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眾人回應(yīng)，張典禮又轉(zhuǎn)向萬晴，道：“請公主歇一盞茶的功夫，等吉時到了，咱們就登車去皇宮?！?/br>
    說罷，張典禮將所有的宮女都帶走了，只剩下萬母和萬晴母女二人。

    第95章 生產(chǎn)

    鄭湘昨晚吩咐金珠,今天早上務(wù)必將姜燦帶來正殿，不許他亂跑瘋玩。

    這孩子明年二月份就要挪出去上學(xué),再加上鄭湘事忙，因為不曾嚴(yán)格管他，連啟蒙的字和數(shù)也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教著，比當(dāng)年的三皇子差了許多。

    姜燦在自己殿里用完早膳，跑到前殿，笑問：“娘，金珠姑姑說你找我,你找我做什么？”

    鄭湘本想彎下腰與他說話，無奈身子笨重,開口讓人將他抱上挨著榻的椅子。

    “不用，我自己來?！苯獱N揮開要抱他的宮女，一手抓著椅子扶手，一手按著椅面,用力翻到上頭,然后坐下，蕩著兩小短腿,仰著笑臉看向母親。

    天真無憂的笑容撥開了鄭湘心中的郁郁,她情不自禁地跟著笑起來,道：“我前日和你說的你要有個jiejie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記得,新jiejie是萬晴姑姑,我見過她。”姜燦脆聲道。

    “你知道我們認(rèn)她做什么？”

    “和親啊，去塞外和親。”

    “和親是好事嗎？”

    姜燦的眉頭微皺，搖頭道：“金珠姑姑說別人都不愿，只有萬晴姑姑自薦去了,想來不是好事，若是好事，宮里那么多姑姑jiejie都搶著去了。”

    鄭湘含笑看著姜燦，點頭道：“你說的對。萬晴又不姓姜，從未吃過姜家一粒米，花過一個錢，皇室需要這么個人，她就出來自薦，等會見了她，你要心存敬意，不可因她是收養(yǎng)的，就看輕她?！?/br>
    姜燦見母親說得鄭重，想了下道：“我以后像疼meimei一樣疼她?！编嵪嫘χm正道：“你是弟弟，要敬著jiejie?！?/br>
    母子正說話，姜榕從殿外進來，笑道：“原來是皇后教子，我來的不巧?！?/br>
    他在外面聽了半響，初次見面就知道鄭湘是個心軟溫厚之人，這次聽她這么說，也不足為奇。

    姜榕順手提起姜燦的衣領(lǐng)，父子倆挨挨擠擠坐在鄭湘對面的榻上。

    鄭湘笑問：“你怎么過來了？”

    姜榕將手按在姜燦的頭頂，道：“今上午寧國過來，索性偷個懶。”

    “都準(zhǔn)備好了？”

    “這點小事準(zhǔn)備不好要他們何用？”

    說罷，姜榕低頭看向努力扒拉頭頂大手的幼子，道：“你娘教你做人要厚道，爹也教你一個道理。”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br>
    姜燦認(rèn)識的字不到一百，聽了這句話，如同天書一般，睜著兩大眼睛，道：“玉和魚……還有姜……爹，你說啥，我聽不懂?！?/br>
    鄭湘聞言噗嗤笑出聲，姜榕轉(zhuǎn)頭斜了鄭湘一眼，鄭湘連忙掩口作認(rèn)真之狀。

    “我的意思說，你想要從別人身上取什么東西，就先要給他點什么東西。”姜榕解釋道。

    姜燦道：“爹，你早這樣說，我就明白了。不就是以物換物嗎？我懂?！?/br>
    姜榕：“……”

    “不是，你如果對別人所圖甚大，首先要給別人一點甜頭，然后才能達到目的?！?/br>
    姜燦聽了，點頭道：“我明白了?！?/br>
    姜榕疑惑：“你是真懂，還是假懂？”

    姜燦一臉鄙夷地看向姜榕：“爹，你說這么透，我不是傻子，怎么聽不懂？”

    姜榕神奇地打量著與自己容貌肖似兒子，贊道：“真是長大了?！?/br>
    姜燦拉著姜榕的手，笑嘻嘻道：“都是爹爹教得好，爹爹最好了，再沒有誰比爹爹好了。”

    姜榕聽了這話十分受用，得意地看向鄭湘，挺了挺胸，爹比娘好。

    只聽姜燦又道：“有這么好的爹爹，我想時刻陪著你孝敬你，學(xué)都不想上了。”

