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輕舟回到家中，還是止不住地心慌。萬一江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別人怎么辦？萬一江家看不上他怎么辦？

    “大哥！”“輕舟，你回來了。”李重山、嫣嫣和陳秀云都在院子里，看到推門進(jìn)來的李輕舟都十分驚喜。

    “??？哦！回來了。”

    “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兒了？”陳秀云一看李輕舟心不在焉的樣子就有些著急。

    看著娘親一臉擔(dān)憂，李輕舟才有些回過神來，自己在河岸一聽有人要給月笙說媒，還是鎮(zhèn)上的人家，腦子一熱，就跑去請媒人了，娘親卻還不知道呢。

    “沒出什么事兒?！崩钶p舟撓了撓頭，有些窘迫，“就是我剛剛，剛剛?cè)フ執(zhí)K嬸娘說媒了?！?/br>
    “沒事兒就好，沒事兒……什么？說媒？怎么突然就說媒了，是誰家的姑娘？”

    “就是青山村江屠戶家的?！崩钶p舟摸著鼻子有些心虛，這么大的事兒沒跟娘親商量，實(shí)屬不該。

    陳秀云卻沒怪他，自家兒子都已經(jīng)二十了，好不容易對婚姻大事兒上心了，是大好事兒。而且兒子剛剛做工回來，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媒人，想必是對那江家小哥兒有意的。只是江屠戶家的情況她也是知道一二的，便也跟李輕舟一樣，只剩下?lián)鷳n了。“那江家可能應(yīng)？”

    “不知道，”李輕舟頹喪地?fù)u了搖頭，“但總要試過才好?！?/br>
    陳秀云也知道是這個理兒，但還是有些疑惑?！笆鞘裁磿r候的事兒？怎么一直都沒聽你提起過？”這些年也是有人來給李輕舟說過媒的，雖說他們家窮，但李輕舟長得好，又會撐船打魚，還是有人家對他有意的，可都被李輕舟推拒了。李輕舟也從未在家說過想成家的事兒，陳秀云提過幾次也被岔開話題，她還以為大兒子是真的沒那心思呢。哪想到這一動就動了個大的。

    “也沒多久……”李輕舟慢慢講起緣由。因?yàn)閾未木壒剩钶p舟其實(shí)早就見過月笙，只不過早些時候還未開竅，后來親爹去世，內(nèi)心悲痛和家庭的重?fù)?dān)也讓他無心考慮兒女情長。真正動心還要從前年說起。陳秀云的娘家就是青山村的，前年陳秀云弟弟的兒子，也就是李輕舟的表弟成親，李輕舟自是要去幫忙的。鄉(xiāng)下過紅白喜事，一個村的每戶人家都要去一兩個人湊個熱鬧，喜事還要隨些禮，或是一兩個雞蛋、一把花生瓜子、一點(diǎn)青菜，又或是一兩個銅板。江家何芳蘭、月笙和錦書都去了，李輕舟見到月笙時，月笙正陪著一群小孩子翻花繩。纖長靈巧的手指將紅色的細(xì)繩變換成各種形狀，聲音輕柔，眉眼精致，笑起來頰邊有淺淺的梨渦……只一眼，就住進(jìn)了李輕舟的心里。

    再說蘇媒婆這邊。

    蘇媒婆到江家門口時，正巧碰了何芳蘭送媒人出門，聽言辭似是沒成功。蘇媒婆一瞧那媒人的穿著、腕間露出的金鐲子，心里便暗道糟糕，也大概猜到輕舟這樣火急火燎是為何了。但她做媒多年，這點(diǎn)定力還是有的。

    等兩人說完，那媒人走了之后，蘇媒婆才笑著開口：“可是江大柱，江屠戶家？”

    “正是，大娘是？”邊說邊迎了蘇媒婆進(jìn)門。其實(shí)看對方的打扮，就知道對方是干嘛的。何芳蘭還在心里腹誹，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然先后兩個媒人上門。

    蘇媒婆進(jìn)門一看江家的青磚大瓦房，寬敞的院子，還有院里的棗樹和水井，眼里流出艷羨。

    “怎么又來個媒人？”因錦書今日休沐，江大柱就未出攤。先前的媒人是替鎮(zhèn)上來福包子鋪老板的兒子說親，來福包子鋪的老板經(jīng)常在江家rou鋪買rou，一來二去就和江大柱熟悉了，也認(rèn)識月笙，今日就是趁著江家人都在才遣了媒人上門。江大柱對那家也算了解，家底比較厚，兒子也是個端正的。只是家里兄弟眾多，娶得媳婦兒沒一個省油的，江大柱夫婦二人都不太滿意。

    “江屠戶也在家呢。那感情好！我呀，今個兒是來給您二位報喜的！這男方啊，想必二位也是識得的，正是那清水河邊撐船渡人的李船夫—李輕舟，年二十，雖說比您家江小哥兒長了幾歲，但為人孝順，有上進(jìn)心……”

    蘇媒婆聲音大，抑揚(yáng)頓挫，月笙正在房里跟著錦書蘸了水在桌上練字，聽聞外面竟是李輕舟請來的媒人，手下的動作便停了。月笙回想起那人高大俊朗的身影，每次見了自己都有些呆呆愣愣的樣子，還有年前看雜耍時怕他看不清，時不時給他描述的聲音……白凈的臉漸漸浮上了一層紅暈，與其嫁個面都沒見過的陌生人，還不如嫁個稍微熟悉些的。

    錦書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哥，外面說得可是上次馱我看雜耍的輕舟哥？”

    “應(yīng)該是沒錯的，錦書，你去幫我把爹娘叫進(jìn)來吧?！?/br>
    “哎！好！”錦書高高興興地應(yīng)了，他年紀(jì)還小，沒大人顧慮得多，只想著若是自己的哥夫若是個那樣高大的，便很是歡喜。

    沒一會兒，江大柱夫婦就以要和月笙商量的理由進(jìn)了房，留了蘇媒婆在院子里坐著喝糖水。

    “爹，娘，外面來說的可是我見過的李輕舟？”

    何芳蘭看了看自家小哥兒微紅的臉，和江大柱對視了一眼，心下有些了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錯?！?/br>
    “爹，娘，我想好了，就定他家了?！?/br>
    之后江大柱夫婦和月笙又在房里談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順從月笙的意思。那李輕舟夫婦二人都是有接觸過的，是個長相周正，溫和有禮的。雖說家里窮了些，但為人上進(jìn)，而且兩家離得近，家里也好照應(yīng)，不用擔(dān)心笙哥兒受欺負(fù)。如此一想，這門親事似乎也不錯，就高高興興地出門回了蘇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