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他發(fā)出了一聲怔忡的單音。

    “我的家族出身森林，號稱‘森之千手’，對自然、生命，尤其是植物，有常人不能及的感知力?！?/br>
    視野之中，藍發(fā)男人的手掌像土壤一樣結(jié)出綠苗，隨后那株綠苗飛速生長、抽條、開花，綻放出異常嬌嫩美麗的藍紫色五角花朵。

    瑛二拿著那朵花，朝愣住的降谷零微微一笑。

    “也正因為這種能力，讓我們一族向來喜愛用植物表達自己的心意?！?/br>
    “你……”降谷零忽然想起了什么，雙眼慢慢睜大，“所以你中了異能力的時候，那個六歲的你才想要送我花？”

    “呃……嗯、嗯，沒錯?！?/br>
    瑛二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似乎飛快地磨了磨牙。

    降谷零眨了眨眼睛，一臉新奇地觀察著他的表情，又看了看他拿在手里的花朵，忽然似有所覺地挑眉。

    “不過那個你最后并沒有把花送給我。”公安警察勾起唇角，故意這樣說道。

    “他幸好沒送！不然我才不會放過他??！”

    千手瑛二立刻惡狠狠地接話，然后就看到自家小金毛唇邊的笑意倏然擴大，眼里明晃晃地都是揶揄。

    “哦……？”聰明的公安警察幾乎將眼睛彎成月牙，故意用手肘撞了撞他。

    “我明白了，原來我們瑛二大人不是不會吃醋，而是只會吃自己的醋呀？也不奇怪，畢竟你本來就是個傲慢的家伙，只是從外表一般看不出來罷了……”

    “咳咳咳！什、什么傲慢，什么吃自己的醋，說誰呢！我才沒有！”

    千手瑛二故作鎮(zhèn)定地假咳，在降谷零愉悅的輕笑聲中一把拽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幾乎有些霸道地將花塞給他。

    “我……這個，嗯，我只是覺得那個臭小鬼幸好沒把花送給你罷了，因為……因為矢車菊根本不適合你！”往日能說會道的忍者難得有些卡殼。

    “是這樣嗎？”降谷零小心地接過那朵花，聞言帶著笑意，故意用懷疑的眼神斜他。

    “沒錯！就是這樣！”

    千手瑛二一本正經(jīng)地點頭，抱胸煞有介事地肯定著自己：“只有我送你的桔梗才能表達我的心——不是，最適合你！”

    他改口改得很快，但降谷零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真正的意思，眼睫不由得顫了顫。

    “桔?！俊?/br>
    他隨即垂眸遮掩住自己這一瞬間的事態(tài)，開始努力回憶這種花的花語。

    就在這時。

    “『無悔』?！?/br>
    一只手忽然扣住了他的后腦。

    千手瑛二在他倏然抬眼的反應(yīng)中輕輕親吻了他的唇，注視著他不停顫抖的紫灰色眼睛，目光漸漸如秋水般溫柔。

    “以及『永恒的愛』?！?/br>
    ……

    …………

    在那之后，他們兩人很快追回了逃跑的宮野姐妹。

    保險起見，他們沒有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和立場，也因此不得不做了一回惡人，將反抗無效的姐妹倆嚇得花容失色、滿心絕望，這才帶她們回了實驗室，將宮野志保研究的“aptx-4869”這種藥的資料全部調(diào)了出來。

    ——包括宮野志保偷偷藏起來的、小白鼠變小的視頻。

    瑛二就此發(fā)現(xiàn)自己喂工藤新一吃下的正是這種藥，也順勢發(fā)現(xiàn)宮野志保偷偷更改了工藤新一的信息，將他的個人狀態(tài)由“不明”改成了“死亡”。

    看來這位小姐也不是真心為組織做事的。

    降谷零對此感到十分欣慰——等世界變回原樣，憑借宮野志保的學(xué)歷、才能以及這份心，還有宮野明美外圍成員的身份，他差不多可以為恩人的這對女兒申請證人保護計劃了。

    接下來，臥底先生開始跟著自家忍者大人滿世界轉(zhuǎn)悠，將組織的幾個重要基地都轉(zhuǎn)了個遍。

    按照瑛二的計劃，他準備帶著降谷零把目前能拿到的情報都拿到手，這樣即使降谷零忘了與他有關(guān)的事，這些有關(guān)情報的記憶也會在世界還原后化作直覺，指引降谷零找到正確的調(diào)查方向，讓他在消滅組織的大業(yè)上事半功倍。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兩個人一直在一起。他們沒有跟其他任何人聯(lián)絡(luò)，也沒有在任何地方停留，只是不斷地搜集情報，研究，討論，去下一個地方，重復(fù)以上過程。

    ……然后，在做所有這些事的間隙，時不時親吻，擁抱，在忘記一切的前提下親密交融。

    那樣的日子太快樂了，快樂到他們幾乎忘了不久便要離別。

    但那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

    約定好要離開的那一天前夜，降谷零一直牢牢地、死死地抓著瑛二，放開自己承受著他的一切，也像是處在崩潰的邊緣一樣，不管不顧地宣泄著自己的一切。

    那天晚上，瑛二記不清這個本性別扭保守，又無比堅強獨立的人，到底在他耳邊抽泣著說了多少句我愛你，又說了多少句我不想忘記你。

    到最后結(jié)束時，金發(fā)男人已然不堪重負地昏了過去。

    瑛二在黑暗里看了他許久。

    他想著這個人的眼淚，想他送自己的戒指，想他英姿勃發(fā)的青年時代、隱忍多變的臥底時代，想他和自己這些時日相處的所有細節(jié)，想起他們約定過要讓他看著自己離開。

    他看了整整一夜，而當(dāng)晨曦初露時，被日光驚醒了的他終于抬起視線，緩緩起身，按住了降谷零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