    姜燦現(xiàn)在不好哄騙了，什么好孩子才能看書，什么最英勇的小孩子才能上學(xué)……他現(xiàn)在知道了，上學(xué)是小孩的天敵。

    鄭湘聞言大笑，姜榕臉上掛不住，原來迷魂湯后面還跟著要求呢？

    可惜，姜榕對鄭湘的迷魂湯來者不拒，但對兒子的則敬謝不敏。他將孩子按在腿上，拍了幾巴掌，道：“再提不上學(xué)，明年過完年就讓你去上課?！?/br>
    姜燦被打得干嚎幾聲，亂呼“娘救他”“meimei救他”，鄭湘面上說了幾句，姜榕將姜燦放開。

    姜燦捂著屁股跳下來，又爬回椅子上，挨著娘坐才將心放下，然后抬起泫然欲泣的小臉，問：“給了別人甜頭，別人不給我好處怎么辦？”

    姜榕道：“你是取，不是等別人給。他不給，連本帶利拿回來?！编嵪娲驍喔缸拥脑?，道：“別給來取去，斗得像烏眼雞似的，你吃我，我吃你，連個渣渣都不剩下，誰還愿意跟著你們？”

    姜燦聽了，立馬道：“我聽阿娘的?！?/br>
    姜榕沉吟一下，然后笑道：“你阿娘說的話有些道理?！闭f罷，他沖姜燦揮手，道：“你去玩吧，別在這里鬧你娘?！?/br>
    姜燦立馬從椅子上跳下來往外跑，鄭湘叮囑：“不要走遠，等會要見人?！?/br>
    “知道啦，娘！”姜燦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姜燦一走，姜榕立馬湊到鄭湘身邊，滿臉帶笑：“今日，不止見了你教子，還見了你教夫呢?！?/br>
    鄭湘推開他的手，嗔了他一眼，道：“你給咱們的小花選好師傅了嗎？他與你不一樣，你經(jīng)歷過世情，吃過苦，受過累，遇過挫折，小花從小到大，除了咱倆，哪個不是捧著他，敬著他？”

    姜榕笑道：“你說的是?！闭f完，又提到萬晴，他拍著鄭湘的手，道：“公主人選已經(jīng)定了，再過不到兩三月，你就要臨產(chǎn)，這些日子旁的事情不用擔(dān)心，養(yǎng)身體為重?！?/br>
    鄭湘想了想，公主人選定了，但之后安排陪嫁人員又是一件繁雜事，宮女、寺人、仆從、侍衛(wèi)、工匠、僧道、大夫……

    隨行之人或以大義相激，或以利相誘，或者兼而有之，總之務(wù)必保證人人沒有怨懟之心，否則出了個“周jian”就壞了事。

    “陪嫁的宮女寺人，我讓掖庭選出來，多選幾個，然后送到萬晴那里，讓她自己挑或者舉薦，左右這些人以后是她的心腹。至于侍衛(wèi)、仆從、工匠、僧道、大夫，你找個心里有成算的外臣去選。

    活人的事辦好了，那些死物就不算什么大事，禮部出了單子，我只過一下目就好，而且還有周jiejie搭把手。橫豎，事情不多，我能照看過來?！编嵪娴馈?/br>
    姜榕聽了，覺得有理，看著鄭湘贊道：“你如今越發(fā)能干了?！?/br>
    鄭湘臉上流露出得意之色：“我跟在你身邊多久了，再沒長進就是你有眼無珠?！?/br>
    “這怎么說？”姜榕放下身子求教。

    鄭湘道：“我可不是嬌滴滴只會撒嬌的皇后?！?/br>
    姜榕一直都在看著鄭湘，見她說這話時，眼睛閃爍著如驕陽般的神采，又是憐愛又是自豪。

    兩人閑話家常，姜榕提了幾個朝臣趣事逗樂，鄭湘一面聽，一面吃櫻桃，時不時還喂姜榕幾個。

    蕙香進來稟告：“寧國公主已經(jīng)從侯府出發(fā)，請陛下娘娘更衣?！?/br>
    “好?！编嵪嬗謫枺骸靶』首踊貋砹藛幔亢箦首佣纪ㄖ藛?？”

    蕙香道：“已經(jīng)派人通知了?！?/br>
    鄭湘正要起身，姜榕忙扶住她，感念她這胎的辛苦，心生不忍：“不必如此著急，讓她等一時半刻也使得?！?/br>
    鄭湘嗔了他一眼，道：“人家如今是臣，將來孤懸塞外至少數(shù)十年，不說其他，光這份辛苦，我就要敬著她。”

