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蘇,變身!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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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一臉憔悴,衣服滿是泥點,身前系著破舊的圍裙,視線空洞地看向陸清眠和江浸月所在的方向。 在兩人身后,突然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聲音不大,聽著像是小孩子跑了過來。 江浸月轉(zhuǎn)身,看到了脖子上掛著手機,正滿臉笑容往這邊跑的小孩子,正是湯澤斌。 “這里是……湯澤斌的夢。”江浸月輕聲為陸清眠解釋。 陸清眠已經(jīng)猜到了,他攥著江浸月的手突然用力又驀地一松,眸中的震驚一閃而過。 江浸月看著越跑越近的湯澤斌,迎了上去。 “過去無法改變,但未來可以。” 如果不攔上去,湯澤斌就會像現(xiàn)實里一樣,在夢境中不斷回顧自己母親被鋼筋砸爛的可怕場面。 江浸月攔住湯澤斌,明明身后的翅膀熠熠生輝,湯澤斌卻像看不到一般,只驚訝地看著江浸月的臉,“江哥?你怎么在這里?” 現(xiàn)實里,這個時候的湯澤斌還不認識江浸月,但夢境卻不一樣。 湯澤斌問完,又看向江浸月身后的陸清眠,更驚訝了,“陸哥?你怎么也在?” 陸清眠已經(jīng)猜到了江浸月想做什么,無須多作解釋,他已經(jīng)蹲下來拉住了湯澤斌的小手,道:“你的爸爸mama叫我來找你?!?/br> “爸爸mama?”湯澤斌疑惑,他想往陸清眠的身后看,他記得他就是來找mama的,他mama就在那里。 江浸月走上前,擋住了湯澤斌的視線,道:“是呀,你的爸爸mama叫我們來帶你去電影院,你不是一直想看《喜羊羊和灰太狼》的電影嗎?” 一聽到是去看動畫電影,湯澤斌的疑惑立刻沒了,臉上露出期待的神情,問道:“真的?爸爸mama真的要帶我去看《喜羊羊和灰太狼》嗎?” 他求了爸爸mama好多次了,可爸爸mama一直沒有時間帶他去看。 “嗯,我們快走吧,再不去電影就要開始了。”江浸月上前,牽住了湯澤斌的另一只小手。 兩個人把湯澤斌夾在中間,往與工地相反的方向走去。 腳下滿是泥土和石子的小路不過持續(xù)了很短一段距離,周遭的場景就變了。 眨眼間三人就站在電影院門前,本該熱鬧的電影院門前除了他們一個人都沒有,不只是這里,這條街道都沒有其他人,可湯澤斌卻看不出任何異樣,仿佛在他的眼中,這里和平時沒什么區(qū)別。 在電影院門口,突然憑空出現(xiàn)一幅大大的電影海報牌子,正是《喜羊羊和灰太狼》的海報。 湯澤斌指著海報上脖子掛著鈴鐺的小白羊開心道:“陸哥,江哥!你們看,是喜羊羊!” 然后他又開始左右張望:“我的爸爸mama呢?” 話音剛落,從電影院里走出一對男女,男人膚色黝黑,長相憨厚,女人雖面容疲憊,但五官精致,笑容柔和。 “小斌!爸爸mama在這呢,快過來!” 江浸月和陸清眠松開手,湯澤斌立刻跑過去撲進了自己爸爸mama的懷抱,三個人走進了電影院。 看著寂靜的街道,江浸月道:“這里就是小斌夢里的街道,我們要在這里等他看完電影嗎?” 陸清眠重新牽起江浸月的手,帶著他走進電影院:“走吧,進去看羊和狼。” 江浸月笑:“什么羊和狼啊,是喜羊羊和灰太狼!” 電影院里和外面的街道一樣安靜,湯澤斌一家坐在中間的位置,大熒幕上播放著動畫片《喜羊羊和灰太狼》,但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那并非完整的電影,而是不停重復(fù)的一個片段,看起來很像是電影的預(yù)告片。 