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流暢的西語讓沙德更頭昏了，崩潰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臉。

    “喂，別碰他——”庫爾圖瓦和莫德里奇一起攤開手抱怨。

    克羅斯：“你們倆看起來既像喝多，又像發(fā)燒……你們是瘋了嗎？”

    沙德快開始哭了：“等一下，等一下，我真的什么都聽不懂！”

    他最終還是解脫了一會兒l，克羅斯正好要去洗漱室，就帶他一起，路上他換成了簡短的英語和他說話。都上了四個月西語課了，別人說話一快就還是什么都聽不懂，這件事讓沙德很蔫吧。不知道庫爾圖瓦和莫德里奇在說什么，感覺氣氛很緊繃，這件事讓他更蔫吧。

    “我以為你會說我笨呢?！彼贿呴_水龍頭，捧住水認(rèn)真洗臉，一邊和克羅斯道謝：“謝謝你，toni?！?/br>
    克羅斯發(fā)現(xiàn)沙德洗臉也很好玩，就和吃飯時特別認(rèn)真一樣，他洗臉也有固定動作，捧起水，按到臉上，左手摸一遍，右手摸一遍，然后開始揉額頭。

    他日常感覺沙德不像人，像某種小動物。小動物學(xué)習(xí)慢也是正常的，克羅斯安慰道：“沒事，因為你真的笨，所以我不會說你的。”

    沙德感覺他人還怪好的嘞！

    在他們離開后，庫爾圖瓦和莫德里奇方面的氣壓顯然更低了。他們倆不約而同地?fù)Q了個更安靜，更暗的陰影角落說話，金色的燈光留在外面，只有藍(lán)色的月光從小天窗里落下。庫爾圖瓦懶得和他打太極，盡管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和莫德里奇相處得很好，但那是同事關(guān)系，現(xiàn)在是另一回事。

    “你到底什么意思，盧卡？”他居高臨下地垂著眼睛撇向莫德里奇，語氣平靜地詢問：“住在一起這件事?！?/br>
    “我沒有什么意思?！蹦吕锲嬲f：“所有人都知道沙德住在我家里，這又不是什么丑聞，我不懂為什么只有你這么介意，蒂博?！?/br>
    “他住你家里，只是借住，又不可能住一輩子?！蹦吕锲娴奶谷缓凸饷髡笞寧鞝枅D瓦感覺莫名的刺痛：“住多久，一年，兩年？總要有結(jié)束的一天?！?/br>
    “聽清我的問題，蒂博——我不懂為什么只有你這么介意。我想這是我和沙德的事情，你在擔(dān)心什么呢？”

    “……我不想繞圈子了，你不能和沙德搞隊內(nèi)戀愛，這就是我想說的。這種事被爆出去有多糟糕，你比誰都清楚。你都快退役了，可以不管不顧，可他還很年輕，你就是這么對待他的嗎？”

    莫德里奇在這一刻覺得自己的眼睛被微弱的月光扎到了，但他依然保持著冷靜：“戀愛，曝光，退役，這只是你自己一廂情愿的擔(dān)心，并不是真的發(fā)生的事。你是站在什么角度在和我發(fā)脾氣？即使全部發(fā)生了，這依然和你沒有一分一毫的關(guān)系——別拿什么關(guān)心隊友的鬼話來搪塞——”

    “你愛沙德嗎？你在嫉妒嗎？”

    庫爾圖瓦抿緊嘴唇：“……這和你沒關(guān)系?！?/br>
    “不，這和我有關(guān)系?！蹦吕锲鏀蒯斀罔F地說，月光照亮了他的臉，照亮他下垂的眼睛：“因為我很愛他，我沒什么羞于啟齒的。”

    “哈?！睅鞝枅D瓦幾乎要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不好意思，可他喜歡的應(yīng)該是我。你在單相思嗎？”

    “喜歡過而已，那又不重要?！蹦吕锲嬲硪路?，掃了下外面的情況，確認(rèn)沒人會看見，才轉(zhuǎn)身出去，只留了最后一句話：“忘了說了，沙德早就告訴過我你們的事了，如果這就是你想說的，那我從來就沒在乎過?！?/br>
    他回到宴會廳里時沙德正在看小熊修斯跳舞，和大家一起錄像鼓掌叫好，已經(jīng)忘了剛剛的緊繃，看他來了興高采烈地和他擁抱問他去哪了。莫德里奇不著痕跡地把他的胳膊放下來，摸了摸他的頭發(fā)，看他在燈光下年輕的閃耀的臉，微笑著說只是去露臺透透氣。

    沙德又忙著問養(yǎng)狗狗的事，莫德里奇輕聲說回去再說吧。大伙都在嚷嚷說盧卡你喝少了快點來干杯，被莫德里奇笑罵了一句就想我醉是吧，于是大家又大笑起來。

    隊里好多工作人員也被邀請了，一陣一陣地有工作人員和他們的家屬或朋友來邀請沙德來合影，于是他一直脫不開身，直到宴會結(jié)束。

    今天他給到場所有人都送了禮物，手表，皮包，紅酒……從來不會出錯，全是安魯莎準(zhǔn)備好的。也有很多隊友反過來送了他禮品作為祝賀，沙德等著之后一起拆，只當(dāng)面打開了阿扎爾和娜塔莎送給他的，是一套純金的小杯子，做成了各種獎杯的樣子，被隊友們吐槽誰會用這個喝水啊，阿扎爾美美地打了一圈說你們就是嫉妒。

    沙德本該和莫德里奇坐一輛車回去的，但庫爾圖瓦說想送他。

    他有點懵：“你沒喝酒嗎？”

    “沒喝，我只是一直拿著杯子。”

    在晚風(fēng)中，庫爾圖瓦的額發(fā)被稍微吹動了一點，黑眼圈讓他看起來有點憔悴，卻也莫名像回到了幾年前，回到了他會頂著青澀胡茬熬夜打游戲抱怨過不了關(guān)時的樣子。

    沙德有點沒辦法說不，于是與莫德里奇先告別。

    后者也沒有阻攔，就只是沉默著擁抱他，吻了吻他的側(cè)臉。

    沙德好幾年沒有坐過庫爾圖瓦的車了。他今天開的是另一輛新的保時捷，特別定制款，很精巧低調(diào)地在一些地方刻了他名字的縮寫，比倫敦那一輛要更寬，更奢華，坐進(jìn)去時金色的環(huán)邊夜燈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