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命萬歲 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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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已經(jīng)換好干凈的白絹中衣,躺在臥榻上面,雙目輕合,大約是前面被侍奉著飲下湯藥,現(xiàn)在血色已經(jīng)開始恢復(fù)起來,透著淡淡的紅,但是嘴唇因為前面的用力已經(jīng)起皮發(fā)干。 他坐在臥榻旁邊,伸手過去,想要去觸碰,但是又怕碰碎這尊玉人。 謝寶因早就察覺到腳步聲和身側(cè)的吐息,緩好力氣后,好奇的睜眼,看到淚痕未干的八尺郎君,她抬手去摸,忍不住流出兩行熱淚,順著眼角滑入云鬢,她聲音也略有些嘶?。骸袄删?。” 林業(yè)綏輕嗯一聲,指腹揩過女子淚珠。 合上眼睛,謝寶因垂手,輕啟唇,說出一句聲弱到不可聞的話來:“我想聽道觀里的經(jīng)文了?!?/br> 從雪地里行走回來的男子會心一笑,忘記了腿腳冰涼的刺骨,起身去拿來幾案上的那卷竹簡,緩緩翻開后,一字一字的念出口,嗓音清朗,有如玉石之聲。 外面大雪飛揚,李媼抱著洗干凈的女郎來居室里面,本來是想要給家主和女君也看看他們自己的孩子,但是剛進去救聽到他們家主清冷似神仙的聲音,而疲累的女君已經(jīng)在臥榻上面安睡過去。 男主正念到《三清寶誥》。 他說:“大悲大愿,大圣大慈?!?/br> 【作者有話說】 熬了個通宵,先睡了呼呼呼 [1]坼剖:類似剖腹產(chǎn)的意思。文獻來源——《史記·楚世家》:陸終生子六人,坼剖而產(chǎn)焉。 [2]“坐產(chǎn)”資料來源:隋代的《諸病源候論》、 宋代楊康侯《十產(chǎn)論》。 [3]坎炁(qi):臍帶。 [4]條狼氏:《周禮》官名。掌清除道路,驅(qū)避行人。 —— 第64章 是奶香。 外面庭院大雪紛飛, 宛似飄絮。 孩子的啼哭聲突然響起,震落檐上的一片雪,混雜在其中, 讓人分不清這雪是從天上來的還是從瓦檐間來的。 乳媼聽見哭聲, 趕緊彎腰抱起孩子,先是抱著哄了哄,片刻過后,發(fā)現(xiàn)這個娘子還是在哭,立馬知道是餓了, 馬上抱去女君的居室。 居室里面,侍奉正在侍奉女君盥洗。 乳媼抱著懷里的娘子走去室中央的幾案前, 一邊彎腰,一邊屈膝跪坐著:“女君,娘子應(yīng)該是餓了,需要喂食?!?/br> 跽坐在案前的謝寶因早就已經(jīng)蹙起眉來, 孩子的哭聲更是讓她心里變得不安,她盥洗好后,便扶著憑幾緩緩起身, 走去坐床旁邊換了個更容易哺乳的踞坐, 然后解開交窬裙的腰帶,用手從交領(lǐng)處伸入上襦里面, 因為漲感嚴重,所以沒有穿抱腹, 現(xiàn)在就方便許多。 她用侍女遞來的熱帕擦拭過后, 伸手從乳母那里抱來孩子, 耐心哺乳, 原來那震天的嚎哭也逐漸沒有, 只看到孩子香甜吃著,又看到孩子眼睛哭得通紅,心疼的用指腹輕輕摸了下她的眼皮。 很快居室外面又傳來聲音,李媼雙手放在腹前,輕著腳步來到女子面前,低頭行禮:“女君?!?/br> 謝寶因滿心都在孩子身上,只是輕輕頷首。 李媼看著女子在親自哺乳,不解道:“女君怎么還親自來?!?/br> 世家夫人要管理家中和宗族的事務(wù),很多都是生下來就交給乳媼、保母去帶,宮里面最開始也是因為擔(dān)心生母與孩子過于親密,聯(lián)合外戚威脅到皇權(quán),所以才有了保母。 孩子不安的動了兩下,吐奶不愿意再喝,又是一副要哭的相貌,謝寶因伸手輕輕拍著她身體,出聲哄著,然后淡淡笑道:“不親自哺乳,便不順心?!?/br> 她在謝家親眼目睹過十娘和范氏的關(guān)系,兩人雖然是母女,但是卻已經(jīng)沒有多少感情,只剩下父母的威嚴,雖然說世家大多如此,但她也看過有父母溫情的世家,這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她不愿意那樣。 應(yīng)該說每個孩子,她都不愿意那樣。 李媼看著女君懷中的娘子,笑道:“等以后娘子長大,一定會最黏女君,半刻都舍不得和女君分開?!?