    “行行行，還不快更衣?！苯糯叽俚?。

    二人換上朝服，鄭湘又妝扮過，二人攜姜燦姜焱來到宣政殿正廳。

    殿中周貴妃趙德妃等人已經(jīng)到來，拜見之后，眾人依位次坐好。

    周貴妃笑道：“我聽聞寧國公主深明大義，天資聰穎，我真想不出娘娘從哪里找的人。”

    聞言，鄭湘想起今年擱置的馬球比賽，本來想要一年舉辦一次，只是事多，她又懷孕，就將此事托給外命婦去辦。

    鄭湘想畢，笑回：“她善騎射，又合我眼緣，便邀來宮中作伴，誰知竟然有這樣的緣分?！?/br>
    趙德妃道：“可見無巧不成書?！彼萍杭叭耍睦锵氲氖?，恐怕早有預(yù)謀，對這寧國公主多了幾分同情。

    萬晴還未來，鄭湘與周貴妃說話，其他人偶然插上幾句。

    東哥，大名姜煊，正在竭力向弟弟推薦進學(xué)的好處：“書中自有黃金屋，都是圣賢之言，弟弟你讀了，定會喜歡的。”

    姜燦無精打采地說了聲：“我明年就要進學(xué)，唉，不知皇子所能不能騎馬？”

    兒時的心頭所愛竹馬拋之腦后，他現(xiàn)在特別喜歡自己的小矮馬。

    姜煊道：“學(xué)堂的前面有一大片空地，做了演武場，武學(xué)師傅在這個地方教我騎馬射箭，不過這個不如讀書有意思?！?/br>
    兩小兒說著說著頭碰頭，坐席幾乎挨在一處，倒把老父親拋到一邊，不過姜榕對于兄弟和睦樂見其成。

    眾人正說話，梁忠從外面進來通稟道：“啟稟陛下，寧國公主已出了奉先殿，正往宣政殿來?！?/br>
    周貴妃笑道：“可算來了?！北娙苏C衣裳，姜煊和姜燦兄弟各歸各位，姜焱則被周貴妃接去摟著，后面跟著乳娘。

    萬晴從奉先殿謝恩出來，太陽熾烈，湛藍的天空上飄著幾朵絮狀的白云。

    公主朝服以莊重華麗為主，天又漸熱，萬晴只感到沉甸甸的，但比朝服更重的是自己以后擔(dān)起的責(zé)任。

    步輦輕微晃動，越來越靠近宣政殿，萬晴心中難免生出緊張來。

    宣政殿近在眼前，萬晴的腳步微微一頓，又堅定地邁下，熾烈的陽光落在她的身后。

    這個公主，她當(dāng)?shù)谩?/br>
    “兒煥拜見父皇，父皇萬壽無疆，拜見母后，母后長樂無極?！比f晴朝御座上的姜榕和鄭湘行了八拜之禮。

    姜榕見萬晴舉止從容，言辭舒緩，眼神明亮，心中頗為贊賞，頷首道：“快起來，你為大周公主，以后要謙恭淑慎，兢兢業(yè)業(yè)，勿荒勿怠。”

    萬晴起身道：“兒謹(jǐn)遵父皇教誨?！?/br>
    鄭湘笑道：“寧國一向聰敏孝順。這幾位是你的母妃，你也見見她們?！?/br>
    萬晴在女官的指引在給周貴妃等五人行了四拜之禮，周貴妃等人或勉勵或夸贊。

    待萬晴坐下，姜煊領(lǐng)著弟弟meimei，姜焱由乳娘抱著，三人向?qū)巼靼葙R：“弟弟（meimei）見過寧國jiejie?！?/br>
    萬晴驚了一下，沒料想這些真皇子公主竟然會向自己行禮，忙起身，連聲道：“不敢，不敢，三皇子、四皇子、小公主快請起。”

    姜煊微笑：“長幼有序，寧國jiejie當(dāng)?shù)眠@一拜?！?/br>
    姜燦笑道：“你是jiejie，比我們都大，自然能受我們的禮?！?/br>
    姜焱舞著手，叫道：“jiejie，jiejie?！北е娜槟锔獱N行事。萬晴推辭不過，只好受了禮。

    周貴妃看著姐弟幾人謙恭禮讓的樣子，對著鄭湘感慨：“你看孩子們的關(guān)系多好啊，jiejie溫柔賢淑，弟弟恭敬有禮，meimei可愛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