因為現(xiàn)實里的湯澤斌根本沒看過這部電影,所以他的夢里也只能出現(xiàn)這樣的片段。 陸清眠帶著江浸月坐在后排的位置,一起看這個不斷重復(fù)的動畫片段,江浸月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忍不住湊到陸清眠耳邊,小聲問:“陸清眠,你喜歡看動畫片嗎?” 他以為陸清眠會說不喜歡、幼稚之類的,卻沒想到陸清眠卻說:“喜歡。” 江浸月來了興趣,立刻追問:“你喜歡什么動畫片呀?” 陸清眠側(cè)眸看過來:“你好奇?” 江浸月用力點頭,“很好奇!” 陸清眠勾唇,唇邊的笑怎么看怎么壞,“以后有機會,我放給你看看?” 那語氣就像在說要給江浸月放一部恐怖片似的。 江浸月覺得一部動畫片沒什么,便痛快地答應(yīng)了,“好呀,以后你給我放?!?/br> 陸清眠神情莫測,看得江浸月后背發(fā)毛,突然很想反悔。 這時,大熒幕變得漆黑,電影放完了。 湯澤斌開心地牽著爸爸mama的手從電影院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蹦蹦跳跳地提議:“爸爸mama,我們?nèi)コ钥系禄貌缓茫课蚁氤詽h堡和薯條!” 江浸月心頭一跳,直覺不好。 果然,湯澤斌的父母并未答話,只是沉默地牽著湯澤斌往外走。 江浸月和陸清眠跟在三人身后,來到了電影院門口。 街道和之前一樣寂靜。 湯澤斌的父母松開了湯澤斌的手,兩人站在一起,面對著湯澤斌,說道:“小斌,我們該走了。” 周邊的街道開始扭曲破碎,逐漸露出后面的建筑工地。 江浸月心中大駭,猛地扇動翅膀飛到半空中,羽翼尾端的金光向上蔓延,逐漸將整個翅膀染成了燦金色。 陸清眠抬頭,看到江浸月的頭頂隱隱浮現(xiàn)一道金色的光環(huán)。 光環(huán)從最初浮現(xiàn)時半透明的金色逐漸變成實體,金燦燦的好似最美麗的黃金,但比黃金還要耀眼。 江浸月雙手伸開,羽翼輕輕扇動,指尖、羽翼都落下如瀑布般的金光。 金光飛快流淌向破碎的街道邊角,將破洞修補愈合,建筑工地的影響逐漸消失。 已經(jīng)走開幾步的湯澤斌父母停下腳步,紛紛轉(zhuǎn)頭,又重新向湯澤斌走了回來。 湯澤斌神情怔怔的,仰頭看向自己的父母,眼眸中有藏不住的害怕和恐懼。 他其實一直記得,記得自己的父母已經(jīng)死了。 湯澤斌的父親嘆了口氣,蹲在湯澤斌面前,輕輕摸了摸湯澤斌的頭,寬厚粗糙的大手溫暖又有安全感。 “小斌啊,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嗎?” 湯澤斌的母親也蹲在湯澤斌的面前,滿是細碎傷口的指尖輕輕整理著湯澤斌的衣領(lǐng),聲音柔和道: “我們小斌啊,這些日子,很難過吧?” 湯澤斌微微張著嘴,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父母,“爸爸mama……” 湯澤斌父親將手搭在湯澤斌瘦瘦小小的肩膀上,用力壓了壓,這肩膀稚嫩、弱小,明明還不足以扛起生活中的苦難。 “小斌,是爸爸不好,爸爸沒有照顧好小斌,也沒有保護好自己,讓小斌早早就離開了爸爸,是爸爸對不起小斌?!?/br> 湯澤斌瞪大的眼睛眨了下,一滴眼淚滑落下來。 湯澤斌的母親俯身輕輕親了下湯澤斌的額頭,眼眸中滿是愧疚和歉意,還有深深的愛。 “小斌,mama很后悔,非常后悔,是mama太懦弱了,mama接受不了爸爸的離開,mama不敢面對之后的生活,是mama對不起小斌,如果、如果可以再來一次,mama絕對不會放棄我們小斌,我們小斌啊,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是mama最愛的寶貝?!?