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宋書靈沒躲開,下意識地伸手—— 抱了個滿懷。 軟的。 果然在發(fā)抖,身體冰冷。 “救、救救我!” 阮榛眼尾泛紅地抬頭看來:“三爺,救命!” 宋書靈呼吸一滯。 媽的。 怪不得老頭把持不住。 這么近的距離,這樣的姿勢伏在自己懷里,又是如此一張美艷而脆弱的臉。 可謂,輕薄桃花逐水流。 真特么風情萬種。 不該有的悸動結(jié)束很快,宋書靈心中冷笑,毫不憐惜地按住阮榛肩頭,就要給人往外推。 “三爺,” 阮榛沒掙扎,表情泫然欲泣:“我、我實在沒辦法了?!?/br> 說完,他就垂眸咬住嘴唇,羞憤似的紅了臉。 就在這個剎那,宋書靈心頭一跳。 他跟著低頭看去—— 看到了隱在喪服中間,腿縫處的一點銀色閃光。 第4章 宋書靈的第一反應(yīng),是刀子。 的確會有人把利器貼身佩戴,以備不時之需。 這種暗藏的殺機,往往隱藏在大腿外側(cè),用束帶或者細繩來固定,突起若隱若現(xiàn)——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起碼不會是在這么隱秘的地方。 黑色喪服過于寬大,所以一點小小的閃光,恍如一尾細長的銀色游魚,倏忽間就消失不見。 “我實在沒辦法,只能來求您了?!?/br> 阮榛仰起臉,一滴眼淚順著臉頰留下,掛在腮邊,要落不落的樣子。 靈堂內(nèi)好安靜。 阮榛的眼都要擠酸了,也沒見宋書靈有什么反應(yīng)。 靠。 書中對這人的著墨太少,只說他刻薄寡恩。 但阮榛覺得,再怎么冷硬的男人,也該有一腔柔軟心腸,尤其在親人死別之際,更容易觸景生情,比往日里好說話一些。 宋書靈終于有了動作。 他嫌惡地松開了阮榛的肩,同時后退半步,似乎生怕被眼淚沾在身上。 阮榛:“……” “有話就說,別哭。” 宋書靈臉上還帶著笑,但旁邊的侄子們已經(jīng)后背冒汗,因為他們能看出來,對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失去耐心。 畢竟,除了一開始被那張美麗的臉驚艷片刻之外,宋書靈對這位“嫂嫂”沒有任何興趣。 皮囊而已。 虛幻,易逝,脆弱不堪。 宋書靈不喜歡這種。 他喜歡清晰的,能握在手里的東西,薄薄的書頁,鋒利的匕首,砸下去的時候迸濺的血,溫熱,黏膩,又十分的骯臟。 就像現(xiàn)在的宋家。 宋書靈不打算牽扯進腌臜事中,他今天來的目的,就是送大哥最后一程,畢竟對方留在這世上的真正血親,也就僅僅剩下自己,和那七個兒子了。 ……算了,似乎人數(shù)也不算少。 “好,”阮榛抬起胳膊,重重地擦了下自己的臉:“能不能,再讓我去見一見他?” 這下,哪怕宋書靈在場,四個少爺都同時發(fā)出驚訝的噓聲。 見誰,死去的父親嗎? 正在后面的焚化爐里呢! “我、我想親手為他斂骨,” 阮榛抽噎道:“這輩子緣分淺薄,我也為他做不了什么,所以……能不能請三爺,全了我的心愿?” 死一般的寂靜里,宋春風震驚得目瞪口呆。 斂骨! 是要親手裝殮骨灰嗎? 他還以為阮榛是被父親強娶來……不,一開始的確是這樣,父親親口承認的,而相遇到今天,不過短短兩周多的時間,怎么就這么深的感情? 不信,一定有詐。 宋書靈眸光幽深:“可你剛才說,讓我救你?!?/br> 阮榛又擦了擦眼睛:“我怕少爺們不愿意,要是圓不了這個心愿的話,我就一頭撞死。” 偌大的靈堂里,只有簇簇的燭火閃動。 太假了。 但有時候假到一定地步,反而會有種神奇的效果。 就像丑的東西不稀罕,但丑到牛逼的一定要多看兩眼一樣。 要的就是這種似是而非的詭異。 “好?!?/br> 低啞的聲線中,帶了點說不出的笑意:“等會,我?guī)闳ァ!?/br> 但這點的笑,不是唏噓或是感慨,而是一種,饒有興趣地踩住獵物尾巴的—— 惡作劇感。 阮榛終于放下胳膊,攏了攏自己有些散落的衣襟。 還是冷。 管家匆匆過來,踮起腳在宋書靈身后耳語,宋書靈點頭:“知道,去準備吧。” “好的先生。” 管家答應(yīng)后,畏懼地瞥了阮榛一眼,就悄無聲息地后退著離開。 與此同時,側(cè)面的門打開。 宋書靈做了個請的手勢。 “走吧,” 他語氣淡淡:“去為我大哥斂骨?!?/br> - 靈堂距離焚化的地方,隔著個空蕩蕩的院子,之前說了,按照宋家的規(guī)矩,火葬以及去往墓園的時候,一定要是半夜時分,所以這里安靜極了,除了幾名工作人員之外,連個順著墻角溜達的野貓都沒有。 只有偶爾的蛩鳴。 阮榛的牙齒都在打顫。 太冷了。 他悄咪咪地側(cè)眸,看向旁邊的宋書靈。 男人頭發(fā)全部向后梳,露出英挺的眉眼,西裝革履,文質(zhì)彬彬,甚至還刻意落后自己半個身位,似乎是以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