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在家胡思亂想了好幾天，也做了充分準(zhǔn)備，到這個時候，忐忑的情緒反而不剩多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想要快點得到結(jié)果的迫不及待。

    賀時嶼一大早從床上爬起來，洗頭洗澡刮胡子，還特意抓了抓頭發(fā)——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終于把自己收拾一新。

    看著鏡子里那一身精心熨燙好的筆挺的飛行員制服，勾勒著他完美的身型，賀時嶼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突然就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來到公司時間還早，他在樓下咖啡吧點了杯拿鐵。

    今天天氣格外晴朗，秋天的陽光醇厚絲滑，好像一壺金色的蜂蜜從云端流淌下來，燦爛得讓人移不開眼。

    倚在吧臺邊喝完咖啡，看著巨大的落地窗外一架架飛機直入云霄，賀時嶼心情跟著變得平靜，即將要開始的聆訊會的那一點緊張似乎也蕩然無存。

    他那英俊提拔的身姿，帥氣逼人的容貌，微微抬頭專注地仰望窗外的動作——讓這個不起眼的角落瞬間明亮了好幾分。

    大廳里人來人往，無論是路過的飛行、空乘，還是其他地面工作人員，看到陽光下這油畫一般的場景，都不免多看兩眼。

    “時嶼！”

    一位身穿制服，肩上三道杠的飛行員朝他走過來。

    是陸驍。

    陸驍是賀時嶼在飛行學(xué)院的同屆校友，和賀時嶼同一批進了鷺航之后，也是一直飛的320。按計劃，如果一切順利，兩人都會在年底同一批放機長。

    陸驍今天有飛行任務(wù)，提前來到公司簽到。他拉著箱子走到賀時嶼身邊，拍了拍他的手臂：“怎么樣，準(zhǔn)備好沒？”

    “反正就是那些東西，他們問我什么，照實說就是了。不管什么結(jié)果，面對就行了?！?/br>
    “別擔(dān)心，那天的情況放在任何一個飛行身上，都是一樣，只能臨場應(yīng)變，沒有標(biāo)準(zhǔn)答案。你們做的已經(jīng)很完美了，不會有問題的。”

    賀時嶼點點頭。

    “賀機長，加油哦！”

    一排身姿窈窕的空姐排著隊走過，在經(jīng)過賀時嶼身邊的時候，揮著手給他打氣。

    “謝謝，改天請你們喝咖啡！”

    賀時嶼笑著回應(yīng)。

    *

    賀時嶼平靜的心情一直持續(xù)到他走進會議室，和在座的一大排領(lǐng)導(dǎo)一一打完招呼。

    直到……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個似乎有點眼熟的身影上。

    那人怎么……？

    “小賀，給你介紹一下?！?/br>
    主持調(diào)查會的飛行部助理王紹熱情地站起來。

    “這位是空客歐洲總部派來的飛行工程師，云翊?！?/br>
    賀時嶼：……

    “云工是空客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華裔首席工程師，參與過好幾種老機型的優(yōu)化升級和新機型的設(shè)計研發(fā)。這次他專程過來鷺江，會代表空客方參與本次調(diào)查。主要負(fù)責(zé)檢查飛機結(jié)構(gòu)和零部件的損毀，針對引擎故障的原因出具報告。云工的這份報告會直接影響到這次事故的定性，所以小賀，你可要好好配合他的工作啊?！?/br>
    賀時嶼：……?。?/br>
    賀時嶼大腦短路地看向那個人。

    云翊正好也抬頭看他。

    那晚的緊身黑t恤，換成了一件剪裁得體的黑襯衣，就連領(lǐng)口的扣子也扣得一絲不茍。線條干凈立體的臉上多了一副窄框銀邊眼鏡，襯得那張原本就清秀的臉更加瘦削。

    游刃有余的曖昧和進退有度的試探統(tǒng)統(tǒng)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讓賀時嶼感到陌生的冷漠和疏離。

    雖然本來也根本算不上熟悉。

    然而那人眼神里的冷靜，或者說冷漠——就好像那晚的偶遇從來沒有發(fā)生過。

    有那么一瞬間，賀時嶼以為自己單方面認(rèn)錯了人。

    如果不是在投影亮起、燈光熄滅前，恰好捕捉到了他投向自己的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

    “什么？你是說，那個小帥哥想睡你，結(jié)果你拒絕了他？”

    俞夏抱著一個靠枕，瞪著圓圓的眼睛看著沙發(fā)另一側(cè)的人，臉上的表情絲毫看不出對朋友前途的擔(dān)憂，反而寫滿吃瓜的興奮。

    賀時嶼扶了扶額：“你能抓對重點嗎，重點明明是……等一下，什么叫他想睡我？你怎么知道他是想……想那啥？”

    “不睡是要干嘛？你不會這么單純的以為，他邀請你去他房間是想給你展示他的夜光手表吧？”

    “……？”

    俞夏看著賀時嶼一臉茫然的表情，咂咂嘴，頗為遺憾地說：“這也難怪，我們嶼哥雖然英俊迷人，但是母胎solo至今，別說小哥哥了，就連小jiejie的手都沒牽過。對親密關(guān)系的想象還停留在童話故事的階段?！?/br>
    賀時嶼蹙眉：“難道他就不能只是想要……”

    俞夏：“想要什么？”

    “……”

    賀時嶼噎住，他哪里知道他想要什么。不過他突然回過神來，“喂，你別把話題帶偏了，我的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

    “這就是重點??！你不是說，你沒想到剛剛被你拒絕的人竟然是調(diào)查組成員，還有很重的話語權(quán)，你擔(dān)心的不就是這個嗎？怕他故意找你麻煩？”

    “對啊。”

    俞夏一拍手，“這不就解決了。”

    “……？什么解決了？”

    “人家明顯對你有興趣，這還不好辦？你就去找他，表示自己那天只是心情不好，或者就說當(dāng)時你是酒喝多了不太行。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