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英華在門邊略站一站,轉(zhuǎn)回去問舅舅的小廝討了條小薄被,就央那個小廝抱進小花廳替李知遠蓋在身上。 李知遠才到五柳鎮(zhèn),杭州的信使也到了,五姨特為寫了信給她,她只看了抬頭幾行李知遠就來了,現(xiàn)在英華極是好奇樹娘表姐是怎么脫身,又是怎么把梅十五娘塞給蕭明的,李知遠要歇一歇,她正好抽空看信。 ☆、144 不是親戚不聚頭 五姨信上說的簡略,不過是說樹娘辦了一個極熱鬧的詩會,攏了一堆人來看熱鬧,先把婚書哄到手,再把梅十五推出來和蕭明湊成一對,把喜服給兩個人套上,吹打著給他們成了親。本來她是想把樹娘送回滄州避風頭的,但是樹娘不舍才女的名頭,不肯離開江南。不日楊氏舅母到清涼山來,到時候把她丟在曲池府城,叫英華不要管她,暗地里跟她爹說知,拘著三省草堂的學生們不要赴樹娘的詩會。 五姨的信后還附著玉薇的長信,細細述說詩會盛況。樹娘看不起女管事們俗氣,玉薇她們對樹娘也沒什么好感,所以玉薇的信里,說話就很不客氣。她是這樣寫的: 咱們家那位樹娘小姐喲,辦了一個極熱鬧的詩會,請了總有五六百州試縣試都考不過去的大小才子來赴會。她八成是中了人家的暗算,在詩會上發(fā)瘋,急吼吼就要嫁蕭明。蕭明那個王八蛋都嚇著了,結(jié)結(jié)巴巴說了一堆狗屁不通的屁話,說要從此收心考取功名以報樹娘深情。哄得樹娘小姐就把喜袍都披上了。 老天都看不過眼喲,不想讓樹娘小姐掉坑里喲,派了一個花癡小姐來收蕭家劍人。那位小姐拿著蕭賤人早年的詩本子闖詩會,哭哭啼啼說了一堆同樣狗屁不通的怪話,什么女子要從一而終啦,什么君雖無情我不休啦,反正就是巴上了蕭劍人不肯松手。 那堆狗屁才子還拍掌叫好來著,說人不風流枉少年,叫蕭劍人兩個都娶,一床三好傳佳話。還好咱們家的樹娘小姐沒有傻到底,把婚書當場燒了,把喜袍脫下來套那個花癡身上,酸不幾幾說了一大籮筐的話,什么詩集什么的,奴也沒聽明白什么意思,但是蕭劍人是聽懂了,居然還唱喏謝了咱們樹娘小姐,老老實實跟花癡他的那位小姐拜堂成親。。 他奶奶個腿喲,那群才子還給那對狗男*女編了傳奇故事說要印到書里,還寫了許多歪詩,還有個家里養(yǎng)了戲班子的敗家子兒說要編一出戲!高興得跟是他們自己把清白人家的小姐哄到手一樣。 那群不務正業(yè)臭不要臉的下流胚!我禁住了不許你堂兄和他們來往。我們家的樹娘小姐到曲池府去,只怕還要接著鬧詩會逗才子們解悶取樂,小小姐一定要把姑爺他們看緊嘍,別讓他們跟著那群鳥人鬼混,千萬千萬! 英華一邊看一邊忍不住地的笑,梅十五娘求仁得仁,她要嫁才子也嫁成了,而且看上去嫁的還不錯。樹娘表姐到底沒被蕭明騙去,英華覺得人生再沒有這樣完美的了,高高興興把這封信看了兩遍收起來,便去干她自己的事情。 柳三娘同時也在看楊氏舅母的信,楊氏的信里又是一樣說法,只說樹娘婚禮上冒出個女孩兒是新郎舊愛,樹娘成全了一對舊戀人。楊氏訪得這個女孩兒姓梅,倒像是王家姻親似的,就托柳氏訪一訪,若是親戚,速速的備上嫁妝,拉個使女假裝小姐送嫁杭州去,把這個事圓了,全了親戚的臉面為要。 柳家使的笛子來捎信,不等柳三娘看完信問話,笛子就說楊氏勸說梅十五娘一整天,細說蕭明人品不好,梅十五娘若是只為出口氣,鬧一鬧鬧得蕭明名聲掃地拆散他的姻緣也罷了,何必非要嫁他。然梅十五娘一口咬定非他不嫁。鬧得楊氏都想揍她了,她才說實話:她從小深愛詩詞,立志要當詩人夫人,若是詩人還有狀元之才,就更好了,別的她都不計較。蕭明為她寫了許多詩,可見人家是喜歡過她的,不然也寫不出那么多情深意切的詩。雖然用的手段不好,又始亂終棄,但是蕭明是大才子大詩人,私德有虧也擋不住他的才華,她就要嫁這樣的人。楊氏看她這樣,就沒把人家詩是買來的話說出來。 柳三娘聽得搖頭不已。梅小姐得的是跟樹娘一樣的毛病,病的還不輕。如今的小姑娘們,看到人家會寫句把詩詞,就跟瘋魔了一樣愛戀人家,哪年都能聽說有幾個小姐跟窮詩人私奔了的,詩人們棄了發(fā)妻娶少女的也不少。那群臭男人還把這種哄小姑娘的缺德事當成佳話到處傳說,越發(fā)哄得糊涂女孩兒奮不顧身了。樹娘不是第一個,梅十五娘也不是最后一個。 反正柳家也站在親戚的立場上勸過了,梅小姐死活要嫁是梅家的事,她管不著也不樂意管,就袖著信親自到梅家去,一言不發(fā)將出信把親家母看。 梅家老兩口和四郎瑤華都在家,突然得知十五娘在杭州嫁人,都大吃一驚。瑤華的婆婆完全沒了主意,倒是梅大人當?shù)资钱斶^官的,驚了一小會就鎮(zhèn)定下來。梅十五娘的嫁妝是早就備好的,他就依著楊氏信中的指點,問親家母討了個人帶路,真弄了個使女妝小姐,和夫人一起帶著嫁妝直奔杭州去了。 梅大人走了好一會,梅四郎還蹲在一邊發(fā)呆,瑤琴替母親倒了杯熱茶,拉著梅四郎陪柳氏坐下。柳三娘慢慢吃完一杯茶,什么話也沒有說,站起來就朝外頭走。 瑤華其實心里極惱十五娘,這個小姑子鬧騰得梅四郎很難受,連帶她也不好過。只是整件事母親都瞞著她,她是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公婆也不好意思和她說,四郎有什么都悶在心里。她曉得她要是問過四郎,她就只能在王家和梅家兩邊挑一邊站隊,所以柳三娘一言不發(fā),她送母親出來也是一言不發(fā),臨別時執(zhí)著柳氏的手,人還是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