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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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兵鋪,燭火通明。 看戲者已散了,臨走前都唧唧歪歪,無外乎譏諷和嘲笑。 鋪中,四道人影忙碌。 乃趙云、老孫頭兒、楊大、武二,一場大火,致使兵鋪損壞,那得修葺,天亮還要開張呢? “好端端的,咋起火了呢?” “是人為,俺尋到了火彈碎片?!?/br> “太他娘的下作了?!?/br> 楊大和武二皆是義憤填膺,罵聲不斷,得虧救的及時,不然,整個兵鋪都會被燒成灰燼的。 “還好損失不大?!?/br> 老孫頭兒心道,兵鋪遭損,兵器都還在,這便是他們的資本。 說著,他偷看了一眼趙云,少爺是真淡定,跟沒事兒人似的。 “先去酒樓?” “不,先去錢莊,銀子多?!?/br> “嗯...靠譜?!?/br> 趙云一邊清掃,一邊嘀咕,口中的酒樓和錢莊,自是柳家的,待緩過勁兒,是要去逛逛的。 給我趙家放火? 那便給你柳家...放血。 夜,悄然散去。 清晨,天色還未大亮,便見聞鞭炮聲,響徹了喧鬧的大街。 趙家兵鋪,開張了。 遠遠,便見紅綢掛在門面,連兩側的石獅,也都掛了紅綢團。 “還開張?” 街人挑了眉,多有駐足者,昨夜剛被大火燒了,咋還開張嘞! “怕是趙云腦子進水了?!?/br> “此言差矣,趙云是廢了,但并不傻,他可是做過少主的人。” “話是這般說,可開了張,貌似沒啥區(qū)別,不是我貶低趙家,是他家的兵器,是真的不行?!?/br> “論兵器,還得是柳家的?!?/br> 人影聚來不少,話聲頗多,堆在兵鋪前指指點點,大多都揣著手,而且,一副大戲的姿態(tài)。 “新出爐的兵器嘍!” 吆喝聲已起,乃武二那貨,正拎著銅鑼,正玩命兒的敲打著。 “走過路過,千萬別錯過?!?/br> 楊大的嗓門,也格外響亮,也拎著銅鑼,敲的那叫個有節(jié)奏。 趙云也在。 兵鋪的掌柜的,是負責撐門面的,也是負責鎮(zhèn)場面的。 “閃開閃開?!?/br> 有大喝聲驀的響起。 乃兩個小廝。 這倆貨,不是一般的囂張,扒開了熙攘的人影,硬生生的敞開了一條路,其后面才是正主。 來人,是個老者。 此貨逼格更滿,倒背著手,目不斜視,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山旮旯跑出的隱世高人呢? 王德。 趙云見之,一眼便認出了,乃柳家兵鋪的管事,是個老狐貍。 柳家來人,他不奇怪。 生意自有規(guī)矩,店鋪開張,其他的同行們,或多或少都會派人來意思意思,或包幾兩紋銀、或買下頭件兵器,是謂捧場。 這些,都是不成文的行規(guī),其一,彰顯大度;其二,為打名號,其三嘛!和氣生財,競爭歸競爭,某些過場還是要走的。 在趙云看來,柳家有來人,可不是捧場的,而是來砸場子的。 “見過姑爺?!?/br> 王德定身,隔老遠便拱手,皮笑rou不笑,做的自是場面活兒,口上雖叫著姑爺,但他看趙云的眼神兒,難掩的卻是輕蔑。 “有心了。” 趙云淡道,沒啥個表情。 “既來了,拼拼兵器唄!” 不知是哪個,喊了一嗓子,看熱鬧的,真是不嫌事大。 “拼一拼?!?/br> 有人牽了頭,自有人起哄,好歹是兵鋪開張,沒有舞龍舞獅,若是來一場別開生面的大戲,也是不錯的,無論是柳家吃癟,還是趙家丟人,都會很養(yǎng)眼的,看大戲嘛!他們無所謂。 “姑爺的意思呢?” 王德笑了笑,笑的頗玩味,來此就是砸場子的,有人起哄了,那還等啥,砸完俺們就走了。 “若不敢,可作罷?!?/br> 倆柳家小廝,瞥了瞥趙云,做下人的,竟是比主子更加囂張。 “拼唄!” 趙云聳肩,說的頗隨意。 錚! 趙云話落,便見王德抽劍,劍出鞘的一瞬間,錚鳴聲頗刺耳。 乃一把銀色劍,劍光四射,看的街人一陣眼亮,柳家的為人雖不咋地,但這兵器,絕對是忘古城一絕,人有囂張的資本。 “其名寒霜劍。”王德道,而后,還悠悠的補了一句,“乃我柳家兵鋪中...最次的一把劍。” 這話,聽的街人嘴角直扯,你這逼裝的,也太他娘的到位了。 試想,若用最次的劍都能贏的話,那對趙家兵鋪的打擊,無疑是有暴擊加成的。 這一招,著實高。 “小武,去挑一件最次的,免得街坊說咱欺負人?!壁w云打了個哈欠。 “得嘞!” 武二放下銅鑼,麻溜進去了。 再出來時,他抱著一把劍,通體黑不溜秋,長度與小廝所拿的劍相仿,二者皆屬輕盈之劍。 “這劍賣相可不怎么好。” 看客們干咳。 怎么說呢,乍一看,還以為是燒火棍呢?賊黑的那種。 王德瞥了一眼,差點笑了。 賣相如此難看,趙家真好意思拿出,在他看來,著實無挑戰(zhàn)性。 “此劍...名烏岳?!?/br> 老孫頭兒上前,自武二手中拿了劍,很顯然,是由他來拼劍。 “王兄,請?!?/br> 老孫頭兒站定,提劍而立。 “垃圾。” 王德話不掩飾,揮劍斬來。 錚! 老孫頭不弱下風,隨之抬劍。 無論是誰,皆不動真元。 拼劍嘛!很簡單,看誰的更硬更鋒利,強弱當場便可知。 錚!錚! 萬眾矚目下,兩劍碰撞了,皆有金屬哐當聲,且擦出了火花。 老孫頭兒一步后退。 王德也一樣。 看趙家烏岳劍,完好無損,看柳家寒霜劍,卻破了一個豁口。 沒錯,是豁口。 眾人是看,寒霜劍的碎片,已崩飛出去,落地的聲響頗清脆。 “這...?!?/br> 街人愕然,確定未看錯的,勝負已出,柳家的寒霜劍...敗了,被烏岳劍,砍出了一個豁口。 意料中。 趙云提著酒壺,看都未看,寒霜劍是不弱,但并非是最精粹,他的烏岳劍,賣相雖不怎么好看,卻并無雜質,是最精粹。 “這...不可能?!?/br> 王德怔怔道,才反應過來,難以置信的看著手中的劍,至此刻,還在錚鳴而動,其上的豁口,雖是不大,卻極其的刺目。 “這把劍...絕非你趙家的,必是去他處借的,以此掩人耳目?!?/br> 柳家小廝大喝,倒是不傻,也并非無這可能,找劍撐場面嘛! “既如此,進去隨便選。” 趙云的話,還是那般隨意。 王德一聲冷哼,也夠實在,真就進去了,倒要看看有啥名堂。 良久,都未見他出來。 再出來時,已是灰頭土臉,也是在兵鋪當差,自是閱兵無數,自看得出趙家兵鋪里的武器,各個非凡品,還真是,先前武二取的烏岳劍,是最次的一把。 就這,他寒霜劍都拼不過,其他的更別說了,硬拼必定落敗。 意外,著實意外。 本以為完勝,天曉得趙家,哪來這么多上好的兵器。 “沒選?” 老孫頭兒揣著手,瞥了一眼王德,方才那股牛逼勁兒呢? “俺們實在找不出更次的了?!蔽涠蠈嵃徒坏?。 “要不,俺去找根燒火棍?” 楊大也逗樂,說的一本正經。 “說啥呢?” 街人挑眉,這老少三個人,如唱雙簧,一言接一語,賊帶勁。 趙云未看,抬頭灌了口酒,拼哪!接著拼哪!我沒把龍淵劍拎出來,就很給你丫的面子了。 “走。” 王德一甩衣袍,隨之轉身,灰溜溜的,來前逼格滿滿,如今,卻老臉鐵青,砸場子砸的不怎么專業(yè),臉都丟到姥姥家了。 “這就...走了?” 街人不明所以,接著拼哪! “五十兩一件,全場八折?!?/br> 老孫頭兒開口,笑呵呵的。 話落,便見一個黑衣中年,抬腳跨入了趙家兵鋪,是個眼光毒辣之輩,王德灰溜溜的姿態(tài),也是最好的證明,比都不敢比,兵鋪中的武器該有多強悍。 眼光毒辣者,何止他一人,三個瞬息,已有十幾個人入兵鋪。 入目,便見武器琳瑯滿目,擺滿貨架,十八般武器應有盡有,且不少都還泛著光,還真是,隨便一件都是上品中的上品。 “好刀?!?/br> “四十兩,這把劍我要了。” “此槍,吾甚喜歡?!?/br> 一時間,兵鋪中人影攢動,都不是傻子,也都分得出好與壞。 消息傳出,更多人跑來。 熱鬧的大街,變的更熱鬧,而趙家的兵鋪,便是人影聚集地。 “少爺,兵鋪守住了。” 老孫頭兒一邊收錢,一邊小聲道,看其神態(tài),年輕不少。 “愿爺爺在天之靈?!?/br> 趙云笑道,眸中精光閃爍,不止要守住兵鋪,還要守住趙家,所遭的恥辱,必定百倍討回。 “怎么可能。” 柳家兵鋪,柳滄海的臉哪!已不是臉了,本以為能羞辱趙家,誰曾想,把自家的場子砸了。 拼劍,他柳家竟敗了。 此事,若傳回家族,免不了受數落,柳家可從未丟過人。 “滿屋子都是好兵器。” 王德小聲道,別看柳滄海修為低,可這貨,狠辣著呢? “難不成,有了煉器師?” 身側,有人提醒了一句。 “老刀呢?” 柳滄海道,昨夜派去放火,至今未見其回來,他娘的迷路了? “至今杳無音訊?!?/br> “給我找?!绷鴾婧U鹋斑€有趙家兵鋪,給我狠狠的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