復,從骨子里透出來的讓人牙顫的陰冷感覺,逐漸消失被秦淮身上的暖意代替。 秦淮按了床頭呼叫的鈴聲,醫(yī)生匆匆過來,推開手術(shù)室的門,看到秦家小總正趴在剛蘇醒的患者身上,而患者還抬手安撫秦家小總。值班的醫(yī)生門開一半,僵硬的站在門口,看著病房里的場景,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患者。 秦晟銘和許淮歆緊跟著醫(yī)生后面,看到病房里的畫面,沒有管秦淮和余生的溫馨,重點放在余生醒來了這件事上。一系列的事情都是讓人措手不及的,先是不那個接受的噩耗,然后告知真正的噩耗還在后面等著他們。在他們已經(jīng)不敢抱期望的時候,現(xiàn)在余生突然醒過來了,這無異于天降驚喜。 許淮歆一把拉開秦淮,“快讓醫(yī)生給囡囡檢查,她剛醒身子正虛,你還壓她”。室內(nèi)寧靜溫馨的氣氛被打破,余生故意不去看秦淮,眉眼彎彎的對許淮歆和秦晟銘笑,嘴唇稍微有點紅潤的血色,不那么蒼白的讓人害怕。 許淮歆眼眶紅著,彎腰輕輕抱住余生,把余生的床頭部分調(diào)的高一點,手掌摩挲余生的小臉,“回來了就好”。 余生身上的力量恢復的很快,現(xiàn)在除了后腦勺還有點疼,身體其他地方的酸疼疲軟的感覺已經(jīng)不見了。余生覺得這個恢復的力量不是正常的顯現(xiàn),但是想一想,她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重生過的人,這點異樣在余生眼里也就釋然。 秦晟銘走到秦淮旁邊,側(cè)站在他旁邊,擋住病房里醫(yī)生的方向。拍拍秦淮的肩膀,秦淮不自然的扭頭,眼圈還是紅的。 “媽,我做了個夢”,余生倚在枕頭上靠在床頭,雙手捧著一杯熱水捂手。 許淮歆聽到這個稱呼微微停頓一下旋即恢復正常,溫柔的看著余生,問道:“三十六乘二減四等于幾?” 余生想也沒想,脫口而出答道:“六十八啊”?;卮鹜暌苫蟮目丛S淮歆,為什么要問她小學的算術(shù)題,難道這是什么接頭暗號嗎。 許淮歆則是演技浮夸的用手捋捋心口,笑著說:“看來沒傻,沒傻就好,沒傻就好”。許淮歆從剛才余生的眼神就知道,她沒有像院長說的那樣,她的眼神亮亮的,看起來很機靈。 她的女兒不僅醒了,并且沒有什么后遺癥,余生是個奇跡。 認為余生是個奇跡的,不僅是許淮歆,還有給余生檢查的大夫,和給余生施行搶救的院長。院長從醫(yī)四十年,這四十年里,幾乎沒有判斷失誤過。余生送來的時候,就沒有很明顯的生命力。他們經(jīng)過艱難的搶救,也不能說把余生救回來了。余生的生命體征實在是太弱了,華佗在世都不一定能把她救活。而她卻在錯過了最佳恢復期之后,竟然自己醒過來了。 堪稱奇跡。 院長和主任親自給余生抽血化驗,又做了遍檢查,并專門請來腦科和精神科的專家對余生檢查。院長似乎對余生醒來竟然沒有傻很驚奇,根據(jù)他的檢查,余生后腦勺有淤血,并且救治時嚴重缺氧。醒來之后腦部受損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在醫(yī)學上的可能性非常大,也算是一種嚴謹?shù)恼f法,因為凡是很難說絕對。 余生剛醒過來,秦淮不想讓她折騰這一系列的檢查,但是不檢查一遍,又讓人不放心。萬一有什么后遺癥,他們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導致后面從小問題變成大問題,他們一定會悔不當初。 只能看著余生任他們抽血,拍腦部ct,全身上下全都折騰一遍。所有的結(jié)果顯示,都沒有問題,就連后腦勺的淤血都自行消散了。這就很不科學了,讓對醫(yī)療事業(yè)一腔熱血的研究者不解的同時又心情激蕩。這可能是個重要的課題啊。 眼看著醫(yī)生們不死心的還要拉著余生再做一遍檢查,被秦淮及時阻止。余生雖然身體上沒有問題,但是特別的乏,就像是跑了很遠的路。把余生抱回病房的床上,調(diào)平床的角度,枕頭放在余生腦袋下面。 “秦淮,抱”,余生困得聲音軟糯,撒嬌的伸出手臂。 “好,秦淮抱”,秦淮側(cè)身躺在床上,把余生摟在懷里。余生在被窩里伸手摸他下巴上冒出的青青的胡茬,秦淮竟然也有這么不修邊幅的時候,還是為了她。想想竟然還有一種詭異的幸福感。 余生的腦袋蹭到秦淮的胸膛處,一手抱住秦淮的腰,另一只手順著衣擺,又重新搭在秦淮的腹肌上:“今天才發(fā)現(xiàn),這里還挺好摸”。 秦淮任由余生耍流氓,寵溺的親親她的發(fā)旋,能耍流氓是好事,只要別再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里就好。 “我先睡啦,午安,秦淮”。 “午安,余生”。 余生在秦淮腹肌上的手不老實,指尖沿著腹肌的紋路跳舞,一路從腹肌跳到胸肌。余生的手柔若無骨,在秦淮的身上作亂,指尖劃過的地方癢癢的。秦淮逮住余生作亂的手,放在嘴邊親親,“別鬧,不是要睡會嗎”。 “因為你剛才叫錯名字了,所以我氣的不睡了”,余生這個時候聲音很軟糯,說什么都像撒嬌。溫香軟玉在懷中撒嬌,秦淮放松了注意力,讓余生得逞。她的手像個小毛賊,從秦淮的大手警察中逃脫,又折回作案地點,在秦淮的腹肌上流連忘返。 “怎么叫錯了?”秦淮話里帶笑,顯然已經(jīng)理解余生說的什么意思了,只是故意逗她,想聽她自己說出來。 余生還挺硬氣,從小鳥依人的睡姿變成平躺,只是那只放在秦淮衣服里的小毛賊手還是沒挪開半點?!澳悴唤?,我就不睡,但是我困得很”。 一秒,兩秒,余生說完數(shù)著秒數(shù),還沒數(shù)到三,就聽到秦淮在她耳邊說:“老婆,睡吧”(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