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臨時有事出去一趟，回來看到梅十五娘側(cè)坐在他書桌邊發(fā)呆，甚是不悅。雖然他幾年前睡過了梅十五娘，但是那次他也是被逼的好吧，對于梅十五娘這種姑娘，他實在是提不起來興趣。他頂喜歡的是樹娘那樣瘦弱風(fēng)流的女孩兒，似梅十五娘這種呆呆的，既然娶回來，遠遠供起來也罷了，要梅十五娘在他書房里紅袖添香，他寧肯一輩子不進書房！

    “夫人還請移步閨房。我這里做功課呢。”蕭明語氣很冷淡。

    梅十五娘勉強笑道：“要想墨義策問要寫得好，一個人閉門讀書是不成的。蕭郎當多尋幾位朋友相聚，多辯一辯才能集思廣益?！?/br>
    蕭明走的是才子范兒，在上學(xué)時就跟李知遠那一伙不對路，要說考試的時候打小抄換卷子什么的都在行，怎么踏踏實實的寫功課他不在行。不過他腦子轉(zhuǎn)的快臉皮又厚，想明白梅十五娘的意思是指他可以去梅家蹭岳父的指點，他也不惱梅十五娘訓(xùn)他了，馬上就換了笑臉，深情地執(zhí)起十五娘的手，道：“夫人可愿替為夫引薦，我愿認岳父為老師?！?/br>
    梅十五娘趕緊點頭。蕭明立刻叫收拾行李。他在杭州這邊當然不只一個姬妾，回老婆娘家?guī)Ъф筒淮笙裨捔?，但是把潘曉霜丟下他也不敢。帶著潘曉霜，自然不能住在梅家，倒是很可以在曲池府安家，隔幾日去趟梅家，大家都方便。所以樹娘到了曲池沒幾天，蕭明帶著嬌妻美妾也在曲池府城住下。

    梅大人老兩口到家，絕口不提杭州的事情。李知府親自上門請他去三省草堂，他也應(yīng)了。

    王翰林和他們商量，恩科的旨意雖然還沒有下，但是可以開始備考了。舊年三省草堂的學(xué)生都是過了縣試的，自然要許人家來，那就是一百來個了，新投來的收多少，要怎么收？

    王翰林先開口說：“先生就是我們?nèi)?。咱們自然是先盡自家子侄拉撥，你們親戚里頭子弟出息，為人老實就喊來，如何？”

    “我們李家的口子不能開，”李大人在老朋友面前講話直接，“親戚就陳家一家。他們家的姻親倒是不少，蠢才收他干什么？沒的看著生氣，我走十個人情足夠了?！?/br>
    “我們梅家……”梅大人在心里算算，梅家子侄們，他兩個親兒子不算，除去三個考過縣試的，他家里現(xiàn)在的再加上說要投來的，十個人情肯定不夠。要他似李大人那般果斷干脆只要十個他實是不能?？墒且嗔怂诌^意不去，他扳著指頭數(shù)侄子們，哪一個都不舍得放棄，數(shù)了兩遍發(fā)現(xiàn)他不曉得什么時候又添上一個。

    王翰林和他做了近十年的親家，曉得他的性格，笑道：“你們家的子侄來了肯定住你家，脫不了還是瑤華照料他們衣食，我是舍不得讓我女兒受累的，少算點，你占四十個怎么樣？”

    “多了，十八個剛剛好?！泵反笕嗣摽诙?，再看王翰林摸著胡子笑，李大人扭過臉笑，他才曉得上當了，很是不好意思的說：“我讀書的時候是族里照應(yīng)的，到子侄們讀書的時候我也當拉撥他們一把。我們家人太多……”

    梅大人心軟，李大人也有所耳聞，和他扯這個，還不如說點實在的，他笑著給梅大人倒了杯熱茶，道：“咱們就把人數(shù)都定下來了？要不要和柳親家母說一說？”

    王翰林搖頭，道：“她盯著小學(xué)那兩個班呢，獅子大開口，直接要了一半，連學(xué)生的名單都弄給我了。這幾日天天催問我?guī)讜r開學(xué)?！?/br>
    “小學(xué)？”梅翰林驚道：“親家你真要辦學(xué)？”

    “全國州縣都將開辦新式小學(xué)?？汲鰜砟苤苯由细畬W(xué)，府學(xué)考出來直接上太學(xué)。太學(xué)考的好的，就能直接部試！”王翰林笑道：“禮部的朋友弄了套小學(xué)的課本，讓我給他們挑挑毛病，我這不是教孫子嘛，覺得照他們那個課本教起來太吃力。所以我琢磨著照官辦小學(xué)的規(guī)格，先辦外舍和內(nèi)舍下等兩個班，收兩班孩子來教著，咱們自己琢磨琢磨弄套課本出來?！?/br>
    李大人拋出誘餌，“新課本咱們用著好，禮部肯定就拿去直接用了，咱們弄套新的反切表，怎么樣？”

    梅大人絲絲吸氣，半晌才道：“我和四郎在泉州這幾年，別的沒干，就弄了套新的反切表，我連侄子們都沒舍得教，打算留著壓箱底教孫子的。你有把握編的新課本禮部一定會拿去用？”

    “官家曾經(jīng)提過小學(xué)教反切的事?！蓖鹾擦謸犴毿Φ溃骸岸Y部的新課本沒有，咱們的有，把他們有用的東西留下，再添上咱們?nèi)齻€幾十年讀書的體會，不比禮部那班混飯吃的家伙交差使隨便糊弄出來的東西強？他們敢不用我的。”

    梅大人其實是清高，并不是看不清形勢，王翰林既然能講這樣的話，肯定這事是早就說定的。他就把頭點一點頭，拍案道：“我跟你們干！親家使個人把四郎喊來。”

    李大人也不含蓄，道：“也使個人把遠兒喊來，他的白描不錯，畫個畫兒什么的他能搭把手?！?/br>
    王翰林一疊聲叫人去喊。他們?nèi)灰膊缓胺痰墓芗?，自己動手把書房的兩張桌子拼在一處，把椅子搬一搬，搬完了相視一笑，梅大人感慨道：“在富春書院讀書的那兩年，咱們辯策問時就這樣，哎，一晃眼三十年啦了?！?/br>
    梅四郎來的甚快，李知遠卻沒有來。去喊人的管家回來說：“李府親戚甚多，女眷們聚在一處說話極是親熱，陳家舅老爺們拉都拉不開……好生熱鬧。” 說完低頭看地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