/br> 孩子剛生下來半個月不到,脾胃里面吃不了多少,吃到后面的時候已經(jīng)睡了起來,直到徹底睡熟,謝寶因把人交給乳媼。 李媼看見女君哺乳完,趕緊走過去侍奉。 謝寶因抬頭看了眼,然后又收回視線,接過她奉到面前的熱帕,熟練的擦去胸前綿綿不絕的乳白汁水,手一伸,李媼又雙手接著。 她整理好上襦,撐著憑幾站起來,垂頭系好交窬裙頭上長到可繞腰身兩圈再垂地的腰帶,抬頭的時候,看到衣物穿得過多的孩子,命道:“室內(nèi)有炭火,把襁褓打開,出去居室再包好。” 因為孩子是足月生下來的,再加上她妊娠的時候,又進食過很多滋育的,所以孩子比起尋常百姓的來,要健壯許多,就連有些世家里面初生的郎君娘子大約都沒有她壯實。 誕生的這半個月來,哪怕是遇上現(xiàn)在的陰寒不暖,也從來沒有生過什么小病,早夭的憂慮也不再那么重。 這么想來,當(dāng)時她雖然因為孩子過大生的艱難,但是也值得。 乳媼有一絲猶豫,畢竟這位女君是剛做母親,而且外面又有風(fēng)雪,但還是往孩子后背摸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開始發(fā)汗,趕緊抱著離開。 等侍女侍奉著女君披好鶴氅裘后,李媼也跟著女君去了議事的廳堂。 進入堂上,謝寶因走到廳堂朝向南方門口的北面坐席前,右腿慢慢屈膝的同時,左腿也跟著一起彎曲,然后兩只腿并攏落在里面填充了動物皮毛的席上,上半身也緩緩?fù)笞?,臀骨壓在小腿處和足跟:“家中的事?wù)都怎么樣了?!?/br> 李媼也在東面屈膝跪坐下來:“明日就是除夕,家中的事情都已經(jīng)按照女君所說的治理好了,外郡的幾個別墅也沒有什么事情,還有萬年縣也在日出時分把別墅內(nèi)的事情送來了長樂巷。” 老嫗在說的時候,侍女進來奉上了熱湯,謝寶因一邊聽著,一邊抬臂飲湯,等老嫗說完,湯也剛好飲完,她舉止緩慢的垂手:“萬年縣別墅的事情直接拿來給我?!?/br> 那個別墅是渭城謝氏給她的,不屬于博陵林氏的財物。 李媼面前幾案上也有熱湯,她也跟著飲了口:“我等下就送來給女君?!?/br> 謝寶因放下漆碗,視線一抬,就能直接看到堂外的寒冽:“不用這么急,明日送來就行?!庇謫?,“三夫人那邊有沒有遣人過去?!?/br> 飲完湯,李媼兩只手放在腿上,稟話:“已經(jīng)去請了。” 議完家務(wù),謝寶因微微垂頭,手扶著幾案起身,李媼也已經(jīng)先一步站起,等女君從案后走出來后,又侍奉在旁邊跟著行至堂外階前。 剛站定,就看見庭院里面的一片雪白中,有一小小的人影,正在由遠及近的走來。 沒多久就看清楚了是誰。 李媼低頭對那人低頭行禮:“六娘。”然后又側(cè)過身體,對女子行禮,“女君,那我先走了。” 謝寶因點頭。 林卻意走到堂前階上,伸手脫了鶴氅裘,撲進長嫂懷中,下意識嗅了嗅:“長嫂身上好香?!?/br> 謝寶因忍不住笑起來:“三娘怎么沒來?” 家中就只有她們兩位娘子,所以姊妹二人從來都是形影不離。 林卻意從長嫂懷中離開,跟著一起往居室那邊走:“我們所住的東邊屋舍有個奴仆犯下過失,聽起來很嚴重,所以阿姊在那里治理?!?/br> 已經(jīng)到了年末,居在外郡的世家為了能夠跟建鄴有緊密聯(lián)系,所以每年都會在臘月初就送年禮來建鄴,家中事務(wù)比平時更多,謝寶因剛生產(chǎn)完,身體還沒有恢復(fù)好,不想舍本而事末,所以把家中的一些事務(wù)也交給林妙意去治理,她以后也是要去其他世家做新婦的。 林卻意在看完孩子沒多久后,便離開了。 到了晡時,風(fēng)雪開始大起來,天也開始變得陰沉。 林業(yè)綏歸家的時候,已經(jīng)快到黃昏時分,他走過庭院,路過位于屋舍西面的居室而不入,而是徑直去了位于東面的那間居室。 奴仆拿著羅傘給男子遮雪,到了居室外面就收起傘不再跟著,這半月來,他們家主也只有在睡覺的時候才會回到原來的居室。 居室里面,謝寶因箕踞在坐床上面哺乳,看到男子從外面進來,想起他今天是匆匆離家的,便隨口一問:“出了什么事情。” 把解下大氅放去橫桿后,林業(yè)綏踱步去坐床那邊,拿了個高軟枕置于女子腿上,能夠讓她把懷抱孩子的雙手落在上面,不至于哺乳后,雙臂酸痛。 隨后走去室內(nèi)中央的幾案旁邊,在北面坐席跽坐下來,把冷僵的手伸在炭火上面烤著,云淡風(fēng)輕的說了句:“三大王回來了?!?/br> 謝寶因滯住。 