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愣了，齊齊看向黃九姑。

    黃九姑居然點頭，道：“懷翠的兩個叔叔都在金陵，去金陵，必能與我女兒尋個好丈夫?！?/br>
    英華同情的看著懷翠，懷翠低下頭，只道：“姨爹，我們陪玉珠去上學(xué)，可好？”

    王翰林點頭應(yīng)了，道：“若是你愿意，姨爹還能設(shè)法，給你在女學(xué)謀份差使?！?/br>
    “我愿意?！睉汛溥B聲答應(yīng)，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連腰都挺直了。

    月亮已經(jīng)升上墻頭，柳氏讓使女們把燈都撤走，便覺得白霜滿地。滿院子都是桂花香，茶香，一陣一陣的涼風(fēng)吹過，吹得人心里癢癢的。

    王翰林只覺得壓在身上的重?fù)?dān)都叫這陣陣涼風(fēng)吹走，渾身松快，也起了童心要去耍，便道：“夫人，咱們都出去走走罷?！?/br>
    柳氏笑道：“你們先請，我和媳婦隨后就來。”

    王翰林道：“孩子們自有孩子們的去處，咱們老兩口走走去。耀宗，你照應(yīng)好你meimei和懷翠meimei。”全不顧兒子媳婦都盯著他看，拉著柳氏便要走。柳氏笑瞇瞇任由他拉走了。

    耀宗把半盞茶吃完，樂不可支道：“英華，把梨蕊和杏仁帶上，咱們踏月去。”

    楊小八拿胳膊撞他腰，笑道：“你把懷翠meimei忘了。”

    耀宗笑道：“她不是和英華一塊兒嘛。你呢，你是和趙恒和咱們一道，還是……”

    “當(dāng)然和你們一道?！壁w恒收起折扇，笑道：“這么多的meimei們，怕你一個人照應(yīng)不過來?！?/br>
    英華當(dāng)真把梨蕊和杏仁，還有幾個大小丫頭俱帶了出來，順帶把玉珠和雪珠都帶上了，就交給梨蕊和杏仁照顧。前頭三位少年公子，后頭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兒們，一路嘻嘻哈哈走到鎮(zhèn)口，陡見前頭人頭攢動，一片光明。

    最外圈，是一賣瓜子的，賣臭豆腐的，撲賣各色吃食小玩意的，生意興隆的很，每個攤子前都擠著許多顧客。

    當(dāng)中老大一塊地方，豎著幾十根竹竿，點著幾十根火把，照得亮堂堂的。著新衣的少年還有中年書生們，三五成群站在字條下，有的眼睛盯著字條，有的眼睛卻盯著少女嫩婦，口中俱在念念有詞，是在猜字迷做耍，還是念別的，就天曉得了。

    李知遠(yuǎn)把小青陽架在脖上，守在屏風(fēng)外頭的一張方桌邊上，看見耀宗，兄弟兩個一齊招手，笑喊道：“二哥，這里，這里?！?/br>
    再看見女孩兒堆里的英華，李知遠(yuǎn)微笑，小青陽大喊：“英華jiejie，我們在這里，快來呀。”

    因他們這群人里女孩兒多，大家給他們讓出一條道來，李知遠(yuǎn)把弟弟放下，挪開桌子讓女孩兒們進(jìn)去，笑道：“母親在里頭，芳歌都問我好幾回了，問你們幾時來。”

    英華聽得陳夫人也來了，那兩條腿軟了一下，迅速站直。眨眼間，英華就變身京城淑女，踩著小碎步，目不斜視走進(jìn)去，風(fēng)姿動人，神情高貴。

    她這個變形絕技，耀宗和趙恒楊小八都是常見的，都覺理所當(dāng)然。唯有懷翠是頭回見，瞪大眼睛像見了鬼，想不透淘氣的英華怎么眨眼就能變成另外一個人。

    李知遠(yuǎn)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送給英華一個微笑。

    趙恒見不得他兩個眉來眼去，扭過頭看外頭。懷翠拿眼角溜了他一眼，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默默進(jìn)去。

    里頭陳夫人坐在上頭，女兒和侄女兒們正好坐夠一張圓桌?？匆娪⑷A進(jìn)來，芳歌就先站了起來，笑道：“英華jiejie?！?/br>
    英華微笑喊了聲：“芳歌meimei?！弊叩疥惙蛉嗣媲叭f福，卻是不曉得喊陳夫人好呢，還是喊婆婆好，愣了一下，又萬福了一次，還是沒有想好，再萬福一次，漲紅著臉退到一邊。

    一福二福又三福，倒把板著臉想給未來兒媳婦一個下馬威的陳夫人逗樂了，老人家面皮雖然還繃的緊緊的，眼睛已是露出笑意。

    懷翠福了一福，站在英華身邊。英華鎮(zhèn)定了一會，把玉珠和雪珠拉到身邊，笑道：“這是我大哥的大女兒玉珠，二女兒雪珠。這是奶奶，這是芳歌姑姑?！?/br>
    玉珠曉得這是小姑的婆婆，帶著妹子過去萬福，又給芳歌行禮。陳夫人看英華這樣尷尬禮數(shù)都還過得去，倒不好再拉下臉為難她了，只道：“先坐一會罷，等一會燈謎會散了，再出去走走，現(xiàn)在人多，倒怕把你們擠壞了?！?/br>
    英華松了一口氣，先把玉珠和雪珠安頓坐好，又請懷翠坐，最后自己才在一張板凳上挺直腰坐好。十幾個女孩兒里頭，論坐姿，誰也沒有英華好。陳夫人不曉得這是女學(xué)里的水磨功勞，便覺得英華做她兒媳婦，很是拿得出手。

    外頭李知遠(yuǎn)掛出一盞走馬燈，便有站的近的人高聲喊：“第一百九十六號，我猜出來了，我先答?！?/br>
    大家都安靜下來，聽他說話。因他猜中了，李知遠(yuǎn)便把充做彩頭的一塊硯送他。大家一齊鼓掌。屏風(fēng)里聽見外面熱鬧，俱都豎耳細(xì)聽。

    猜謎的俱是男子，突然有個女孩兒的聲音，大家都安靜下來，就聽見那女孩兒說：“什么筆墨紙硯我不稀罕，若是我一連猜中五十個，你們便輸個人與我去踏月，敢不敢？”

    這聲音旁人都覺陌生，只有英華和梨蕊聽出來了，極像潘曉霜哎。英華和梨蕊吃驚的對望一眼，英華又是吃驚，又是快活的說：“梨蕊，你去看看是誰?！?/br>
    作者有話要說：腰不疼了，寫字就帶勁了，活活活。從下午寫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