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沈公子看到夫人帶去的不是他的心上人，心生失望真從塔上跳下來，就不好了?！庇⑷A看到沈夫人眉頭又皺起，飛快的又說：“那人既能唆使令郎以死相逼，未必沒有第二計第三計。夫人不怕家中有變？”

    沈夫人面顯疲態(tài)，笑容勉強，“他們既然敢冒王小姐之名，王小姐就不怕第二計第三計有傷府上清譽？王小姐隨我同去，若有不妥也可以當場指出?！?/br>
    “家中長輩一位才出產(chǎn)房，一位也病著?！庇⑷A拒絕的格外理直氣壯，“實是不能暫離。英華自問行事無差池，不怕污水潑濺近身。”

    沈夫人黯然離去，臨別是極是不舍，在二門外探身出轎再三凝視英華。英華站在二門以內(nèi)，寸步不移，堅決堅定施禮恭送。

    柳五姨站在英華身后不遠處，含笑看著英華轉(zhuǎn)身，笑道：“我們家小英華長大了，已經(jīng)學(xué)會沉著應(yīng)對，穩(wěn)妥行事了?！?/br>
    “五姨，你怎么起來了，快去睡快去睡?！庇⑷A一改方才端莊穩(wěn)重的模樣，跳起來直奔柳五姨身邊，嗔著雙福道：“沈夫人來又不是什么大事，喊五姨起來做甚！”

    柳五姨攬著英華的肩，笑道：“方才我是被產(chǎn)房的血氣沖了一下難受，并不是累?；厝コ粤艘煌氩杈途忂^來了。沈家你處理的很好，后面的事交給五姨罷。”

    英華猶豫了一下，想問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扶著柳五姨去看了看楊氏，楊氏睡著未醒，她們姨甥兩個就坐在二門內(nèi)的小花廳等消息。

    柳五姨這邊使去打聽消息的人還沒有回來，樹娘的一個使女滿面驚惶回來，一進花廳就結(jié)結(jié)巴巴道：“清小姐……清小姐拿刀比著她自己的脖子，要我們小姐帶她去沈府?！?/br>
    一個細瓷茶杯被柳五姨用力擲到地下，摔得粉身碎骨。那個使女哆嗦了幾下，不敢挪動避開，任由熱湯流淌到裙上。

    英華方才看到沈夫人拿來的手帕汗巾，便覺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手段似曾相識，已在心里懷疑此事和蕭清有關(guān)系?，F(xiàn)在猜想得到證實，她并不似柳五姨憤怒，冷靜的說：“你不急，我問你答，慢慢說?！?/br>
    那個使女畏縮的點點頭。

    英華便問：“你們小姐和清jiejie這一向是不是出門就分開了？”

    那個使女低低答了一聲是。

    英華又問：“清jiejie去了哪里，做了何事，見過什么人，你們是不是全不清楚？”

    那個使女點頭略有遲疑。柳五姨怒喝：“抬起頭說話，不許撒謊！”

    那個使女抬頭，看到柳五姨怒容，嚇的一個哆嗦跪下，稟道：“婢女一直在我們小姐身邊服侍，只曉得清小姐的族兄央清小姐替他打理庶務(wù)。所以清小姐雖是總和我們小姐一同出門，總是獨自一人去他族兄的住處。至于清小姐結(jié)識何人，婢子實是不知，便是我們小姐，婢子也敢打保票，她也是不清楚的?！?/br>
    “今日你們老早出門，去了哪里？清jiejie中是和樹娘jiejie可有分開？”英華挽住柳五姨的胳膊，問的極是仔細。

    “蕭公子和幾位公子在靈隱寺辦了一個文會，連公子們的家眷都邀請了。因他沒有家眷，央清小姐招待女眷，就請我們小姐做陪。今日清小姐和我們小姐并沒分開，是吃了中飯沒多久，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來尋清小姐，不曉得說了什么話，清小姐就拿刀比著脖子要我們小姐和她蕭公子帶她去沈家。我們小姐說此事非同小可，只他們送清小姐去沈家不合適，使婢子回稟五姨拿主意。”那個使女說了一長串話，看柳五姨臉色極是難看，嚇的長跪不起。

    英華因樹娘是使婢子來問五姨討主意的，她倒不好搶著說話了，也看著柳五姨。

    柳五姨冷笑數(shù)聲，點福壽的名，道：“你親自去一趟，把我的話傳給樹娘聽，就說今日清兒舅母臨產(chǎn)，清兒本該在家守護，蕭公子喊妹子替他招待客人，待妹子果然親厚，清兒還真是視兄如父啊。他們蕭家兄妹情深，咱們外家倒退了一射之地了。蕭家女兒的事，讓蕭家自家拿主意罷。”說著意味深長的瞅了一眼那個使女，揮手叫她帶路。

    英華聽五姨話里的意思，明著是說清兒，其實是說樹娘。不曾明說的意思，想是讓樹娘聽了這個話自己回來，若是樹娘不回，想來也要似待清兒那般，甩手不管樹娘了。樹娘性子雖然孤高，然人并無壞心，待姐妹們其實心誠的很。若是她此次走錯一步，柳家不照管她，蕭明又在一邊對她虎視眈眈，她豈不是如羊羔落入虎口？英華忙忙的使了個眼色把福壽，示意她略等一會，就湊到柳五姨身邊道：“五姨，站了這大半日了，咱們?nèi)バ粫貌缓?？?/br>
    楊氏得了新奇吃食，新樣衣料，流水樣供給三個外甥女，雖然心中有厚薄之分，但明面上并沒有偏疼哪一個。樹娘動不動就甩臉色把她看，她也沒有放在心下，還費心為她婚事謀劃，便是蕭賢蕭清兩個，柳五姨都不肯照管，她還是能拉撥回來照管，可是她分娩時只有英華一個守在產(chǎn)房外，從早到午不曾離開半步。那兩個不過到院外問候一聲就出門玩樂，實是讓人心寒。柳五姨看英華滿面倦容，心里有多惱那兩個，就有多心疼眼前這一個。

    柳五姨拍拍英華的胳膊，親切的說：“好，我去歇一會，你也去歇著吧?！?/br>
    英華笑著打了個呵欠，道：“實是困了，給舅舅寫的信才寫到一半，我寫完再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