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她甚至覺得腰上真的被人掐了一把，癢得直想躲開。

    “還有一件事……”mama輕咳了一下，顯得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

    “是這樣的，”mama頓了頓，“今天早上，我接到了池少宇的電話……”

    “……來拜年嗎？”見飛詫異道。

    “不是……”

    “？”

    “他本來是想找你的，但是你手機一直關(guān)機?！?/br>
    “哦，沒電了?！彼氩怀龀厣儆钣惺裁词乱宜业礁改讣胰?。

    “后來我聽他的聲音不太對，就問他怎么了，他說……”說到這里，mama嘆了口氣，“他母親昨晚過世了……”

    “啊……”梁見飛錯愕地眨了眨眼睛，說不出話來。

    “不管怎么說，就算他對不起你，這個婆婆總算也曾經(jīng)把你當(dāng)女兒一樣看待，所以……你抽空打個電話給他吧?！?/br>
    “哦……”她怔怔地點頭，想起過去的種種，心里很不是滋味。

    mama走后，梁見飛又獨自在陽臺上坐了一會兒，才拿出換上電池的手機，撥通了池少宇的電話。

    “喂？”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接著有一個疲憊的聲音說：“見飛……”

    “我媽跟我說了……”她抿著嘴，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和一些，“我很難過?！?/br>
    耳邊傳來輕輕的苦笑聲，池少宇吸了吸鼻子：“幸好，走的時候，不算太痛苦?！?/br>
    聽到他說這一句話時，梁見飛忽然覺得很想哭。

    她花了很大的力氣忍住眼淚，最后，平靜地問：“葬禮在什么時候？”

    “……周六?！?/br>
    “……要、要幫忙嗎？”她茫然地問。

    池少宇輕嘆了一口氣，聲音沙啞：“是的，我很需要你?！?/br>
    也許換作別的時候，聽到他這樣說，她一定會再考慮考慮，但此時此刻，她卻只能吶吶地應(yīng)了一句，然后掛上電話。

    傍晚時分回到家，看著滿室的寂靜，梁見飛有一種錯覺，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時候她和池少宇才結(jié)婚一年，她在街上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滿懷心事地回家。在家門口，梁見飛遇到了池少宇的mama，她總是周末來，說是來看他們的，但其實是來幫忙做家務(wù)的。她是一個很少抱怨的婆婆，做家務(wù)的時候很仔細(xì)、很認(rèn)真，那一天也許是察覺到了什么，她竟一直跟她說話，臨走的時候，婆婆在滿室的夕陽照耀下開玩笑地說：“就算你笑起來沒有哭好看，但是我還是喜歡看你笑?！?/br>
    現(xiàn)在回想起來，梁見飛才發(fā)現(xiàn)，自從和池少宇離婚之后，她們已經(jīng)有四、五年沒有見面，甚至于，連正式的告別也沒有。

    梁見飛倒了一杯溫水，站在落地窗前慢慢喝完，不知道過了多久，項峰打電話來問她去不去吃晚飯。

    “對不起，”她心情低落，“我想好好睡個覺。”

    “你的意思是，在我這里沒辦法睡好覺嗎？”他故意跟她開玩笑。

    但她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怎么了？”偵探小說家的觸覺總是比普通人更敏銳。

    “……沒什么，”她輕嘆一口氣，“只是，接到一個不太好的消息?！?/br>
    “？”

    “……池少宇的mama，昨天去世了。”

    “……”項峰沉默了一會兒，用低沉的聲音安慰她，“要我過來嗎？”

    “……不用了?！彼胍粋€人呆著。

    “別用這種死氣沉沉的口吻說話，”他說，“我會擔(dān)心的……”

    “好吧……”他沒有說可笑的話，她卻露出微笑。

    “明天的直播你可以嗎？”

    “我曾經(jīng)遇過比這糟糕得多的事，最后不是照樣去了嗎?！?/br>
    他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放心地笑了。

    “不過，”她又說，“我周六要去參加葬禮。”

    “哦，好?！?/br>
    “你……不反對嗎？”

    “我為什么要反對？”

    梁見飛抿了抿嘴，看著手里的玻璃杯：“嗯……我一直以為你不太喜歡池少。”

    “但這并不代表我不尊重他的家人——尤其是，他們也曾經(jīng)是你的家人。”

    “……謝謝?！彼矍案‖F(xiàn)出項峰的樣子，下巴上的胡渣雖然很刺人，但他的眼神卻是溫柔的。

    “是你總是想要跟我作對，我可沒有?！彼陔娫捘穷^笑著說。

    她也笑了，甚至真的開始考慮昨晚他睡覺前問的那個問題。

    “不過，”梁見飛把玻璃杯放進水槽，“我可能這兩天要先去一次……”

    “為什么？”

    “因為今天下午他說想要我?guī)兔Α彼D了頓，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項峰又沉默了，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的兩次時間都要久，久到……她不禁開口喊他的名字。

    “不準(zhǔn)去。”他的口氣生硬得可以。

    “……為什么？”

    “去參加葬禮是一回事，去幫忙又是另一回事——這么簡單的道理你也不懂嗎？”

    梁見飛有點被激怒了，但還是耐心地說：“其實沒有什么差別，你就當(dāng)作……我是去幫助一個你不認(rèn)識的朋友不行嗎？”

    “不行！”項峰斷然拒絕，“你難道不覺得自己的固執(zhí)很多時候是毫無意義，甚至是……是愚蠢的嗎？”

    “為什么？”她也變得生硬起來，“你憑什么說我固執(zhí)，說我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