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除了她們,艾望遠(yuǎn)來得也勤快,他知青蘿貪嘴,特意帶了宮中的糕點,南海子吃的很多,唯獨缺那精致美味的糕點,他這番舉動甚得青蘿歡心,混熟之后不再見外,話語間也不再稱其公公,一邊往嘴里塞糕點,一邊疑惑地問: “艾望遠(yuǎn),從前你照應(yīng)我們吧,是為了以后的路?,F(xiàn)下我們姐妹倆已決心守在這兒一輩子,對你完全幫襯不上,你還跑得這么勤,圖什么呢?” “瞅瞅,把我瞧小了不是?”艾望遠(yuǎn)順勢坐到她旁邊,“我知道,咱倆剛認(rèn)識的時候,鬧得不愉快,你便總覺得我是那踩高捧低的淺薄之輩,可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自打那次差點掉了柳尚儀的坑,我就常常反思自己,為人處世得改一改。又見你極重義氣,心里著實欽佩,就想著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倒不在意以后有沒有用處,只想圖個可靠的朋友,在這深宮里,好歹不孤單嘛?!?/br> 青蘿打小就愛那些義薄云天的故事,聽他夸自己義氣,頓時心花怒放,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好,以后咱們就是兄弟了!” “呵呵?!卑h(yuǎn)勉強(qiáng)笑了兩聲。 他欣賞青蘿是真,卻不只是為了做朋友。 初見她時,人群中美女實在太多,絲毫不覺她扎眼,不成想后來被宮中伙食養(yǎng)得愈發(fā)水靈嬌嫩,雖非絕色,卻叫人越瞧越喜歡。 可是喜歡她的還有皇帝,他便不敢有非分之想,如今變了天,她又窩在這小地方,那點非分之想就悄悄冒了出來,因此頻頻跑腿,前來示好。 誰料這家伙會錯了意,只拿他做兄弟,也罷,來日方長,有道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想來總有一天,她會被自己打動。 臨近月末,也不知什么緣故,將要變暖的天毫無預(yù)兆地倒了波春寒,下了一場大雪,厚厚的雪壓斷了不少樹枝,菜園子里的菜也被凍壞了一片。 當(dāng)雪終于停了,她們在果園忙活時,艾望遠(yuǎn)又來了,但卻不是自己來的,他跟在趙琮身后,和幾名內(nèi)侍押著一個人往尚食局的官室而去。 那人頂著一頭鳥窩似的糟亂頭發(fā),身上衣衫凌亂不堪,裸露在外的頸間、手腕布滿了紅色的燒痕。她大力掙扎著,嘴里叫罵著,看起來瘋瘋癲癲癡癡傻傻,引得大家紛紛側(cè)目。 “這是宮里誰犯事被罰了?”曉羽猜測。 青蘿也好奇望去,仔細(xì)一瞧,不由得驚住: “那不是王尚食么???” 綠竹聞言亦是一驚,驀地向他們看去。 “曉羽,你先在這里看著,我們?nèi)ツ沁吳魄??!?/br> 青蘿丟下這句話,拉著綠竹快步追了過去,待王尚食被塞進(jìn)屋里,艾望遠(yuǎn)方才得了空,一轉(zhuǎn)身,瞥見青蘿遠(yuǎn)遠(yuǎn)的向他招手,連忙噠噠跑到她面前。 “怎么回事啊?”青蘿朝屋里揚揚下巴。 “唉。” 艾望遠(yuǎn)長長一嘆,講了起來: “要說這王尚食啊,真是個沒福的。太后不僅升了她的品級,還賞賜多多,有時甚至留她在清寧宮同席共飲,那風(fēng)光,那派頭,六局一司無人能比,只有羨慕的份。誰知道前兩日,她在太后宮里喝多了酒,回到自己住處時醉得不成樣子,許是太興奮了,夜里發(fā)起了酒瘋,竟然一把火燒了自己的屋子!” “?。俊鼻嗵}驚出了聲。 綠竹更是黛眉微蹙,幽幽地問:“那火當(dāng)真是她自己放的?” “真真的!”艾望遠(yuǎn)語氣十分肯定,“當(dāng)晚她新提拔的司膳女官在旁侍奉,據(jù)司膳說,她酒后惡心嘔吐,于是就去廚房給她弄了碗葛花解酒湯,端回來的時候,房子已經(jīng)著起了大火,屋里只她一人,也不知道逃跑,還在火中嘻嘻哈哈的笑。司膳女官嚇得湯碗碎了一地,趕忙大聲叫人,尚食局的女官紛紛出動,七手八腳的來救火,那司膳女官念著她的提攜之恩,披了條濕棉被,沖進(jìn)屋里硬去拖她?!?/br> 綠竹的眉心鎖得更緊了,青蘿又道: “便是醉酒,醒了之后總該恢復(fù)神智吧?!?/br> 艾望遠(yuǎn)道:“大約拖她出屋的時候,磕到了腦袋,也或許是在屋里吸多了濃煙,總之王尚食昏迷了好久,等醒來后,人已經(jīng)瘋了,嘴里說著胡話,見人就打,連太后也不認(rèn),太后問她話,她不僅不答,還狠狠推了太后一把,要不是有旁邊的嬤嬤及時扶著,太后得摔個大跟頭呢!” 青蘿又啊了一聲:“連太后都敢推,看來她是真瘋了?!?/br> 艾望遠(yuǎn)點點頭,嘆道:“好在太后菩薩心腸,一心念著舊情,狠不下心去罰她,可對她的瘋病又沒轍,便讓我們送她來南海子靜養(yǎng),希望能慢慢的好起來?!?/br> 言罷,三人的目光皆落到室內(nèi)。 約莫是這一路嚷得累了,王尚食進(jìn)了屋,沾上椅子沒多久,便仰面朝上,歪著頭呼呼睡了起來。 駐守在此的兩個嬤嬤一臉嫌棄: “當(dāng)咱們的活兒輕松么,管園子不說,還得來照顧她!” “就是,派誰來不好,派來個瘋子!” “瘋?”趙琮冷哼一聲,“武當(dāng)張真人瘋了三次才成仙,古往今來,發(fā)了瘋的都是聰明人,你們莫要取笑她,只怕在她眼里,咱們才是那可笑之人?!?/br> 兩個嬤嬤懾于他的威勢,不敢多言。 趙琮悠悠望向熟睡的王尚食,笑了一下: “你放心,火已經(jīng)熄了。這兒呢——” 他瞟了眼屋外的青蘿、綠竹,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