林業(yè)綏沒聽到女子的聲音,回頭去看,解釋道:“秘密詔回建鄴的。” 謝寶因認真想著近來建鄴里面發(fā)生的事情:“陛下難道真的因為鄭戎的事而對七大王生了嫌隙?” 消息竟然會如此嚴密。 這幾個月來,天子依舊還是寵愛賢淑妃的,對七大王的圣眷也是絲毫沒有減少,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突然詔三大王回來,而且人的嘴巴從來都是最不牢固的,從建鄴到洛陽最快也要二十日,那么詔令至少是在十一月下旬發(fā)出的,中間不管怎么避免,都需要經(jīng)手好幾個人,但是卻沒有半點的風(fēng)聲流到建鄴的這些世家耳中。 天子的心思已經(jīng)變得難猜,看來今年的除夕,賢淑妃和七大王已經(jīng)不能舒心的過了。 林業(yè)綏看著迸裂出火星的炭盆,拿起木箸撥弄了一下,笑道:“幼??陕犝f過隴南趙氏?” 謝寶因頷首:“略知一二?!?/br> 隴南趙氏是在前朝顯貴的世家,那時候士族剛剛開始冒頭,壓在皇權(quán)之上,趙氏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要和皇室通婚,最后竟然導(dǎo)致后宮只能看見趙氏的妃子,也因此徹底埋下禍端。 因為諸大王都是出自趙氏,所以短時間內(nèi)都不能夠再通婚,但是為了權(quán)勢,還是想辦法從極其偏遠的旁支中選了女郎送入宮中為后,嫡宗的女郎則繼續(xù)去嫁給諸王。 但是趙氏的那個旁支因為出了一個皇后,又誕下太子,便開始依附于皇權(quán),從中得到權(quán)力后,開始慢慢和嫡宗平坐。 嫡宗心中不甘,開始扶持諸侯王,各自為伍的兩支便開始了... 謝寶因想到隴南趙氏最后的下場,并未止住,反坦然說之:“同族兩支自相殘殺,死亡殆盡?!?/br> 林業(yè)綏啞然而笑,天子詔李風(fēng)回建鄴,目的便在此。 謝寶因看了看懷里的孩子,破顏微微一笑:“但是三大王未必會愿意。” 鄭貴妃懷著三大王時,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鉛粉或者進食了什么,只知道三大王誕生下來就是滿臉的膿包,十分可怖,嚇得鄭貴妃做了月余的噩夢,整日都是以淚洗臉,不肯再看自己的孩子一眼。 哀獻皇后也不再勉強,只是讓保母把孩子抱去她那里,由她親自照料帶大,在細心撫育之下,三大王的面容也漸漸好轉(zhuǎn),現(xiàn)在臉上也只是殘留了一些極淺的疤痕。 因為這層緣故,所以即使哀獻皇后只帶了三大王四年就薨逝,但是三大王心里卻始終都認她為親母,每逢忌辰或者忌日都要焚香抄寫經(jīng)文。 洛陽城也是哀獻皇后從小就向往的,她流出的幾首詩中都有表達此意,三大王四年前也突然請命去洛陽。 可...太子和三大王相處得怎么樣,所有都不知道,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在人前多說過半句話,或是多瞧對方一眼。 世家夫人都說太子是嫉恨三大王分走了自己的母愛。 林業(yè)綏的眸中映著猩紅炭火,唇角溫潤如玉的笑著,心里卻在算計著旁人的命,無論愿意還是不愿意,三大王的回來,對太子而言都是好事。 謝寶因卻倒嘶一口氣。 林業(yè)綏趕緊站起身走過去,發(fā)現(xiàn)孩子只是吃進雪山山巔的那枚紅果,所以把女子給扯痛了:“看來是吃飽了,我命人來抱下去?!?/br> 就算是沒吃飽,也應(yīng)該讓乳媼去哺乳了。 謝寶因輕輕點頭,任由侍女進來抱走孩子,然后拿帕子擦拭著:“六娘來也說我身上香,究竟是什么香?!?/br> 她記得男子前幾日也跟自己說過類似的話,但是這些天她從來都沒有用過什么香。 林業(yè)綏看著在認真穿白絹中衣的女子:“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謝寶因面露不解,好好的,念詩干什么。 看到她反應(yīng)這么遲鈍的相貌,林業(yè)綏無奈一笑,只好在原地跽坐下來,跟女子平視著,明明白白的親自告知。 是奶香。 李風(fēng)因為是臨時接到回建鄴的詔令,所以一路上都被風(fēng)雪阻擋,緊趕慢趕才在今日抵達建鄴城,回王邸沐浴過后,換上公服,進宮前去謁見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