/br> 湯澤斌的眼淚開始一顆接著一顆地滑落,碩大的淚珠不斷砸在地上,消失在虛幻的夢境中。 陸清眠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在他身后,是懸浮在半空中,雙眸緊閉的江浸月。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江浸月為湯澤斌創(chuàng)造的夢境,這夢境虛幻、不現(xiàn)實,卻是江浸月的溫柔,是他想給湯澤斌努力成長的勇氣。 “mama……”湯澤斌伸手,緊緊抓住了女人的衣角,聲音哽咽。 湯澤斌的爸爸用粗糙的手指抹掉湯澤斌的眼淚,聲音沉重而輕緩:“小斌啊,未來的路會很苦,也很艱辛,或許還會有許多磨難,可爸爸相信小斌是最堅強的孩子,一定能努力的、善良的好好長大,對不對?” “爸爸,不要走!”湯澤斌已經(jīng)泣不成聲。 湯澤斌的mama輕柔地撫摸著自己兒子的臉頰,熾熱的淚水燙得人心顫。 “小斌,mama愛你,我們家小斌啊,從來都沒有錯,你是最善良懂事的孩子,mama從沒有一天后悔過,mama為能夠成為小斌的mama感到幸福。以后沒有爸爸mama在身邊,小斌要聽爺爺?shù)脑?,好好吃飯,健康快樂的長大?!?/br> 在湯澤斌父母的身后,出現(xiàn)了一道金光,金光像是在指引著他們?nèi)ハ蛱焯玫穆贰?/br> 湯澤斌的父母起身,向湯澤斌揮手道別,緩緩轉(zhuǎn)身,手牽著手,走向了金光里。 小小的湯澤斌向前跑了幾步,又站在了原地,大聲地哭喊著:“爸爸mama,不要走,求求你們,不要走!不要走……嗚嗚嗚……” 突然,一陣“汪汪汪”“喵喵喵”的叫聲傳來,一群模樣花色各不相同的貓貓狗狗出現(xiàn)在湯澤斌的父母身后環(huán)繞著兩個人,像是在為他們送行。 湯澤斌認出那些貓貓狗狗是曾經(jīng)他爸爸救助過的小動物。 寂靜的道路兩邊,突然又出現(xiàn)了許多人,這些人大多數(shù)湯澤斌都很熟悉,那些都是……他爸爸幫助過的人。 一個佝僂著腰穿著破舊的老人對著湯澤斌的父親揮手,“小湯啊,謝謝你這么些年來一直都幫我推板車,沒有你,我這腰啊,是一點都不行的?!?/br> 一個掛著菜籃的老人也對著湯澤斌的父親揮手,“小湯,謝謝你每天都把我剩下的菜買走,讓我能早些回家?!?/br> 一個年輕的女人對著湯澤斌父親的背影鞠躬,“這位大哥,謝謝你,要不是你幫我追小偷,我這個月的工資就全沒了!” 又出現(xiàn)了一個男人、一個小孩,甚至是一只小鳥,他們無一不在對著湯澤斌的父親道謝送別。 善良從來都沒有錯。 湯澤斌跌坐在地上,看著父母的背影開始嚎啕大哭,哭聲里摻雜著細碎的字眼,充滿不舍和難過。 “爸爸……mama……我會好好長大,我會堅強,我會做一個善良的人……” 伴隨著湯澤斌的哭聲,街道越來越亮,逐漸亮得人睜不開眼。 湯澤斌的父母、那些莫名出現(xiàn)道謝的人、小動物們歡脫的身影以及小小的湯澤斌都被淹沒在了光亮里消失不見。 江浸月還浮在半空中,只是他翅膀扇闔的速度越來越慢,翅膀上的金光也逐漸黯淡。 下一刻,江浸月脫力般從空中掉了下來。 陸清眠張開手臂,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他。 接住了心軟的天使。 江浸月緩緩睜開眼睛,頭頂金色的光環(huán)也慢慢消失。 光環(huán)消失后,周遭的場景變換,兩個人重新出現(xiàn)在了塔頂?shù)男¢T前。 陸清眠坐在地上,江浸月坐在陸清眠的懷里,額頭抵著陸清眠的肩頭,鼻尖輕輕嗅著屬于陸清眠的氣息,干凈而凜冽。 兩個人許久未動,也沒人說話。 半晌后,陸清眠輕聲開口:“這么靠著我,不會出現(xiàn)幻象嗎?” 江浸月微微動了下,把耳朵貼在了陸清眠的胸口,耳邊傳來了沉穩(wěn)的心跳聲。